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點了,應該沒人進出了吧?”樓下大爺坐在值班室裡,好不容易熬到了半夜。門外的風吹得樹葉子嘩嘩的,走到門口左右看了看,大爺準備鎖門休息了。這幢房子裡的人就這點好,還沒有說後半夜進出的。大爺打了個哈欠,將那扇玻璃門給上了鎖。
“唉,還得溜達一圈才能睡。”回到值班室,將電視給關了,大爺從牆上摘下那根實心的橡膠棍提溜在手裡朝樓梯那邊走去道。這是公司的要求,必須要上下巡視。拿了人的工資,活兒得踏實幹好不是。
手扶着欄杆,慢慢朝上走着。這個點,家家戶戶都安靜了下來。樓梯道里只有大爺自己的腳步聲。大爺咳嗽了兩聲,停下了腳步準備歇口氣。人年齡大了,爬樓梯都覺得費勁。很是喘了一陣子,大爺這才拍拍巴掌將感應燈弄亮準備繼續往上爬。燈亮,樓梯角站着一個女人。女人身上穿着白長袍子,頭低垂着,齊腰的長髮就那麼耷拉在面前讓人看不清她的面相。
“這麼晚了站這兒幹嘛呢閨女?還不回去休息?”大爺認爲這又是哪家的女人跟自家男人吵架慪氣了。走過去,扯了扯女人的袖子問她道。袖子一扯,女人緩緩擡起了頭。一張烏青的臉出現在大爺的面前,嘴裡的舌頭掉得長長的。忽而一翹,纏住了大爺的脖子。
“今天的那批貨要早點發出去,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接到一單大生意,販賣布匹的張先生早早就起牀準備去倉庫發貨了。嘴裡跟自己的媳婦兼會計交代着今天要辦的事情,他倆邁步朝樓下走去。跟大公司比不了,小老闆,只能這麼起早貪黑的掙點辛苦錢。才往下走了沒兩層,就看見值班的大爺趴在了地上一動不動。張先生一伸手,攔住了身後的媳婦隨後拿出了電話撥打了出去。他不敢去扶,現如今你做好人,沒準得被人訛上。最好的辦法,就是打電話報警。警察,總沒人敢訛吧?
“窒息死亡,你們看死者的脖子上,明顯的有勒痕。”不多會兒警察帶着一輛救護車就到了。費了把力氣將樓下的門鎖給弄開之後,他們來到了樓梯道。走過去一看,人已經死了。而報警的那位,則是老實站在樓梯拐角處動都沒動。張先生不敢動,他怕在人家身邊留下了自己的腳印,到時候人家一口咬定是他撞的,那有理也沒法說了。這公寓裡,啥都湊合,就是沒個監控還人清白很讓他詬病。不得不說,做生意的人遇事就是想得多一些。此時一聽警察說人死了,張先生心裡是“又驚又喜”。驚的是值班大爺死了,還是被人勒死的。喜的是幸虧自己剛纔沒多事。不然不光留下了腳印,怕是連指紋都留下了。萬一人家警察一調查,自己不是把黃泥糊到褲襠裡去了?張先生嚥了口口水,腳下不自覺朝後撤了兩步。
“是你報的警吧?別緊張,有幾句話想問問你。咱們這邊說!”初略地勘察了一下現場,並沒有找到什麼有價值的線索。轄區派出所的警員走向張先生,拿出筆記本問他道。
“你們是什麼時候發現屍體的?”警察將張先生兩口子拉到一邊,低聲問起他們來。
“我們不知道他死了啊,我還以爲他是摔了。想着去扶吧,又怕被訛,這不才決定報警的麼。”張先生面對警察,那是有一說一。得把自己的嫌疑給洗乾淨不是?對警察撒謊,也是要負責任的。
“幾點鐘發現的?”警察擡頭看了看眼前這兩口子追問道。
“就是報警的時候啊,具體的時間,大概是6點?我記得我們是6點出的門吧?”張先生顯得有些緊張的問身邊的媳婦。他媳婦聞言,趕緊點着頭證實着他所說的話都是真的。
“你們怎麼知道自己是6點出的門?”警察從兜裡摸出一張紙巾遞到張先生手裡,示意他擦擦鬢角上的汗然後問道。沒辦法,小老百姓就算沒犯事,見了公家人心裡也會發虛。
“今天我們要給客戶發貨,怕晚了人家等得着急,出門的時候我們還刻意看了看時間。”張先生擦抹了一下頭上的汗水對警察說道。警察聞言在本子上做着記錄,面上的表情是既不信任,也不懷疑的那種。
“這...大爺咋了?”馬展鵬手裡拿着一個帶把兒的不鏽鋼飯盒從樓上走了下來。馬路對面的那家煎包很不錯,既實惠還頂餓,他幾乎每天早上都會去買幾個回家吃。才一出門,就聽見樓梯道里有人在那裡說話。加快腳步走下來,看了看警察,又看了看正被人往樓下擡着的大爺他問了一句。
“你認識死者?”警察停筆問他。
“認識啊,我們這幢樓的夜間保安啊。住這兒的人沒有不認識他的。死者?警察同志你是說,大爺他死了?”死者這個稱呼,讓馬展鵬當時就沒了食慾。昨兒人家還好心拉自己吃麪呢,怎麼一晚上的工夫人就死了呢?病了?還是摔了?
“是不是被嚇着了?”馬展鵬忽然間想起那個惡作劇來。晚上大爺會巡查一次,這事情老住戶都知道。難道是那個搞惡作劇的,後來又出來了,然後把人給嚇死了?馬展鵬覺得自己都差點被嚇尿,大爺這麼大年齡了,很有可能是真被嚇死過去的。
“嚇着了?你知道些什麼?”警察沒有說大爺是被勒死的,而是反問了馬展鵬一句。任何一個細節和線索,都有可能幫助他們破案。馬展鵬的這句話,沒準就是一條有用的線索。警察心裡這麼認爲着。
“昨天我下班的時候...”馬展鵬將昨天自己被嚇着的事情給說了一遍。
“照你這麼說,那個人很可能是這幢樓裡的住戶咯?”警察聽完他的話,又問道。
“我估計是,但是沒證據不是。警察同志,你們查的話就好查了。就從那身袍子入手,我估計那衣裳人家還沒來得及扔呢。”馬展鵬給警察出起主意來。
“我不是故意的,我沒嚇唬大爺...”說話間,樓梯道里傳來了一聲抽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