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3章 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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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乾麪,4塊錢一碗!”每逢初一十五,廟裡的信衆總是人滿爲患。有些爹爹婆婆們,都會天不亮就到廟裡來上香許願。出門得早,也就沒地方吃早餐了。等到把佛禮完,天才將將放亮。這天一亮,肚子也就有些餓了。有些商販,就找到了一個小小的商機。於是,有人就推着車或者在廟門前炸炸油條賣賣豆腐腦,或者賣點熱乾麪什麼的。

“滾!”攤販還沒喊上兩句,就看見打廟裡衝出來一個身披袈裟的和尚。和尚看起來面相有些猙獰,三兩步走到那賣面的攤販面前大破着嗔戒呵斥道。

“你這和尚...”小販聞言有些惱怒!

“別在這裡擺攤了,走吧。這和尚聽不得麪條這倆字兒,各位包涵包涵。有賣麪食的還請挪一步,抱歉抱歉!”我一把拖住小氣和尚,招來兩個和尚將他往寺廟裡架去,然後連連對那小販道歉道。

“鴛鴦雙棲蝶雙飛,滿園春色惹人醉,悄悄問聖僧...”剛安撫好小販,前邊廣場上一羣老太太又放起音樂打起了太極拳。

“呔...放開貧僧!”大雄寶殿內,傳來了小氣和尚的一聲怒吼。我聞言一跺腳,又慌忙不迭的朝着那羣老太太趕了過去。

“大媽,大媽,拜託拜託你們換個曲子成不?廟裡的大師得了病,聽不得這曲兒。”趕到大媽們面前,我伸手將人家的音響給關掉後連連躬身道。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大雄寶殿內,小氣和尚跪坐在佛像面前,緩緩敲打着木魚輕聲誦着。少時嘎嘣一聲,木魚被敲得裂開。小氣和尚眼眶中的眼淚奪眶而出。

“方纔,是貧僧失禮了。”良久,小氣和尚起身走出廟門。遠遠的看着這和尚又朝自己走來,那個賣面的小販剛準備推着車躲避一二。沒想到和尚走到他面前,合十深躬道。

“也是我喊的嗓門大了些,擾了佛門清淨。”小販連忙擺手道。

“給我,一碗麪!”小氣和尚站在推車跟前,看着鍋裡翻滾的開水說道。

“少放油,多給青菜!”說話間,面已出鍋。按照小氣和尚的吩咐給了佐料,小販將麪條遞了過去。

“你...”我走到小氣和尚面前,看着他端碗麪對牆壁吃麪。

“麻煩你把碗還給人家,還有,替貧僧把面錢付了。”小氣和尚擡起袖子在臉上抹了一把,反手將碗給我說道。

“你這是又是何苦...實在不行,你還俗吧。”看着小氣和尚貼着牆根朝廟裡走去,我一把上前拉扯住他。他的臉上早已經是淚流滿面,我見狀心中不由一堵,按住他的肩頭對他說道。

“心病還要心藥醫,貧僧不能永遠這麼下去。既然會痛,就讓它痛到麻木。”小氣和尚握住拳頭對我說道。他這是準備給自己下猛藥啊...我拍拍他的肩頭嘆息一聲。

“沒事就去我家,我陪你吃素。”留在這裡也幫不了什麼忙,送小氣和尚回到廟裡,我對他輕聲道。情之一事最爲傷人,此事只有靠他自己了。我能做的,就是在他鬱悶的時候陪他說說話而已。

“多謝!”小氣和尚聞言對我躬身合十道。

“啪啷!”夏天,人的脾氣大多容易暴躁。有的是對自己的家人,有的則是對路人。一幢老舊的五層樓裡,傳來一聲脆響。聽起來,就跟是玻璃被碎了一般。

“你說你,不缺胳膊不少腿的,怎麼別人能掙錢,你就掙不來呢?”樓上,傳來一個女人的呵斥聲。屋內,茶几的玻璃面兒被砸了個粉碎。女人整穿着汗衫和短褲訓斥着面前低頭不語的男人。

“磨都壓不出一個屁來,你說說你還有啥用?你特麼連衝我發脾氣的膽子都沒有。我當初怎麼就瞎了眼看上了你?”女人見男人低頭不語,一個人在那裡是越說越氣。

“我...”男人擡頭看了女人一眼,嘴裡喃喃着又低下了頭。

“你什麼你,你看看你那些同學,一個當上了老闆,一個去機關當上幹部了,你說說你這麼些年都幹成了啥?錢,你一個月2000出頭。房,還是以前的老房子。車,好吧,去年你可算給我買了輛小電動。”女人在那裡數落着自家的男人。

“我不是不想掙錢啊,可是我上班習慣了,讓我出去,我壓根就不知道該幹些什麼。還有,你別盡盯着我那兩個發達了的同學了。我還有一個同學早些年在賓館被人用獵槍打死了呢,還有一個同學......”男人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對自家女人說着。

“你個沒出息的貨...”女人扯着嗓子怒喝了一聲。一句話吼出來,當時又把男人吼熄了火。

“你就盯着那些跟你差不多的貨,你咋不向那兩個比你們強的同學學習呢?”女人一跺腳將手指絞到男人的腦門上怒道。

“人家一個家裡有錢,錢生錢比白手起家容易多了。那個當官的同學,人家打小就是那塊料,會來事。我家裡也沒錢給我去禍禍,我也沒人家會來事。你逼我也沒辦法...我只能靠工資混飯吃。”男人緩緩蹲下身子,用手撿着地上的玻璃碎片頹然道。

“你看看你這個慫樣...”女人一腳踢在男人的胳膊上喝罵道。男人的手從玻璃上劃過,指尖被劃開了一道口子。

“我就是這個樣子了,這麼多年也沒什麼改變。我知道你羨慕人家的車子,房子......”男人起身,捏住指尖的傷口放進嘴裡吮吸着道。

“你哪怕下班的時候順便買個彩票,也算是一種投資了。夢想,夢想懂不懂?你怎麼連一點夢想都沒有?”女人轉身走進臥室,拿出了一個創可貼扔給男人說道。

男人揭開創可貼,將傷口纏起來,拿來掃帚輕輕掃着地上的玻璃渣沒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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