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房間的燈都點亮,兩個警察分別在裡邊搜尋起來。房間顯得有些凌亂,不過看起來並不像是人爲翻動過的樣子。應該是住在這裡的人,疏於打掃的結果。挎包,錢包,手機,銀行卡都在。沒有被盜竊或者是洗劫的跡象。唯一讓兩個警察有些緊張的,是牀上的那條黃金蟒。它的面目顯得有些猙獰,身子橫在牀上,腹部正在急速地蠕動着,似乎想把裡邊的東西給排泄出來。
兩個警察伸手握住了槍柄,齊齊後退了兩步。黃金蟒似乎沒有攻擊他們的意思,只是全神貫注地在牀上扭曲蠕動着身子。
“噗!”過得片刻,就聽見一聲漏氣的聲音的傳來。然後一顆沾滿了粘液,還沒被消化乾淨的人頭從黃金蟒的糞門處被排泄了出來。緊接着,是人的軀幹,最後排出來的,是人的雙腿。
“嘔...總部...”兩個警察親眼目睹了這一切,乾嘔着拿起對講機跟總部彙報着。
“叭叭叭,姆嗚!”不多會兒,一輛救護車跟在兩輛警車的後邊呼嘯着就來到了金飄飄的樓下。
“這...”幾個警察七手八腳的,將那條吃飽了就懶得動彈的黃金蟒給塞進了籠子搬上了車。而法醫們,則是往裹屍袋裡搬運着屍體。屍體上佈滿了粘液,讓他們實在是不好下手。折騰了好一會兒,纔算將一切都處置妥當。
“那個房東啊?我不準備租了...”隔壁鄰居嘴脣有些哆嗦着給房東打着電話。這對門兒出了人命,誰還敢再住在這裡?
“應該是被蛇給吞了,因爲死者的體表,並沒有任何造成死亡的創口存在。而且經過解剖,她也沒有隱性的疾病存在,也沒有吸毒或者吞食毒藥的行爲。只能說,她的運氣實在是太糟糕。”隔天,屍檢報告就出來了,法醫官有些惋惜的在那裡對許海蓉做着彙報。
“那,就結案吧。那條蛇怎麼處理?”許海蓉輕嘆了一聲,用筆在桌子上敲了敲徵詢着部下們的意思。
“要麼打死,要麼送動物園?”部下們對視了一眼提議道。
“動物園,只有江城有動物園。打死的話,你們要是不怕在網上被人口誅筆伐,那就打死吧。”許海蓉笑了笑對部下們說道。
“還是聯繫動物園吧,犯不上爲這事兒把孃老子送那些人罵!”部下們苦笑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將那黃金蟒送去江城動物園。網絡是虛擬的,又是真實的。虛擬的地方在於,你很難找到那些充滿了戾氣的人。真實在於,他們的戾氣,能夠實實在在的傷害到別人。戾氣從何而來,歸根結底是自己過得不甚如意。造成不如意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這絕對不是拿來傷害別人的藉口。因爲只有欠了你的人才欠你,絕大多數人,並不欠你什麼。真有能耐,少發怨氣,來點真格的,你沒準還能得到一替天行道的美名。利用虛擬的身份,對其他人進行謾罵,只能證明你的無能。
“嘶嘶!”黃金蟒絲毫不在乎自己的命運會是什麼樣。它只知道,自己吃飽了就想睡。蜷縮在籠子裡,它吐了吐信子,然後將頭埋到了身體下邊。
“謝謝支持我們的工作。”公家出面,一切的接洽都很順利。小城警方直接驅車將黃金蟒送去了江城。在動物園裡,他們受到了園方熱情的接待。
“應該的應該的,畢竟是條生命嘛。放在你們這裡,是最穩妥的選擇。”假話人人都會說,而且能說得很漂亮。雖然送蛇的警察並不覺得這條蛇除了嚇唬人之外,還有什麼存在的價值。不過當着人家的面,他決計是不能說實話的。跟人客套了幾句,兩個負責運送黃金蟒的警察便匆匆上車準備返程了。他們決定回去之後,把尾箱好好兒洗洗。要不然,總會有一股子蛇味兒在裡頭。
黃金蟒的眼神定定地看着警察遠去,它想跟上去。可是才一蠕動身子,就被飼養員攔腰抱了起來。
“乖乖的,進去吧。”飼養員將它扔進了一片長滿了青草和灌木的地方,然後將唯一的出口給堵住了。黃金蟒昂起身體,擡頭看着頭頂正拿手機對它進行拍攝的人們。它很想喊救命,很想從這裡出去。
“我是金飄飄,你們放我出去。”脫口而出的這句話,卻變成了嘶嘶的吐信聲。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跑到了這條蛇的身體裡邊,她只知道自己從黑暗中醒來,蛇已經跟她融爲了一體。她就是蛇,蛇就是她。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金飄飄覺得打死自己,自己也不會再養什麼蛇了。
“媽媽你看,它在哭!”一個孩子看見了黃金蟒眼角滴落下來的淚水,擡手指着它對身邊的媽媽說道。
“別亂講,蛇是冷血動物,哪裡會有感情。跟鱷魚似的,鱷魚一流淚,就代表要吃小娃娃和小動物了。”媽媽將孩子扯離了圍欄低聲嚇唬着他。
“新鮮的小白鼠,連皮都幫你剝了。”一連幾天,金飄飄都懶得動彈。她已經逐漸適應了自己的新身份和新身體。有時候她就在想,跟現在這樣不用爲生計發愁,每天參觀着那些前來參觀的人們,似乎也挺不錯的。她覺得自己好像永遠都餓不了,因爲接連幾天,她除了喝一點點水之外,半點食慾都沒有。小白鼠?拿走拿走,誰會吃這種血淋淋的東西。她瞥了一眼放在嘴邊的小白鼠,將頭扭向了一邊。她跟蛇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蛇看不見,而她卻能看見。
“個子不大,脾氣還不小。放在這裡了啊,你餓了就自己吃,老子要下班了。”飼養員撓撓頭,然後起身往外走去。老子這個詞,也算是江城的日常的口頭禪了。不管男女,張嘴就喜歡帶上這個詞。其實更多的時候,它的意思僅僅只是我而已。
“唉,還是睡一會兒吧。”金飄飄扭動着身子,移動到一處避風的地方,將自己盤成了一張餅之後張嘴打了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