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離習劍,南訣興刀。
曾經的雪月城城主李長生曾笑言,每個北離的少年心中都有一個劍客的夢想。
誰不想,一身白衣,仗劍走江湖?
蕭瑟曾經也想過。
“師父,除了棍法以外,我還能不能練劍?”蕭瑟曾經這樣問過姬若風。
姬若風笑着拿起無極棍敲了敲他的腦袋:“怎麼,你也想練劍?”
當時還只是個小少年的蕭瑟點了點頭:“雖然我也挺喜歡棍法的,但是好像小說話本里的絕世高手都是劍客。”
“你要習劍可以,但我不能教你。”姬若風搖頭。
“爲什麼?師父你不是精通天下武學嗎?劍法難道不會?”蕭瑟問道。
“不是,只是你要學劍,不該是我來教。”姬若風望着天空,“蕭家人,自有蕭家人的劍法。”
第二日,姬若風沒有來,而是一身戰甲的琅琊王蕭若風來了。他望着蕭瑟:“聽你師父說你想學劍?”
蕭瑟一驚:“皇叔你教我。”
“你知不知道,我們祖上開國蕭毅師從劍仙莫白?要學劍,我們何須同別人學?”蕭若風拔出了腰間長劍,“今日,我便傳你這趟劍法。”
“劍法名,裂國。”
蕭瑟猛地睜開眼睛,渾身衣襟已經溼透,他望着那放在屋內的九柄名劍,從牀上爬了下來,伸手從劍身之上撫過。
“劍啊,劍。”蕭瑟輕聲低吟。
他手指輕輕一彈,一柄劍已經奪鞘而出,他輕輕一揮,房門驀然打開。
一頭白髮的姬雪正站在那裡。
“你來了。”蕭瑟收回了劍。
姬雪看着屋內那些劍,皺眉道:“你果然想自己出手了,你都多少年沒有用過劍了。”
“不用劍,是因爲找不到順手的劍。”蕭瑟說道。
姬雪拔出了那柄風吹雪:“詩仙的劍,雋永優美,只是可惜了,這些劍你用的能順手嗎?”
“不順手,但也差不多了。整個天啓城能找到最好的就是這些了,我也想借沐春風的動千山,那是最合適的。”蕭瑟嘆道,“只是劍已經有了主人,別人再用,便不順手了。”
“最合適的不是動千山,而是那柄劍。”姬雪幽幽地說道。
“那是天子劍,而我不是天子。”蕭瑟認真地說道。
“所謂天子,是天選之子。天選的!你做不得主。”姬雪回道。
蕭瑟笑了一下:“忽然想起了小時候去天奇坊聽評書,裡面那個說書先生最喜歡一敲桌子喝道:我命由我不由天,先斬菩薩再斬仙!如果雷無桀現在現在這,也會用這句話回你。”
“別開玩笑了,你這人現在性格變得奇奇怪怪,我有時候也看不懂你。”姬雪嘆道。
“其實我沒變,以及,當年我們也不熟啊。”蕭瑟聳了聳肩。
“我知道你練的是什麼劍法,裂國,蕭氏皇族劍法,然而非天賦極佳練不成。上一代只有琅琊王會,這一代只有你會。琅琊王練到了破風境,你呢?”姬雪問道。
“驚龍。”蕭瑟淡淡地說道。
“驚龍!”姬雪一驚,“比琅琊王還要上了一層,你大概是這三代皇族中最強的。”
“絕生,破風,驚龍,碎天。”蕭瑟低聲道,“我能入這第三境,你覺得和洛青陽比如何。”
“有一戰的機會,但是不會比那個無雙更好,我那天也在暗處觀察過了,洛青陽只用了國殤,還沒用禮魂,但是已經在你的驚龍之上了,你若不用出碎天,沒有機會。”姬雪搖頭。
“那就期待到時候我能爆發吧。”蕭瑟接過了那柄風吹雪,重新放回鞘中。
“生死之間的事,也能隨緣嗎?”姬雪問道。
蕭瑟攤手:“天下第一要來殺我,我又能如何?話說把他評成天下第一的人,是不是就是你?”
姬雪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只是道:“傳書給司空長風吧,或者聯繫上百里東君。”
“我的事,我自己抗。百里東君抗不了,司空長風抗不了,就是雷無桀,也不能替我抗。生死我說了不算,但生死之間,不能讓別人決定!”蕭瑟轉過身,面對着那九柄劍,身上氣勢陡然而起,“你先走吧,我要練劍了。”
姬雪無奈地嘆了口氣:“我來,是有一個消息告訴你。”
“什麼消息?”蕭瑟沒有轉頭。
“洛青陽的確是蕭羽請來的,但洛青陽的最終目的還是宣妃,他愛了這個女人幾十年。他這次來天啓,也是爲了告訴所有人,他是現在的天下第一,誰是攔不住他帶走想要帶的人。”姬雪說道。
蕭瑟點點頭:“明白了。”
姬雪合上門走了出去,她沒有越牆而出,而是在庭院裡慢慢地向外面走去,走到某處庭院,卻看到一個銀衣女子正在月下練槍。
天上皓月當空,地上月落如影。
“司空姑娘。”姬雪打了聲招呼,“你的傷纔剛好就出來練槍嗎?”
“他的生死他說了算,但他若選了死,我不同意。”司空千落認真道。
“你聽到了?”姬雪一愣。
司空千落笑了笑:“你是白虎,我是朱雀,我們也有自己的使命,你覺得呢?”
姬雪望了一眼腰間的雲起棍,笑道:“是啊。”
天啓城門外。
一位白髮蒼蒼的中年男子坐在馬車上緩緩地行了進來,他的身邊,一個黑衣少年正揮着馬鞭。
“多謝你載我這一程。”中年男子輕輕咳嗽了一下。
少年看了他一眼:“前輩身體不太好?”
“是啊,快死了。”中年男子緩緩說道。
少年認真地看了他一眼,才確認他不是在開玩笑,他拍了拍中年男子的肩膀:“天啓城裡名醫多,或許會有轉機呢。前輩來天啓城,就是尋醫生吧?”
“不是,我是來尋死的。”中年男子笑了笑,“那你呢,唐門的年輕弟子。”
“晚輩唐澤,見過姬前輩。”少年絲毫沒有身份被看穿的惶恐,恭敬地說道。
“你是誰的徒弟?”姬若風問道。
“晚輩師從上一代的唐老太爺,如今也在首尊唐憐月門下學習,但是此次晚輩前來,不是爲了唐門。”唐澤從腰間掏出了一枚令牌,“而是因爲我是如今的玄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