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金彪,你給老子滾出來!”跟老秦相熟的那個泥瓦匠名叫馬金彪,就住在鄰村。步行了半個多小時,衆人來到了他家門前。老秦的兒子操起手中的撬槓,一槓子砸在馬金彪的家門上怒吼一聲道。農村的環境大多安靜,平日裡除了幾聲狗叫和幾聲雞鳴之外,安靜得很。老秦的兒子小秦這一聲吼,頓時驚動了住在馬金彪家左右的幾戶近鄰。
“小秦吶?你不在家當孝子跑來找你馬叔做什麼?”有跟馬金彪關係不錯的鄰居上前替老馬家說着話。都是住在這附近的人,誰家姓什麼叫什麼,家裡有個什麼事情都瞞不住人。同樣,老秦打牌掛了的事情,到現在已經傳得差不多全鄉都知道了。有不少婆娘藉此來教訓自家的男人,讓他們以後少打點牌。
“找他做什麼?你說我來找他做什麼?躲着就沒事了?老子告訴你,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小秦手提着撬槓,一甩手將從門檻下邊挖出來的那雙破鞋砸到了馬金彪的門前吼道。誰也別說鄉下人木訥,馬金彪的鄰居們一看就明白這裡面的事情了。馬金彪是幹嘛的他們清楚,人家今天不顧守喪提雙破鞋來找他,不會是無理取鬧。見勢,那些本想糾集人上前阻止小秦砸門的鄰居們,也紛紛打消了念頭,轉而退回屋裡默默地看着事態的發展。這事他們沒法去攔,人命關天的事情,誰攔了都會攔出一身麻煩來。
“砰!”馬金彪家的大門終究是擋不住這羣羣情激憤的人,不多時鎖頭就被人一撬槓給撬斷,然後被小秦一擡腳給踹開了。馬金彪做了半輩子泥瓦匠,可是自己卻依然還住在一間已經有些年頭的舊磚房裡。和他爹那輩有交情的人都記得,這間磚房還是馬金彪他爹年輕的時候起的。住到現在,少說也有30多年了。
馬金彪的爹媽死得早,家裡沒個經濟來源,飽一餐餓一頓的。無奈之下,兩個姐姐也早早就自尋了婆家。在他十一二歲的時候,這個家就剩下他一個人了。後來他跟人學了泥瓦匠的手藝,一年倒也不少掙錢。等他家的日子緩和起來,也有幾個媒人上門說過媒。只不過馬金彪左右就是個不同意,一來二去,媒婆也就懶得往他家跑了。所以一直到40多歲,他還是單身一人。
不過馬金彪這人爲人不小氣,自己沒成家,也沒起房子。同村的誰家要是有個困難找他張嘴借錢什麼的,他多少都會賣人家一個面子。所以在這村子裡,他的人緣不差。眼看鄰村老秦家的小子提雙破鞋來找他的麻煩,本村的人雖然沒有上前去攔,可也沒有人出賣他的去向。他們現在奇怪的是,這個馬金彪爲什麼要去害老秦,這兩人平常不是關係還不錯嗎?以前老秦和他媳婦還沒成親的時候,三個人總是結伴進出,好得跟什麼似的。只是後來老秦結婚了,馬金彪和他才逐漸疏遠了一些。可就算是這樣,每年兩家也都會走動幾次。
“金彪......”小秦帶着本村的人在馬金彪家裡一通打砸,就在這個時候,聽見外頭有人喊了一聲!他操起撬槓連忙衝了出去,迎面馬金彪手裡提着一個帆布包,正邁步往這邊走過來。有幾個村民正在招呼着他,想要他走遠一些,暫避一下小秦的鋒芒。
“好你個馬金彪,枉老子喊了你這麼多年的叔叔。你害人都害到我們家來了?”小秦搶上前去,一撬槓就將馬金彪給砸翻在地,然後朝他身上猛踹着怒吼道。馬金彪也不躲避,也不解釋,只是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任由小秦在自己身上發泄着怒氣。
“噗!”一口鮮血從馬金彪嘴裡噴了出來,衆人一看這樣下去要打出人命來,這才上前架開了暴怒的小秦。馬金彪冷眼看了看衆人,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
“給我搬把椅子!”馬金彪衝鄉鄰們拱拱手說了聲,然後提着帆布包走到家門口站在那裡等候起來。
“金彪,先去醫院看看吧?”鄰居很快從家裡搬出來一條長條凳,扶着馬金彪坐下之後勸了一句。都被人打吐血了,鄰居很有些擔心馬金彪的身體。
“時間不多了,該辦的事情我已經辦了。今天趁着這個機會,我把該說的,還有不該說的,都說了吧!”馬金彪將帆布包放在腳下,從兜裡摸出兩盒煙來,拆開了團轉發了起來道。
“我很你爹,從小一起玩泥巴長大的。”遞了支菸到小秦面前,任由小秦一巴掌打落在地。馬金彪也不惱,彎腰把煙撿起來點燃吸了一口道。
“金彪,喝口水吧!”鄰居從屋裡端出一茶缸粗茶放在長條凳上,將手捂着胸腹的馬金彪扶回去坐下道。
“謝謝!”馬金彪坐在凳子上喘了幾口氣,端起茶缸來喝了幾口茶水後,抿抿嘴對鄰居道了聲謝。
“很多人都知道,我跟老秦還有老秦媳婦的關係都不錯。不錯到什麼程度呢?我有一塊肉,一定會分他們一大半。可是沒人知道,老秦的媳婦,本應該是我老婆的!”此話一出,當時就如同醫生晴天霹靂砸在衆人的頭上。尤其是小秦,更是握緊了拳頭準備上去揍人。
“小子,很多事回去問問你媽就知道了!當年我跟你媽認識在先,旁人只知道我們三個同進同出,只知道你爹和你媽是一對,我是他們的好兄弟。可是誰踏馬知道,最開始是我跟你媽好上的,是我喊你爹來幫忙相看相看。誰知道這一相看,他卻看上你媽了呢?在一年春節,他藉口說我一個人過年孤單,不如把你媽叫上,就在我這屋子裡一起過個除夕。”馬金彪咳嗽了兩聲,張嘴吐出一口帶血的痰看着小秦冷冷說道。
“那一晚,我們都喝多了!應該說,我和你媽都喝多了。你爹然後就在我的家裡把你媽...就在我的家裡!這是一個好兄弟應該做的事情嗎?後來,你媽爲了名節,纔跟他在一起。可是我算什麼?嗯?我忍了半輩子,我這輩子都沒娶,我算什麼?”馬金彪狠吸了一口煙,然後拍拍身上的泥土起身看着小秦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