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放下了一樁心事,顧翰林開着他的皮卡回家,路過小東門的時候,看到了一整條街的火鍋店,尤其是東來順偌大的燈籠招牌,哪怕在一片五光十色的燈光裡,也一樣的奪人眼球。
東來順,涮羊肉……天冷了,該吃羊肉了。
顧翰林喃喃自語,他突然很想進去大吃一頓,就算是犒勞自己的宵夜了。不過一個人吃飯,總有種乖乖的感覺啊,要是有個人陪着一起去,那就好多了。可惜的是,在江城,能稱得上顧翰林朋友的,已經屈指可數。
倒不是顧翰林情商太低,不合羣,沒朋友……當然事實也是如此,顧翰林的朋友的確是少,但也不是沒有,只不過數得着的幾個朋友都在外地求學呢,這個時候還在江城的,想來想去,好像也就高飛一個人。
不過熟悉高飛的人都知道,晚上十點以後,千萬不能約這位爺,除非你提前有預約,否則高爺概不伺候……不是高飛擺譜,而是這位爺的紅顏知己未免太多了些,所以相應的,晚上就特別的忙碌。
高飛就像“一頭”辛勤的小蜜蜂,今晚飛到這張牀上,明晚飛到那張牀上,除了高飛自己,誰也不知道他哪個晚上在哪張牀上。
所以……顧翰林低頭掃了一眼儀表盤上的時鐘,唔,現在是晚上十點半,八成是找不到這位高爺了。
沒人陪就沒人陪吧,一個人吃又有何妨?以前那生活困頓的日子是如此的漫長,十幾年的時間裡,都沒有幾天是能安安生生地放心吃上三頓飽飯的,那個時候哪敢想有沒有人陪啊。這人吶,就是矯情,想吃就吃,想喝就喝,非要找人陪幹嘛?
顧翰林啞然失笑,拐進小東門後面的空地上,鎖了車,大步走進東來順。
“歡迎光臨。”四個身穿紅色旗袍的迎賓美女齊刷刷地問好,聲音是整齊劃一的甜美,不過怎麼都覺得多了幾分疲憊和不耐。
好在顧翰林也不是很在意,他是來吃宵夜的,不是來看美女的。而且吃貨的內心世界都是無比強大的,自己吃的爽,就足夠了,哪管你一個迎賓美女高不高興,關老子屁事啊。
一個身穿黑色西裝制服的美女迎面走來,高挑的個子配上黑色的高跟鞋,都快跟顧翰林視線相平了。她飛快地打量了一眼顧翰林的衣服,臉上頓時堆滿了職業的笑容:“先生您好,我是今天的領班唐凌,歡迎您的光臨,請問您幾位?”
“一位,給我找個位子,最好是二樓靠窗的。”顧翰林隨便看了唐凌一眼,雖然用了“最好”這樣的字眼,但是語氣中卻分明包含着不容拒絕的肯定。
“先生,二樓到四樓都是包間,是有最低消費的。”唐凌解釋了一句,然後看着顧翰林。
顧翰林想了一下,指着一個方向說道:“隨便哪一層,給我找一個能看到這個方向的房間,嗯,要大一點的,我喜歡安靜。”
唐凌漂亮的臉蛋上頓時浮現出驚喜的表情,都以爲這一天要過去了呢,沒想到突然來了一個土豪,姐的運氣還真是不錯,噢耶。
唐凌頓時殷勤地走前前面給顧翰林領路,一邊通過手裡的對講機,聯絡其他服務生,做好準備工作。
顧翰林昂首挺胸,大步流星地走着,他自己都沒感覺,現在的他只是簡單地走着,就有一種龍行虎步、氣勢凜然的感覺,連見慣了大人物的領班唐凌,都收起了輕鬆的笑容,小心地組織着措辭,同時謹慎地藉着一扭身、一擡手的細節,貌似無意地充分展示着自己成熟的魅力。
不過唐凌算是看錯顧翰林了,這段時間咱們的顧大爺也算是見慣了美女了,不管是陳雅還是劉月,亦或是王燕和楊穎,又或者張萌萌和何小曼,都是出挑的美女,這些各具特色的美麗風景線,直接拉高了顧翰林的審美水準,所以見了唐凌也只是覺得……嗯,還不錯,這種檔次的飯店至少也該挑這種檔次的美女。
顧翰林就是這樣的心態。
所以唐凌竭盡全力的表現,其實也只是讓顧翰林認可了東來順的服務人員的……姿色。
包間足有三四十個平米,一大一小兩張桌子,火鍋當然是必備的,最關鍵的是,窗外的風景正是顧翰林想要看到的——關上窗,顧翰林可以安靜地欣賞那道風景,打開窗,顧翰林可以傾聽夜空中隱約浮動的人聲鼎沸,那種似有若無的空靈聲音,簡直比最頂級的音響效果還要好。
這正是顧翰林想要的。
顧翰林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把小桌子扯了,上菜……還有,窗戶打開。”
唐凌心中一凜,這位爺的氣勢好像更大了。
心中這樣想着,唐凌的動作卻沒有絲毫的遲疑,立馬指揮手下兩個男員工,輕手輕腳地把小桌擡出去,然後一個年輕漂亮的女服務生走上前來,笑盈盈地捧上一份精緻的菜譜。
封皮是真皮的……顧翰林用手掂了掂沉甸甸的菜譜,無師自通地沒有伸手去翻,反而擡頭問唐凌:“有什麼特色菜?”
