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十八從家裡哄走之後,我調好了水溫,這纔開始洗澡。爲了防止這貨又回來偷窺,我甚至在浴室門上貼了一張符。
“小凡啊,不是阿姨說你……”第二天一早,我就去了白事鋪子。心裡琢磨着,今天無論如何要把十八的那幾筐金元寶給疊出來。同時我還決定,要扎一個很大的屋子。金元寶是欠十八的,而屋子則是燒給先鋒營的。暫時還沒辦法讓他們榮華,但是讓他們富貴我還是可以辦到的。只是才一到店門口,就碰上了魯阿姨。一見着我,她便又開始苦口婆心起來。
“那個,阿姨啊,興亮上班去了?”一聽魯阿姨即將口若懸河滔滔不絕,我立馬兒開始轉移起她的注意力來。
“是啊,這孩子,一天天的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什麼。”這一招屢試不爽,見我問起興亮,魯阿姨輕嘆一口氣隨着我的話題說了下去。
“以前他上班混着日子吧,我老愛說他不上進。可是現在他開始忙活起自己的事業了,我怎麼就覺得還不如以前了呢?”魯阿姨搬了個小凳坐到門前,拿起一件毛衣織起來道。
“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的阿姨,以前興亮上班業餘時間多,天天在你面前晃盪你肯定覺得煩啊。現在他忙活自己的事情,業餘時間肯定少。陪您的時間自然就少了,所以您纔會覺得沒有以前好。過幾年,等他事業有起色了,自然陪您的時間就多了!等他結婚了,再給您添個胖孫子,那時候你就覺得日子有滋有味兒了!”我從店裡抱出一捆金箔紙來,用剪刀裁剪好之後,一邊疊起了金元寶。一邊順帶着在那裡勸慰起魯阿姨來!
“胖孫子,唉,也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去咯!唉?你這孩子,怎麼把話題扯興亮頭上去了?不是阿姨說你,你這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的……”同一種手段用多了,也沒有以前那麼好使了。就如同人們生病吃藥,老吃一種藥,然後產生了耐藥性那般。說不幾句,魯阿姨便反應了過來。於是乎,麻溜兒的把話題又扯回到我的身上,開始了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就這麼地,我一邊聆聽着魯阿姨的教誨,一邊在那裡疊着金元寶。眼瞅着金箔紙越來越少,筐裡的金元寶越來越多。我起身將這一筐給搬店裡去,又抱了一捆金箔紙,提了個柳條大框到店外繼續疊了起來!就這麼地,我在門口陪着魯阿姨坐了一上午。等到午飯時間,三筐金元寶纔算全部疊完。
午飯是在魯阿姨那裡吃的,油炸小魚兒,菠菜雞蛋湯。菜雖然簡單,可是我卻吃得不亦樂乎。一連吃了兩大碗飯之後,我抹抹嘴點了支菸,回到店裡開始削着竹篾紮起了紙屋的骨架。
“演武場是必須的,後頭再來座山。嗯,這邊來個樹林子。這邊給來個小湖泊。房子什麼的,在中間。”原本想着給先鋒營扎一幢四進的大宅子出來,可是後來我又改變了主意。與其給他們扎幢宅子,我不如給他們扎出一片可以休養生息的地方出來。
“取個啥名字呢?先鋒營?那一準會被人以爲是要犯上作亂。忠義山莊,嗯,就叫忠義山莊了!”紮好了骨架,我一邊往上面蒙着紙,勾描着輪廓,一邊在心裡琢磨起這方土地的名字來。好半晌,我終於決定了,這個地方就叫忠義山莊。只有忠義二子,才能體現出先鋒營的氣節來。
“得嘞,可累死貧道了!”等把一切都忙活完,我這才發現日頭已經偏西了。從馬紮兒上起身,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之後,我打了個哈欠說道。
“這樣纔對嘛,做事情就要這麼認真才行。吶,油炸小魚兒。看你喜歡吃,阿姨又給你炸了一些,晚上帶回家吃去!”點了支菸,我將擺放在門口的一應物事全都搬進了店鋪裡頭之後,就看見魯阿姨提了一個塑料袋走進來說道。塑料袋裡裝着滿滿的油炸小魚兒,嗅着那股子味道,我覺得我又餓了!有人說了,油炸的東西放塑料袋裡不衛生。我哪管得了那麼許多,以我20年來吃遍元素週期表的能耐,區區塑料袋根本沒放在我的眼裡!
“喲喂,謝謝阿姨!”我接過魯阿姨遞來的塑料袋,伸手從裡面拈了一條炸得酥酥的小魚兒扔嘴裡謝道。
謝過魯阿姨,我轉身把小魚兒放好。就準備將白天疊好的金元寶和紙屋收拾收拾,稍後帶回家去找個僻靜的地方給燒了!
“你看,不好好兒讀書將來就是這個下場。”等我將所有的金元寶都壓得扁扁地,裝到一個筐裡背在身上。手上提溜着一碩大的紙屋走在街上的時候,很榮幸的成爲了一個家長拿來教育孩子的範例。
“哥哥這是幹嘛的啊?”小孩兒揹着書包,瞅着我的筐和紙屋問他媽媽道。
“幫人家送貨的,這一個月才掙幾個錢?我敢肯定,他連女朋友都找不到。你可要好好兒學習,聽見沒?將來把你們班長給追到手。”家長聞言琢磨了一下,覺得要是對孩子說我是做白事生意的,一準會引出更多的問題來。於是乎,我就成爲了一個類似於搬運工那樣的角色。
“哥哥真慘,對了媽媽,今天我把你給的零花錢買了包辣條送給班長了!”孩子本性純良地看着我,報以無上的同情說道。
“你特麼傻呀?用自己個兒的錢買東西給別人吃?”家長聞言伸出手指在孩子腦門上杵了一下呵斥道。
“不是你說要我追班長的麼?現在追女孩子,不都得花錢麼?”孩子不明白,爲啥聽了媽媽的話還要捱罵。
“傻,你就不能讓班長給你花錢?”孩子他媽聞言又杵了一指道。
“那你以前也給我爸花錢?”孩子一句話出口,又捱了他媽一指!
“死孩子,怎麼就不聽話呢?老跟我擡槓,你想氣死我麼?我這是在教你做人。都是爲了你好!這死孩子……”我揹着柳條筐,看着漸行漸遠的這對母子,摸摸鼻子轉身向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