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見宋秋寧甚是堅決,只好說道:“也罷,前輩多多保重。”
宋秋寧與牧天狼諸將一一作別,衆將雖是神色不善,卻也不好責怪宋秋寧。
突然,李落耳旁傳來一陣及其細微的傳音密語:“大將軍,方纔扶琮樂今言語中有不盡之處。
觀星會前持觀星帖者,東海諸島必以死相護,但只限於觀星會前,觀星會後就各安天命,大將軍,千萬當心。”
李落輕輕看了一眼宋秋寧身後不遠處的三位南王府來人,心中一動,不知是什麼緣故要宋秋寧這般掩人耳目。
宋府四人再無停留,辭別李落和營中諸將,匆匆離去。
衆人回到中軍大帳,赫連城弦急急說道:“大將軍,末將和你同去東海。”
“大將軍,末將去吧。”帳中幾將爭搶說道。
李落看了沈向東一眼,輕輕搖了搖頭,朗聲說道:“這次去東海,諸位不必隨行。”
“啊?大將軍,這怎麼行?”
“如果真有變故,我們都會被困在東海,除非有一支可縱橫四海的水師,若不然去多少人也於事無補,你們留在大甘反而更好些。”
“大將軍,使不得。”
諸將七嘴八舌勸說道,“如果真要出什麼事,有我們在大將軍身邊也能多個人相助,總比大將軍孤身前往要好。”
“我和李姑娘陪你走一趟。”冷冰淡淡說道。
李落含笑搖頭道:“不用了,我意已決,你們留在大甘還能牽制一二,旁人不敢肆意行事,巡檢司的事要多勞煩沈先生從旁打點。
牧天狼在明處,有些事看不到也聽不到,就算樞密院也會有紕漏,凡事還要靠我們自己。”
沈向東憂色難解,方纔李落出言詢問琮馥時就隱隱猜到李落有孤身前往東海的意思。
雖有心勸阻,但也知道去一人和去百人並沒有什麼分別,東海孤島,不像大甘的疆土,困住也就困住了,就算一時平安,沒有水師戰船相助,也不是長久之計。
沈向東無奈說道:“要不然傳信南王府,請南王府水師相助。”
李落微微一笑,道:“算了,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南王府如今要想方設法抽身事外,倘若我傳信南王府,宋家勉強援手,只怕更適得其反,我和宋家水師都有身死的危險。”
沈向東嘆息一聲,如果有人存心挑起牧天狼與宋家兩虎相爭,此行東海必是良機。
“我出海後沈先生和諸位將軍即刻返回貫南大營,明處不必聲張,暗中打探此事底細,未必要查出什麼,只要讓別人知道牧天狼有所懷疑就好,有牧天狼遙助,此行東海有驚無險。”
衆將面面相覷,實在是放心不下。
李緣夕接言道:“我去,你不叫我去,我就自己去。”
李落一愣,無奈說道:“緣夕,你和楚姑娘還有別的事要替我做。”
“什麼事?”楚影兒問道。
“你們兩人先不要回去貫南大營,轉道卓城,幫我保護一個人。”
“誰?”
“雲妃。”
“雲妃?”楚影兒疑聲問道。
“嗯。”李落點點頭道,“雲妃勢單力薄,如今是下手的好時機,後宮爭權向來慘烈,殺機四伏,我雖無心捲入宮廷爭鬥,但眼下早已身不由己。
雲妃也是利用牧天狼,只不過現在的大甘宮中還需有人牽制一二,只要雲妃沒有性命之憂便可。”
衆將神情怪異,涉及後宮皇子之爭卻不敢隨意評說。
時危小心說道:“大將軍,這樣一來不就讓朝中這些人更加認定我們和貴妃娘娘有盟約了麼?”
“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我在宮中除了皇上和皇太后外,並沒有什麼憑藉,皇太后身骨抱恙,有些事說不清,理不明。
不過楚姑娘和緣夕不要在明處,易容留在雲妃身邊,只要落不到實處就不怕有人搬弄是非。”
“將軍爲什麼不讓太保王爺代爲打點?”
李落一怔,神情一暗,淡然說道:“我會告訴我父王一聲,不過這些事還是我們自己做最好。
楚姑娘和緣夕回去卓城後不要驚動旁人,找到冢宰章大人,他會想辦法讓你們喬裝入宮。”
說罷李落微微一頓,岔開話語說道,“除了楚姑娘和緣夕外,翟大哥和冷公子也暫不必返回西府。
請率朱智、錢義及騰蛇鴟吻兩營留在東府一帶,打聽當日豐禾穀前攔路的樊飛鴻一行人的底細,看看有什麼蛛絲馬跡。”
“屬下聽令。”翟廖語應聲說道。冷冰不置可否,淡淡的嗯了一聲。
李落掃了帳中衆人一眼,展顏笑道:“往日不管我去哪裡,都有軍中袍澤相助,這次一個人去東海也想瞧瞧我能做成什麼事。”
“大將軍,是否要帶些財物前去?”時危低聲說道。
李落雙眉一展,朗聲說道:“不必,只我一人足矣,錢財再多,也換不來大甘邊境的太平。”
說完,李落擡頭輕輕掃了一眼西北之地,目光似乎是想透過營帳和萬里之遙,落在長明宮裡,只可惜一路迷霧重重,相隔千山萬水,看不見也猜不透。
三天後,船行入海。
李落站在船頭,海風拂面,暖暖的似乎是醉了一般。
“你在想什麼?”就在李落望着前方海面出神之際,身後突然傳來琮馥的聲音。
琮馥走到李落身邊,探頭看了看,沒瞧見什麼東西,頗有些不以爲然。
李落側身微微一笑,頷一禮說道:“樂今。”
“我真沒想到你敢一個人去扶琮,不管你心裡在想什麼,我佩服你的膽量。”
李落哈哈一笑道:“樂今也是豪氣迫人,有巾幗不讓鬚眉的風姿,當日不也一樣孤身來大甘軍營麼,說起來樂今的膽氣不輸於我。”
琮馥搖搖頭道:“我來大甘沒什麼危險,你們來或者不來,沒理由爲難我,但你不一樣的。”
李落望着琮馥,沉默幾息,輕聲說道:“多謝。”
琮馥看着李落咯咯笑道:“你謝我什麼,如果你真有危險也是我帶你去的,你應該恨我纔對。”
李落灑然一笑道:“那就謝樂今能送我去東海吧,大甘水師積弱多年,觀潮渡外的大甘戰船還是從別處暫借的,如果不是樂今,就算我想去東海觀星會也要費一番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