這是每個服務員入門培訓的必備課程,對唐凌這種等級的領班來說,自然是熟的幾乎都能倒背如流了,張口就來。
顧翰林隨便挑了幾樣感興趣的,然後還是沒有翻菜譜,繼續點了牛羊肉、蝦、魚之類的,然後就擺手讓大家出去。那架勢,意思是你記菜譜都不要在房間裡,現在這裡是我的地盤。
唐凌等人乖乖地出去,輕手輕腳地關好門,到了門外,幾個漂亮的女服務生頓時嘰嘰喳喳地亂成一團。
“他好帥啊,酷酷的,太喜歡他了,都不要跟我搶。”
“拜託,我記得你有男朋友了,難道我記錯了?”
“你還說她?你自己不也有男朋友嗎?”
“都別吵了,你們去忙吧,這位先生我親自服務。”唐凌兩手一叉腰,擺出領班的權威來,瞬間將三個手下都趕走了。
看着三個美女手下悻悻地走開,唐凌暗自鬆了一口氣,這三個小妞每一個的長相身材都不弱於她,但是年齡都比她小至少五歲,對於女人來說,青春是短暫的,五年,就意味着一個是小鮮肉,另一個是老女人。
幸好,她是領班,有權,任性。
在唐凌的催促下,食物以最快的速度上來,一樣樣擺滿了顧翰林面前的空白,顧翰林擺了擺手,示意唐凌出去。
唐凌正在輕聲解說着各種吃食,見此情形,也只能悻悻地退出去。
這一頓飯是顧翰林最近幾年吃的最爽的一次,精緻的食物,優雅的環境,寬敞的空間,充足的預算,自由自在毫無拘束,想吃多少就吃多少,想怎麼吃就怎麼吃。
服務員的態度讓顧翰林感覺到另外一種爽,那是被人敬畏的感覺,準確地說,是別人對錢的敬畏,而他就是那個口袋裡有錢的人。財富就像是一個無形的臺階,硬生生地拉開了人和人之間的地位高低。顧翰林站在財富的臺階上,可以輕鬆地俯視着別人。
顧翰林發現自己還是很享受這種俯視別人的感覺的,很爽,不是嗎?
花了一個小時吃完這頓大餐,顧翰林摸着圓滾滾的肚皮,懶洋洋地靠着窗口,看着中心醫院的住院大樓,發了好一會兒的呆,然後刷卡結賬,開車走人。
唐凌很失望,她隱約感覺到自己好像錯過了什麼,雖然尊貴的客人沒有賴賬,給她的小費也豐厚的讓其他的漂亮服務生眼紅,但正因爲如此,唐凌就更加感覺自己錯過了什麼。
但是這錯不在唐凌,而是顧翰林根本就沒有多餘的想法,他僅僅只是來吃一頓宵夜而已,一起都是唐凌自己想象出來的。
唐凌給自己想象了一個目標,或者說一個可能,然後最令人痛恨和尷尬的是,她竟然就把這個想象當成是真的了,並且還爲之付出努力了。當然最後的結果證明,那僅僅只是她給自己樹立的假想。
顧翰林慢悠悠地開着皮卡,吃飽了不着急,反正鎮河小區那邊的房子已經收拾好了,枕頭被褥什麼的也買好了,稍微整理一下,就能安睡。
顧翰林開車路過門崗的時候,幾個值班的保安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善,這是一種無法用語言表述的微妙感覺。不過顧翰林絲毫不在意,他不會再遷就那些不相干的人,也不會再有婦人之仁,如果這些保安也想學老徐的話,那顧翰林不介意送給他們一個深刻的教訓。
“你就是顧翰林?是你趕走了老徐?”一個黑大個保安最後還是沒忍住,升起橫杆的時候,身子探出窗口,表情兇狠地說了一句。
“你想死就再說一遍,看看我會不會像對老徐那麼客氣。”顧翰林淡淡地說道。
黑大個保安看看顧翰林面無表情的樣子,冷哼一聲,關上窗戶。
顧翰林心想尼瑪,一個臭保安你還跟哥齜牙,你還想學老徐陰我一把不成?媽蛋,回頭給孫總打個電話,讓他叫人收拾你狗日的。
顧翰林開車到樓底下,停好車子,剛剛推門出來,要轉身鎖車的時候,猛然感覺到危險的直覺。
這份直覺是如此的嚴峻,一瞬間,顧翰林渾身的寒毛都直豎起來了。
來不及多想,更來不及回頭觀察,顧翰林直接往前跑,兩步就跳進前面的花壇裡,速度不減地直接衝向前面一棟樓的外牆,就在身後的追兵以爲顧翰林要傻乎乎地直接撞上去時,顧翰林飛身而起,一腳踩牆,發力,三百六十度迴旋踢,正中腦袋。
身後的追兵癱軟在地,顧翰林人還沒落地,就看到對面的黑影裡出來了七八個人,手裡不是匕首就是鋼管,明晃晃的在月光下閃着寒芒,連被他出其不意踢暈的那個,手裡都攥着一把匕首。
顧翰林頓時冷汗就出來了,臥槽,這尼瑪是要哥的命啊。
不打了,果斷逃走,順便高喊。
“砰”地一聲響,顧翰林剛跑出去幾米遠,就感覺後背一痛,好像有人推了自己一把似的,整個後背瞬間沒了知覺,然後整個人一頭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