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城內亂,外逃之鬼衆多。令尊恐其滋擾陽間,囑某告知賢弟一聲。做好準備,以防不測。”等鬼差走後,我才低頭看着手中的紙條。上邊就這麼幾句話,看完之後,紙條隨即消散不見。
“安康,吃飯了!”細妹子頭上扎個帕子,胳膊上挽着一個筐走進了衙門對趙安康道。
“你和岳父大人都吃過了麼?”趙安康起身接過籃子,掀開裡邊的蓋碗問道。碗裡裝着兩個窩頭,外加幾根粗藤野菜。雙王鎖關嚴密,有關勝城的人和事是許進不許出。勝城本就不大,以往有商人來往流通物資大家還不覺得有什麼影響。可如今各條要道被封鎖了個嚴實,外來的商品進不來,自產的商品賣不去。久而久之,城裡的米糧等物就有些吃緊。趙安康這是佔了縣令的位置,多少還能從鍾馗那裡得到些補給。普通人家,如今只能上山去剝樹皮,挖野草度日。
“吃過了呢,快吃吧,待會涼了就更難下嚥了!”細妹子將碗筷拿出來,催促着自家夫君道。
“咕嚕嚕!”趙安康拿起一個窩頭,啃了一口後正打算去夾一筷子野菜。忽然就聽見一旁正在爲自己倒水的細妹子發出一陣腹鳴聲。他放下手裡的窩頭,一把將細妹子拉到自己身邊。
“以後不許對我撒謊,有我一口,就有你一口!吃飯!”趙安康將手裡的窩頭掰開,塞了半個到細妹子手裡道。
“我真吃過了...”細妹子臉上飛起一片紅雲道。
“我說,吃飯!”趙安康將筷子遞到細妹子手裡。
“哦!”細妹子就那麼低頭站着,小口小口的吃起了手裡的窩頭。窩頭很粗糙,有些噎人。可是吃在細妹子的嘴裡,卻是有一股子甜味在往她的心裡走。
“把這個帶給岳父,下值了我看看能弄到些米糧回去不。”三兩口將窩頭吃完,趙安康將剩下的那個窩頭放進野菜碗裡對細妹子說道。米糧,此時已經成爲了勝城裡最爲緊俏的物資了。他不知道自己弄不弄得到,可是得給家裡一個希望。有了希望,就能撐下去。
他甚至在想,自己要不要出城,前往幾十裡外雙王麾下駐軍的軍營裡稟明一切。求他們放一條路給城裡的百姓走走。可是轉念,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別說人家不會答應他的請求,就算答應,他前腳出城,後腳家裡的人就會被鍾馗手下的兵卒給殺了。最近,他實在得罪了太多人了。尤其是那些兵卒們,他們吃不飽就來搶百姓的,百姓吃不飽又該怎麼辦呢?
“我家就這麼一口糧食了,軍爺,軍爺高擡貴手啊軍爺!”衙門外頭傳來了一陣哭喊聲。聞言趙安康示意細妹子留在衙門裡別動,他自己則是提了一根水火棍,招來幾個有氣無力的衙役一同走了出去。
門口,一個老嫗正死命拉着手裡的布袋子。一旁有兩個衣甲不整的兵卒,正用刀鞘抽打着她。
“何人敢在縣衙門口鬧事?”趙安康一棍子就朝那兩個兵卒抽了過去。啪一聲,水火棍將兵卒抽了個趔趄。
“姓趙的又是你?爺爺都快餓死了,營裡的補給又入不敷出。怎麼?將軍們管不了老子的肚子,還不許老子自己管管?”捱打的兵卒回頭,拔刀,衝趙安康惡狠狠說道。
“你敢對本官拔刀?信不信本官枷了你!”趙安康舉起手中令牌對那兵卒道。令牌,是鍾馗在他成親那天送給他的。說是見令如見他,誰敢違法,一視同仁。這幾天,趙安康沒少用到它!
“少特麼拿着令牌嚇唬人,誰給老子口飽飯吃老子爲誰賣命。眼下老子餓着肚子呢,誰的令牌都不好使。識相的你趕緊滾回衙門裝作什麼都沒看到,不然老子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兵卒持刀朝趙安康逼近着道。
“砍了!”沒等他舉刀,就聽身後傳來一聲怒喝。接着刀光一閃,斗大的頭顱滾落在地。
“趙大人受驚了!”來人是大將軍喜蛛,他帶着幾個親兵來到趙安康面前衝他拱手道。見同伴被砍,剩餘的那個兵卒鬆開老嫗手裡的布袋子就想跑。
“噗!”喜蛛身後的親兵追上去,一刀就將其砍翻在地。
“喜蛛將軍前來,有失遠迎,還請衙內說話!”將老嫗扶起,輕聲安撫了幾句之後,趙安康將水火棍交給身後的衙役,這才抱拳拱手對喜蛛施禮道。
“趙大人堂堂一衙之尊,就吃這個?”進了縣衙,喜蛛走到堂前,掀開案几上的那個筐看了看然後甚爲不解道。
“如今城內百姓,三餐能有窩頭餬口已屬幸事。不知喜蛛將軍前來...”趙安康指着筐裡的窩頭輕嘆一聲道。
“王上請大人前去說話!”喜蛛哪裡不知道現在城裡糧食吃緊?將筐裡的碗扣上,他對趙安康說道。
“臣趙安康,參見王上!”跟着喜蛛一路來到鍾馗的行宮,脫去腳上沾滿了塵土的鞋子,只穿了雙麻布長襪趙安康就邁步走進了殿內。來到鍾馗身前三十米處,他停下腳步高唱道。
“上來說話!”鍾馗手裡拿着一個包子,正一邊啃着,一邊看着手裡的冊子。聞聲,他擡頭對趙安康招手道。
“不知王上喚臣來,所爲何事?”看着鍾馗面前的那盤包子,趙安康偷摸着嚥了口口水躬身道。打上個月起,到如今他已經足足有一個月不知道葷腥是啥滋味了。不提葷腥了,這一個月來,說實話他連頓飽飯都沒吃過。想起飽飯,他的肚子咕嚕嚕一陣腹鳴!
“是本王的失誤,讓安康你餓着肚子辦差,讓兵甲們不得不去搶糧食。”鍾馗將面前的包子推到趙安康面前長嘆一聲道。
“兵甲本應維護一方平安,如今卻是滿城搜刮百姓的糧食。王上,長此下去恐怕會官逼民反。”趙安康此時也不客氣,伸手拿了個包子兩口吞進肚內道。
“後山良田裡收穫的糧食,本王留了6成,分發給百姓4成。可是城裡吃飯的嘴實在太多,本王一時也無法可想。安康,你可有良策助孤渡過難關?”鍾馗示意給趙安康上茶,然後開口向他問起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