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爲這老和尚頂多還待一會兒就要回去了,畢竟這已經是到了飯點。可沒曾想,人家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別說,老和尚的韌性真是不錯,估摸着平常禪沒少坐。他也不找地方坐着歇歇,就那麼一直站在那裡遠眺着日月潭。我從隨身的挎包裡摸出一塊巧克力來塞進嘴裡,補充着本身需要的熱量。老和尚很警覺,我那麼細微的咀嚼聲都能引起他的注意。他回頭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橫放在我膝上的符文劍,手裡輕輕捻動了兩下佛珠。
“小友不像是來旅遊的。”老和尚捻動了幾下佛珠,終於是緩緩開口說道。他的口音略微有些生硬,似乎國語不是很好的樣子。
“大師也不像是來旅遊的。”我將嘴裡的巧克力嚥了下去,手指輕輕從劍鞘上撫過道。老和尚看着我笑了笑,然後轉過身去繼續站在那裡不再言語。又站了一會兒,老和尚伸手從袖口裡拿出一個飯糰來。撕掉了外邊包裝着的保鮮膜,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他在補充體力,我看着他手中那個拳頭大的飯糰暗自想道。
“你餓不餓?”吃了兩口,老和尚忽然開口問道。他沒有回頭,我卻知道他是在問我。因爲這裡除了我們兩個之外,再也沒有第三個人存在。
“我有巧克力!”我從包裡摸出一顆巧克力,剝開包裝紙放進嘴裡咀嚼着道。這是民俗的老闆娘自己做的,臨出發之前我吧檯問她要了一小盒大約十來顆的樣子。除此之外,挎包裡還放着兩瓶蠻牛功能飲料和幾塊蛋糕。這些東西就是我在找到日月精之前的食物了。
“東亞人還是覺得米飯最能填飽肚子。”老和尚伸手掰了一點飯糰放進嘴裡說道。東亞人?我聞言看了他一眼,將嘴裡充斥着苦味的巧克力嚥了下去琢磨着。
一整天的時間,老和尚總共就說了這麼幾句話。其他的時間他都是靜立在那裡輕輕捻着佛珠,似乎他登島的目的,只是爲了找個安靜的地方玩珠子似的。不過我並不認爲他真的這麼無聊,相反我對他的警惕性是越來越高了。試想一下,一個忍耐力如此強大的人站在你跟前一整天,任誰心裡都會有些發毛。
這不是普通的人能夠做到的事情,甚至於不是普通的和尚能夠做到的事情。雖然我們之間並沒有太多的交流,也沒對彼此流露出任何的不滿和敵意。可是在我看來,我跟這個老和尚之間的“戰爭”卻是已經進行了一整天。我們誰都沒有退縮,他背對着我,我面對着他,兩個人就這麼僵持着。這是一場精神上和心理上的較量,誰先吃不住勁,誰就要退出這個地方。
一直到天黑,我纔在一件事情上佔了這個老和尚的上風。忍耐力再強的人,也抵擋不住三急的侵擾。我們同時邁動步伐走出了庭院,走到一處稍微平坦的地方開始掏出物事撒起了尿。相對於老和尚越屙越攏來(靠近)的狀態,血氣方剛的我則是頂風尿兩米。抖了抖物事,我將其放回褲襠,然後昂首挺胸地走回庭院四下裡觀望了起來。觀望的同時,我還不忘用眼角的餘光去觀察着老和尚。就見他跺了跺腳,將濺落到鞋面上的尿液跺了個乾淨之後,這才轉身有些不悅的向庭院走來。
“啾...”一道流星從天際劃過,我擡頭看着流星留在夜空的那道尾曳心裡暗暗許起了願。我的願望就是,這次能夠讓我順利地得到日月精,然後回去將顧纖纖給救活。
“流星...”老和尚擡頭看着劃破天際然後消失無蹤的那顆流星輕道了一聲。
“啾...”緊接着,又是一顆流星劃過。流星之後,漸漸地天際劃過了一片流星雨。湛藍色的流星劃過漆黑的夜空,是那麼的好看。
“晶嚶!”隨着流星的劃過,大尖山和水社山的山巔兩道光芒沖天而起。雖然它們從出現到消失不過經歷了幾秒鐘的時間,可是我依然發現了它們的存在。兩道光芒直衝雲霄,然後砰然散開跟流星雨交織在了一起。夜空變得湛藍無比,就好像天色已經到了黎明一般。
流星散盡,空中飄下來兩顆螢火蟲般的亮光。亮光每下降一點,體積就會增大一些。漸漸地,一顆光團落在了大尖山,另外一顆則是落在了水社山。
“大尖...”
“水社!”
兩道虛影出現在山巔隔空相望着,逐漸他們的幻像變大再變大,空中出現了一男一女兩個頭像。男的深情地看着女的,女的亦同樣深情地望着男的。他們的嘴脣微動着,雖然我壓根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是我的心裡卻能感應到他們此刻的心情和想要對彼此說出的話語。大尖和水社,出現了。
兩道虛影隔空凝望了片刻,接着騰空而起向彼此飛去。很快,他們就在空中相擁。大尖和水社彼此扶持着,深情地凝視着對方的面頰。兩人就那麼憑空漂浮着,逐漸朝光華島這邊飄了過來。
“阿彌陀佛,大尖和水社出現了!”玄奘寺內,正在閉目唸經的住持大師猛然睜開雙眼,他疾步走到殿外,遠遠看着半空中相擁着的那兩道虛影合十說道。
“阿彌陀佛,原來大尖和水社的傳說是真的。”站在不遠處的老和尚,面色顯得有些激動的仰望着空中低聲說了一句。
“大尖!”
“水社!”
兩道虛影浮現在光華島的上空,這一次,我真的聽到了他們在內心對彼此的呼喚了。
“啾...”一道甚是光亮的流星從天際劃過,大尖和水社兩人雙手緊緊握在一起,雙雙擡頭看向了那顆流星。
“大尖!”
“水社!”
流星劃過,兩人的虛影逐漸變得稀薄了起來。兩人齊齊向天際飛去,彼此充滿了不捨的呼喚着對方。一年的等待,只是爲了這一刻短暫的相會。他們不捨得,不捨得離開對方。兩人的眼中深情地望着對方,緊握在一起的手似乎被什麼力量在強制性的拉開一般逐漸分開了。
“晶...”流星劃過,大尖和水社最終又化作了兩個光團。一個飄向大尖山,一個飄向了水社山。光華島的上空,只留下了兩粒湛藍的東西在逐漸向下墜落着。我知道,那是大尖和水社的眼淚。
日月精,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