最是好鬥兇殘,以前青鸞全盛之時力壓羣獸,巨猿還算有些忌憚,自從青鸞損了精血,近百年來已經沒有誰能夠壓制它的兇性,愈發狂暴起來。鎮族最是悽慘,據說是許多年前族中出了變故,鎮族圖騰獸下落不明已逾千年,自此之後,鎮族族人便連登上祭壇的資格都沒有了,從此凋零,族民也流落四處,已經有許多年不見蹤影。剩下這兩族中,太白一族就是奉青牛異獸爲圖騰守護,據說人丁最是單薄,但戰力彪悍,聽女子娓娓道來,太白一族族民最好刀劍,而且獨來獨往,當年無論與人相爭,亦或是與蠻荒異獸奪命,三人同行,極少有超過五個人一起的時候,而青牛異獸於太白一族的用處好似就只剩下太白一族的族人有沒有資格登上祭壇,大多時候,太白族人都不仗着青牛異獸,只憑手中刀劍便已足夠。單以此論,這片蠻荒之中,等閒沒有什麼有膽子挑釁太白族人,就連一些遠古異獸也是一樣。剩下的辰族族人最爲神秘,那名男子所知似乎也不多,要麼就是有些忌諱,不願多說,只說那條玄蛇名爲辰蛇,是五隻圖騰獸中最神秘的一隻,實力深不可測,一向獨來獨往,自從男子出生記事起就從來沒有見過辰族族人,不知道是斷了傳承還是消散於歷史長河之中了。
男子那天就在祭壇,見過李落大展神威,獨得三枚寶珠的情形,讚歎不已,便是那女子也吃驚不已,看模樣纔剛得知。李落略有好奇,問了問那珠子爲何物,男子知之不多,就知道這些各色珠子與各自的本命異獸干係甚大,而異獸受制於祭壇,不能親自爭奪珠子,只能憑藉各自的族人搶奪。至於受制於何物,男子一概不知,只有每一族的族長才知曉其中淵源,歷來神秘的很,據說事關五族立身之本,李落見此也就沒有再問。
男子神色真誠,言及此處蠻荒的不少隱秘往事,不過李落暗自盤算,說到底和自己關係不大,更與天南之地無甚相干,連那處祭壇到底是不是草海傳說中的黃金聖壇也無從斷言,至於那欽人,在男子的記憶之中,這裡並沒有一個部落喚作那欽的。不過男子的言語之中倒有一事李落頗感興趣,太白一族當年居於太白山,除了神秘莫測的辰族之外,是唯一一個不與護山異獸同處一地的族落,這在這片蠻荒之地極是聳人聽聞,由此足以可知太白一族當年的鋒芒。只不過鋒芒太露就有過猶不及的風險,太白族本就人丁不興,再加上孤傲不羣,以刀劍立身,久而久之,這太白一族的名聲越來越響,只不過族人卻越來越少,多年以前還曾有一些太白族人南下,留在這裡的太白族人就更少了,到最後本該最強大的太白一族竟然斷了傳承,委實叫人可惜可嘆。不過即便如此,太白一族有記載最後一次登上祭壇時,整族之中只剩一人,但就是那一人一劍,力壓歲首熒惑兩族,獨得三枚珠子。再之後,就再沒有太白族人去過祭壇了。
李落聽過之後,對太白一族當年遣人南下一事有了興趣,除此之外,就是男子所說的太白山,以方位而論,應該在那座連天雪山的西側,與青牛所居之處相去甚遠,難怪會有太白孤傲的說法,就算換成李落,也會想方設法離青牛越近越好,免得遭了山中野獸的毒口。
路途不近,不過如今身邊有白虎相助,就算相隔千里,也不是去不得,只可惜那男子也不知道太白山在什麼地方,只知道一個大致的方向。對於太白一族遣人南下之事,男子就全然不知了,言語之中亦有試探,懷疑李落會否就有當年太白一族南下族人的後人。
李落有名有姓,李家祖上也有族譜記載,應該和漠北深處的上古太白一族沒有關聯,李落只說祖上並無太白一族的記載流傳,倒也不算說謊,至於是丟失了族譜記載還是斷了傳承,也就由得男子猜測,在他看來,異獸通靈,絕不會無緣無故的帶一個天南之人前來此地。
李落也說了鹿野那伽以南的一些景象,甚覺好奇那女子竟然聽得懂骨雅言語,那女子並未隱瞞,說是族中古書中有異族的文字記載。許多年前,曾經有族人南下與城牆以南的人有過接觸,留下過他們的文字,只是後來天有異象,隔絕了南北,再沒有人去過城牆那邊了。所以在歲首族人的記憶中,鹿野那伽還是一座城牆,這個淵源來歷和當日壤駟闕所說倒也相合,其中歲月年數難以明述,不過大抵上倒也差不了多少。
三個人話說了不少,不好說幾分真幾分假,但總有未盡之言,畢竟都只是初次見面,談不上什麼交情,沒道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李落亦有懷疑,莫非眼前兩人就是爲了試探自己是不是太白一族當初南下那些族人的後人,是與不是,與這上古五族有什麼關係李落不得而知,還是小心爲上。
說了許久,男子意猶未盡,不過倒是識得分寸,畢竟生疏,怎也有個一回生,兩回熟的經歷,欲速則不達,下回彼此戒備就能少些了。男子起身告辭,李落自是應了,不過若是男子知道李落決意要走,恐怕不會是現在這樣一副來日方長的模樣。
男子二人告辭離去,走了三步,那名女子忽然回頭看着李落,問道:“城牆那邊起霧了嗎?”
李落一怔,臉色未變,心中卻掀起滔天巨浪,鹿野那伽的漫天迷霧果然與極北荒原深處有關。
女子見李落沒有答話,眼中似有一絲黯然神色,這時,那名男子回頭好奇的喚了一聲,女子應聲,向李落頷首作別,輕輕說了一句:“你該去太白山看看。”說完就和男子進去了林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