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夢覺和太叔古異口同聲喝道:“無恥!”太叔古崑崙鉤一張,便要出手,突然瞥見李落微微擺了擺手,急忙止住出手一招,身子微微晃了一晃,就聽得冷冰暴喝道:“來得好。”
長劍一收一放,再出時直如一輪烈日,炸開了千萬道劍影,將三人都捲了進去,李落心中一動,此招正是當日在朔夕城外與冷冰一戰時冷冰所用招式。
不過比起當日冷冰收多了幾分自如,而劍光更勝,顯是又下了一番功夫,如果當日冷冰出戰便有這般威勢,李落也不知能否接的下來。
劍招一出,客棧之中狂風大作,冷冰以攻代守,已不再收斂內勁,冰寒的氣息壓得衆人似是跌入冰窖一般,四道身影各自退開,冷冰嘴角滲出一絲鮮血,只是眼中神采更是攝人。
宗贊臉色青紅交替,連轉數變,才緩緩穩了下來,雙手已微微有些顫抖,強自忍住翻滾的內勁,不讓客棧衆人瞧出來。
樓下飛下數道身影,李落、木蕭下和流雲棧立在冷冰身旁,太叔古也搶到李落一側,遙遙相護,唐夢覺雖無動靜,但若他出手,怕是對手連眨眼都未必能及。
頤蕭和圖勿壓下心中駭然,頤蕭冷喝道:“冰寒內勁,你果然是殺人兇手!”
冷冰置若罔聞,劍尖微揚,竟欲再戰。李落突然轉過頭,望着後堂,淡然說道:“起火了。”
“什麼?”衆人齊齊變色,若是客棧起火,外面還有埋天沙,這最後的棲身之所被毀,真如頤蕭所說,還不等瞧見木括寶藏,衆人都要葬身西域風沙之中。
“賊子爾敢!”圖勿便欲再出手,不過看了看冷寒孤傲的冷冰,壓下心中怒意,大喝道:“是你放的火?”
李落輕輕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唐夢覺知機朗聲說道:“先救火要緊。”說罷奇怪的看了頤蕭一眼,問道:“後堂之中不是還有兩個客棧夥計麼?頤尊使該有遣人看守纔對。”
頤蕭臉色一變,陰森的望了李落一眼,寒聲說道:“你們幾個老實些,再耍花樣,老夫與你絕不善罷甘休。”
木蕭下展顏一笑道:“沈公子,一起去看看,現在置身事外可就百口莫辯了。”
“一會再領教沈少俠的身手。”圖勿冷冷看了看李落,正欲動身,就聽得木蕭下似是喃喃自語的說道:“踏碎了這麼多桌子,哎,幸虧妖娘死得早,要不然該心疼成什麼樣子。”
頤蕭三人心中皆是一沉,方纔過招之時還不曾留心,聽到木蕭下自言自語,才醒覺過來交手雖只是一招,自己三人踏壞了兩張桌椅,而冷冰由始至終連一個茶杯都不曾踩破,恐怕並沒有盡全力。
頤蕭神色如常,只做不知,急急搶入後堂之中。
到了後堂,濃煙將起,衆人合力撲滅煙火,仔細打量,看守中年女子和老頭的西域守衛已昏倒在地,不過尚聞呼吸之聲,並未有性命之憂,再看客棧尚存的兩人,也是暈了過去,不曾喪命。
諸人俱是不解,不明兇手此次爲何會手下留情。唐夢覺幾人暗自留心,煙火之中並無異味,不似迷煙。就在衆人面面相覷之際,流雲棧突然揚聲喚道:“調虎離山!”
唐夢覺臉色一變,唐糖尚在前堂未跟過來,流雲棧話音未落,人已如利箭一般縱身閃回,木蕭下眼神頗爲玩味的看了看一旁漠然靜立的李落一眼,低聲說道:“就在這時?”
李落蕭索一笑,眼中露出敬佩之意,緩緩說道:“難逃前輩法眼。”
木蕭下側目看了一眼抿嘴淺笑的流雲棧,啓顏笑道:“走吧,該是撥開迷霧的時候了。”
幾人疾步返回前堂,還不等站定,就聽得樓上傳來一聲嬌叱:“滾下去!”李落聽罷,眼中微微流露出一股暖意,聲未落,一道人影側着身子斜翻下扶欄,落到一張桌椅之上,碎木滿地,倒地慘哼不止,一時起不了身。
唐夢覺已站在此人身旁兩步開外,一雙星目,冷冷盯着眼前面帶黑紗之人,扶欄之上,楚影兒俏身而立,身旁一道纖細身影,正是唐糖,卻在探頭探腦向下張望。
樓下幾扇房門俱已打開,衆人都繞在客棧各處,齊齊望着樓下倒地之人,不知何時,堂中各處俱已亮起了燈火,一片通明。
黃姓老者擡頭一掃,見自己客房屋門大開,一半房門已破碎不堪,黃姓老者疾呼道:“三弟!?”正要飛身上樓,就聽樓上傳來一聲虛弱的應聲:“大哥,我沒事。”
“這是怎麼回事?”黃姓老者擡頭望着楚影兒,疾聲問道。
楚影兒冷聲回道:“有人行兇。”
圖勿喝道:“閉嘴,混淆視聽,說,是不是你下的手?”
宋無心嘲弄一笑道:“若是她下的手,她留在這裡做什麼?”
圖勿眼中閃過陰狠之色,寒聲說道:“甘狗心思狡詐,誰知道在施什麼手段。”
木蕭下無奈一笑,道:“圖老,何必這麼着急,行兇之人已漏了馬腳,一瞧便知,倒是圖先生你在遮掩什麼。”
圖勿大怒,喝道:“木蕭下,你不要血口噴人,今日之事你也難逃干係。”
木蕭下臉色轉冷,冷冷說道:“圖先生,木某人若讓你活着離開木括,從此絕跡江湖。”
圖勿怒極,抽出腰間兵刃,原來是一把軟鞭,遙遙指着木蕭下,喝道:“魔門兇焰,還嚇不倒老夫。”
木蕭下淡淡說道:“好,木某記下了,我倒要看看,西域傳聞之中的宗族有何過人之處,圖先生最好能殺了木某人,若不然我魔門便讓你歸藏一族在天下間除名。”
木蕭下此言一出,不止西域衆人,便是大甘世家幾人也是吃了一驚,雖知木蕭下身份尊崇,在魔門之中亦是一呼百應的高人,但西域歸藏也是歷經百年而不死的豪門大族,內中實力深不可測,竟然如此直言相逼,一時不慎,江湖之中該是又要起一番腥風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