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凋謝,夏風拂面。
一下子便又過去了三個月,雪月城最美的春天離開了,而帶着幾分舒涼的夏天到了。唐蓮又出門執行了幾趟任務,作爲雪月城的大弟子,他身上的重擔可謂不輕,總是頻繁地出門執行任務。而同爲雪月城城主弟子的蕭瑟和司空千落倒是輕鬆得很,每日在雪月城裡玩捉迷藏的遊戲,跑累了蕭瑟就躺在屋頂上曬太陽、看月亮,或者和司空長風下棋,有時候也會看儒劍仙謝宣送的那本無名書。今日正好遇到司空千落出城去,蕭瑟樂得自在,就躺在那裡看着書曬着太陽,對着蒼山的方向。
說起蒼山,蒼山上的那個人似乎已經很久沒有下來了。雷無桀自百花會一別之後,一步也沒有踏入過蒼山。但是今天,蕭瑟隱隱覺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他放下書,望着蒼山的方向。感覺身邊忽然閃過一陣風,一轉頭,唐蓮已經站在了那裡。
“回來了?”蕭瑟望了他一眼。
唐蓮點點頭:“同樣是雪月城城主的弟子,爲什麼你們每天在這裡曬太陽,而我要在外面天天東奔西跑。這次又差點把命送了。”
“你是誰?雪月城的大師兄啊,以後沒準兒是要做城主的人,累點苦點也是應該的。”蕭瑟幸災樂禍地笑了笑。
唐蓮腳尖輕輕一點,磚瓦上的一塊小碎片衝着蕭瑟襲去。蕭瑟微微一笑,身形一偏,整個人往前挪了一尺。
“看來千落這段時間還是沒有怠慢你,這輕功越來越神乎其技了。”唐蓮笑道。
蕭瑟站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灰塵:“大師兄可別折煞我了,你要真想殺我,震碎這屋頂上的所有磚瓦,然後來一手萬樹飛花,我躲也沒地方躲啊。對了,這一次又這麼差點死了,又遇到了什麼高手?”
“這次遇到了兩位故人,‘月姬笑送貼,冥侯怒殺人’,還記得他們嗎?”唐蓮問道。
“差點被他們殺了,怎麼會不記得他們?”蕭瑟說道。
“冥侯本是望衣樓樓主謝柳衣的長子,當年望衣樓慘遭滅門,冥侯當時被打暈了過去,醒來後失去了那晚的記憶。他苦尋仇家多年,終於從無心那裡得到了答案。殺望衣樓的人正是冥侯的師父天泉老人,冥侯此番前去天泉閣尋仇,號稱要血洗天泉閣。”
“結果呢?”蕭瑟倒也並不驚訝。
“結果,天泉閣被毀,天泉老人逃離,冥侯重傷之際,被趕到的月姬救走。”唐蓮答道。
蕭瑟嘆了口氣:“可惜了,天泉老人這樣的敗類,就應該一刀殺了纔是。”
唐蓮沒有接話,望了一眼蒼山的方向,忽然道:“那個傻小子最近怎麼樣了?”
“不知道。”蕭瑟搖頭。
“不知道?”唐蓮微微一皺眉。
“已經有整整三個月沒有下山了,怕是百花會那天私自下山被關了禁閉吧。我不會武功,也不敢去那蒼山找他,怕被劍仙一劍給殺了。”蕭瑟想了想,說道。
“傻小子還說,以後我們三個人要一起闖蕩江湖來着,就像當年年輕時候的雪月三君。可等他學成下山,也不知道會是什麼時候了。”唐蓮喃喃地說道。
蒼山,萬花峰。
劍仙李寒衣坐在那裡閉目沉思,名劍鐵馬冰河靜靜地放在一側。
今日是三月之約期滿之時。按照約定,今日他的弟子雷無桀將會與他試劍,結果若是他滿意,那麼他便下山,前往雷家堡見那雷轟最後一面。而雪月劍仙的上一次離城,已經是四年之前了。
道劍仙趙玉真、儒劍仙謝宣以及殺怖劍雷轟,都是久違的名字了,最近卻又忽然的出現了。李寒衣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在雪月城內困了這麼多年,還是要走出去了嗎?
雷無桀提着聽雨劍,慢慢地往山上走着。這三個月,李寒衣每日依然授劍,卻只是言語相授,再也沒有對他出過一劍,他知道他們的下一次試劍必將是三月之後了。而一個月之前,李寒衣離開草廬,去蒼山十九峰上練劍,留雷無桀每日在草廬邊苦修,直到一週之前,雷無桀自己忽然收劍,也學着師父開始閉目靜思。
隱劍風雷,拔劍八方!這是劍仙李寒衣傳授的拔劍術!
“只是如今的自己,已經有資格與雪月劍仙試劍了嗎?”雷無桀看着手中的劍柄,微微有些發呆。除去那玄之又玄,幾乎跟成仙差不多的玄遊神境外,一品高手分三境,金剛凡境、自在地境、逍遙天境。雪月劍仙據說十九歲時就入了逍遙天境,如今更是逍遙天境中的頂峰位置了,離踏入那幾乎算是半個神仙的玄遊天境也沒有幾步的距離了。而自己,卻連一品高手的邊都還沒有摸到,縱觀整個雪月城的年輕弟子,只有唐蓮算是正式入了那金剛凡境,司空千落也只有一步之遙。以一個金剛凡境之下的劍,去對決逍遙天境的劍仙一劍,結果會不會跟那日在登天閣上一般,一劍就給打下來。畢竟現在的自己,能比得過當日自己和李凡鬆聯手的一劍嗎?
打不過也得打啊。雷無桀苦笑着撓了撓頭。都說山中有四季,雷無桀慢慢地往上走着,他倒也不急,從微微有些炎熱的山底,走到了依然繁花盛開,和煦如春的山腰後,還坐了下來,歇息了好久才繼續往上走去,一直走到了讓人覺得微微有些寒冷的山頂。看到雪月劍仙一身白衣,坐在山峰之巔,恍若仙人。雷無桀站住了身,低頭行了一禮。
李寒衣依然閉着眼睛,緩緩說道:“你來啦。”
雷無桀點頭:“師父,我來履約了。”
李寒衣依然閉目,沒有說話。
雷無桀忽然一把握住了劍柄,劍柄之處暗雷驚動,他一掃剛纔的瀟灑自在,眉宇之間滿是戾氣,他沉聲道:“吾有三劍,請君試之!”
原本靜靜臥在一邊的鐵馬冰河忽然震鳴起來,李寒衣終於睜開了眼睛,緩緩說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