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宮牆之內,都在瞬間安靜了下來。
每個人的表情在那個瞬間都變得耐人尋味。
但也只是一瞬罷了。
下一個瞬間,濁心公公拔地而起,一掌對着蕭凌塵打去。他沒有來得及多想蕭凌塵話語中的深意,但有一點可以確認,這和他們計劃中的不一樣。現在,蕭凌塵毀了龍封卷軸,根據沒有繼位的打算!
“破!”薛斷雲怒喝一聲,羽箭破空而出,直衝濁心公公後背而去。但還來不及,更何況濁森和濁洛兩位大監已經同時攻向了蕭凌塵。蕭凌塵冷笑一聲,手一揮,長劍已出:“逆臣,當斬殺!”
“住手!”蕭瑟急道,可是這一瞬間發生得太快,連他都沒有做好準備。
蕭凌塵一人,自然敵不過三位前任大監。
當隨他拾級而上的,還有一名護衛。一根長棍從護衛的手中甩了出來,與那柄摺扇,那根羽箭一同襲向三位大監。
濁心等三人這一擊終於還是落了空。
護衛拉着蕭凌塵的衣領,猛地往後退了三丈,他摘下覆面甲,頭輕輕一甩,一頭銀白色的頭髮披散而來。
百曉堂,姬雪。
蕭凌塵輕輕地喘了口氣:“多謝姬姑娘了。”
姬雪拿着棍子,指着那三個老太監:“三位公公,你們已經沒有退路了。”
驚變轉瞬而逝。
如今場內之人,明德帝睜開了眼睛,神色依然平靜。蘭月侯微微含笑,按着刀柄的手終於送了開來。蕭瑟則和雷無桀對視一眼,隨時準備出手制住三名老太監。蕭崇依然皺着眉頭,卻不知道接着該如何應對。蕭羽的眉毛輕輕挑了挑,眼皮微微抽搐了一下。
天啓城五百里外。
北離上將軍程洛英帶着他的軍隊朝前奔馳着,北離上軍稱“風軍”,以其疾如風聞名,千軍萬馬瘋狂地奔馳着,眼看着那座威震天下的城池就在眼前了。
但是這支軍隊突然停了下來。
坐在馬車中的程洛英睜開了眼睛,掀開了幕簾:“爲何停下來了?”
“稟將軍,斥候說前面有軍隊。”副將答道。
“軍隊?是陳虧的下軍來匯合了嗎?他的速度應該要慢些纔對。”程洛英微微皺眉。
“不是陳虧的下軍。”有一名黑衣斥候急急忙忙地衝了過來,“是守衛天啓城的,王離天軍!”
“王離天軍!”程洛英皺眉道,“按照赤王殿下的謀劃,他們此刻應該已經趕往天啓與琅琊軍決戰纔對。我去看看。”程洛英走出馬車,翻身上馬,朝着大軍的最前側行去。
只見面前有整整兩萬大軍,每一個都騎着出自夜北的良馬,穿着來自天鐵城進貢的盔甲長槍,各個都以鐵甲覆面,森嚴而有威嚴。正是那皇帝陛下親屬的——王離天軍。
爲首的那一襲綠衫格外顯眼,正是那葉嘯鷹之女葉若依。
“難道葉嘯鷹察覺到了。”程洛英愣了一下,準備驅馬向前一問究竟。
卻見葉若依突然仰天高喝一聲:“弩備!”
她的身後,幾千名弓弩手將手中的弓弩對準了前方。
王離天軍,天機弩陣。
程洛英急忙勒住了馬,他與葉若依相隔甚遠,只能依稀看到一個人影,卻無法說話,而對方,似乎也沒有要和自己說話的意思。
只是以他上軍的軍力,這區區兩萬王離天軍就算裝備再怎麼精良,那天機弩陣再怎麼令人頭疼,也依然可以像是風捲殘雲般地將他們塔成肉泥。但是這樣自己不僅會損失不少的兵力,而且他以勤王之名趕往天啓,卻殺了王離天軍,那麼,他纔是真正的叛軍纔對。
“葉嘯鷹果然是個老狐狸。到底用了什麼法子,把王離天軍也搬來了。”程洛英怒罵一聲。
副官問道:“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等消息。”程洛英掉轉馬頭,走了回去。
葉若依看着程洛英遠去的身影,輕輕笑了一下:“想必程叔叔現在一定在心裡咒罵着我父親吧。可他也沒想到,自己其實罵錯了人。有時候,侍奉的人太厲害,我這謀士實在顯得多餘了。這盤棋下得很大,但誰是下棋的人,還沒有結果呢。”
天啓城。
皇宮之內,平清殿之前。
又有一人穿越琅琊軍,落在了衆人面前——掌劍監,瑾威。
“瑾言呢?”濁心公公問道。
“跑了。”瑾威公公淡淡地說道。
瑾仙公公愣了一下,向前一步:“瑾威,你在做什麼?你也瘋了嗎?”
“師父當年的心願,你們忘了,瑾威卻沒有忘。”瑾威緩緩地拔出了淵眼劍,指向蕭凌塵,“只是沒想到,我們最後依託的,卻是一個廢物。”
蕭凌塵冷笑了一下:“廢物?當年你們爲了一己之利,利用我父帥的軍威和民心,強心將他推向皇位,以至於君臣不合,朝野震亂。我父帥爲了大義最後赴死,你還想着讓我最後助你們故技重施?”
“卷軸上本就寫着琅琊王的名字,他就應該是皇帝。”瑾威公公沉聲道。
“笑話,只聽說過有人想當皇帝的,沒聽說過有人一定要當皇帝的。我父帥不喜歡那個位置,他就是不做,你又能如何?我也不做,你又能如何?”蕭凌塵向前一步,“幾個太監,還想着能攪動多大的風雲?我來天啓,只爲殺想殺之人,濁清死了,你們幾個也該死了。”
“將軍,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葉字營千夫長策馬行到了葉嘯鷹的身邊。
葉嘯鷹陰沉着臉,一言不發。
千夫長看着他的神情,也不敢多問,緩緩地退開了。
“大哥,凌塵還是做了他想做的事情,如今這局面可真是一團漿糊了。我們接下來如何應對?”王劈川低聲問薛斷雲。
肖斬江回頭望了一眼葉嘯鷹,低聲說道:“金甲將軍的臉色可不太好看,到時候他要是發怒了,怕是不好收場。實在不行,先把凌塵救下然後跑吧,大不了再問海上飄着。”
薛斷雲嘆了口氣:“又有什麼辦法,靜觀其變吧。想了再多,最終免不了拔刀一戰。”
肖斬江撓了撓頭:“跟了兩個王爺,爲什麼都那麼的……講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