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鐘後,兩人眉頭同時皺起。
只見一個穿黑色POLO衫的紅頭髮男子,攔住徐貞妍的去路,笑嘻嘻的說着什麼。
徐貞妍咬着嘴脣,臉色有些發白,低着頭,似乎想繞過去,小青年不依不饒的橫跨一步,又擋在她身前。
隔着太遠,加上音樂刺耳,廖學兵沒聽到那小青年說的是什麼,但想來不會是什麼好話。
紅頭髮小青年嬉皮笑臉,還去抓徐貞妍的手腕,她使勁掙扎,啤酒瓶掉在地上,嘩的一下炸裂,玻璃渣子灑了滿地,澄黃的液體噴涌而出,全淋在紅頭髮褲子上。
舞池氣氛頓時一冷,人羣的注意力紛紛被吸引過來。
“老大,上不上?削死這鱉孫子!”葉小白眼睛眯起,順手抓起個啤酒瓶。
廖學兵嘴裡叼着菸頭不置可否。
就在這時,舞池中,有三個年輕男孩分開人羣匆匆趕來,身上纏着“金泉啤酒促銷員”字樣的紅絲帶,見到舞池中的一幕,眼中都是帶着怒火,將徐貞妍護在身後,與紅頭髮推搡理論。
紅頭髮先是吃了一驚,然後輕蔑笑笑,任由他們面紅耳赤的叫嚷,朝身後揮了揮手。
一名身材高大健碩的男人,悄無聲息出現在金泉促銷員左邊,反手勒住最近一人的脖子,猛然往後扳去,咚的一下,便把他狠狠摔在地上,手法乾淨利落,絕無半分拖泥帶水,似乎受過相當程度的擒拿訓練。
摔倒的促銷員頓時痛得大叫,好一會兒才狼狽的爬起身來,看到對方健壯的身份,已經變得畏畏縮縮,再也不敢說話了。
徐貞妍站在原地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眼淚在眸中打着旋。
這麼一鬧,人羣紛紛散開,舞池中間,空出中間一大片場地。
鬧哄哄的音樂驟然停住,所有人耳膜還在嗡嗡嗡的響着。燈光啪啪啪打開,現場由昏暗轉爲明亮,大家不禁用手遮住眼簾。
酒吧經理帶着幾個保安匆匆趕來,剛想說話,紅頭髮隨手抓起個啤酒瓶,狠狠摔在地上:“滾遠點,盛元武館辦事,其他無關人等退後!”
盛元武館!
保安們聽到這個名字,都惶恐的對看一眼,縮縮脖子,一聲不吭。
人羣中則是響起一陣竊竊私語,在這條大街上混的人都知道,盛元武館的名聲有多顯赫。
館主盛存德,原是江湖“九花門”的弟子,一身強悍無比的橫練功夫,早年參加全國青年武術大賽,憑藉其出神入化的“九花連環掌”拿過一屆冠軍。
後來,他自立門戶,開了一家盛元武館,以教授武術爲業。
二十多年來,盛存德親自授徒百餘人,其他徒子徒孫更是多不勝數,影響力越來越大,武館也越開越豪華,甚至在各國軍隊、美國黑水公司也有他的徒弟。傳說越南書記黎竹的貼身保鏢就曾得過他指點,受益匪淺。
但凡在這條街開業的娛樂場所,老闆無不主動去向盛館主納頭獻禮,尋求他的庇護,獲取他的首肯,才得以在這條街上找一碗飯吃。
龍鷹酒吧在這條街上營業,保安早就對盛元武館威名如雷貫耳,這時見
是他們的人,誰敢囉嗦半句?
酒吧經理看着紅頭髮,看了十幾秒,眼睛忽而一亮,似乎是想到什麼,侷促不安的搓着手,賠笑道:“陽少,原來是您啊,發生什麼事了?”
聽到這話,人羣有人發出一聲驚呼。
這看上去非主流的紅頭髮,竟然是盛存德的獨生愛子盛束陽,怪不得如此蠻不講理。
“沒怎麼。”盛束陽倒背雙手,一副溫文爾雅的姿態,淡淡說道:“我正好好喝着酒,這小妞兒就把啤酒瓶摔在我的腳上,嚇死爹了。現在的姑娘,真是野蠻。”
幾個急於討好的保安大聲應和道:“可不是麼,現在的姑娘,一個比一個沒家教,竟然惹到陽少頭上了,還好您大人大量,要是我,早就一巴掌抽上去了。”
經理瞪大眼睛,怒視徐貞妍:“你!我讓你們金泉酒廠進來推銷啤酒,沒叫你們肆意妄爲侮辱客人!驚擾了尊貴的陽少,你那一點點保證金賠得起嗎?”
徐貞妍聽他們顛倒黑白,再也忍不住淚水,晶瑩的淚珠像是斷了線的珍珠般,簌簌而落,低着腦袋,輕聲辯解道:“吳、吳總,不,不是這樣的……是他非要過來攔住我……”
盛束陽冷笑不止,說:“我姓盛的什麼身份?會去攔你一個小小的促銷員?”
一個促銷員氣憤難耐,叫道:“明明是你想非禮小徐!大家都看見了,不信你問問大夥?”
“誰看到了?站出來?”盛束陽冷笑一聲,陰陽怪氣道。
人羣頓時安靜下來,腳下彷彿生了根,誰也不敢上前一步,更有人直接買單走人。
酒吧經理似乎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用力咳嗽一聲,冷冷道“讓你們金泉啤酒來酒吧推銷,已經是給你們面子了,沒想到你們還敢鬧事,從現在起,請你們離開,這裡不歡迎你們!”
幾個促銷員臉上都是充滿悲憤和怒火,徐貞妍臉色也是煞白,這個酒吧是公司費了好大力氣才談下來的,卻沒想到就這樣丟了,自己還受了這麼大委屈。
擦了一把淚珠,她心情差到極點,心底深處,卻是驀然生出幾分硬氣:“我相信,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剛纔發生了什麼,你們也都看到了。今天是我被欺負,以後也有可能是別人被欺負。這樣一個酒吧,以後請我們來,我們也不來了!”
說着,她用力搬起一箱啤酒,大步朝外走去。
聽到這話,人羣都沉默下來,十幾秒後,竟是有一部分人,都選擇了離開。
大家都不瞎,自然知道剛纔的事情真相,轉念一想,這小姑娘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徐貞妍還沒走出兩步,便是又被紅頭髮攔住了。
紅頭髮高高昂着頭,鼻孔朝天:“你想走就走啊?先賠了我的褲子和鞋子。”
徐貞妍面無表情的反問:“多少錢?”
紅頭髮青年得意洋洋道:“褲子和鞋子都是阿瑪尼的,意大利手工定製的,包括關稅一共花了兩萬塊,我是個厚道人,穿了半個月,有點舊了,就給你們算個八折好了。”
徐貞妍旁邊的促銷員一下子吼了出來:“一條褲子兩萬塊,你當
我們是傻子呢!給你兩百塊,愛要不要!”
徐貞妍據理力爭:“這褲子又沒破,要不我拿回去幫你洗乾淨了,再送回來,可以嗎?”
“洗乾淨?哈哈,她說兩萬塊的阿瑪尼洗乾淨就可以了?”盛束陽笑了起來,說:“要不,你陪本少爺洗個澡,我就不計較這件事了。”
“要小徐陪你洗澡?去死吧!”男孩兒再也忍不住心中怒火,向對方直衝過去。
可惜沒等衝到跟前,那名靜立一旁的大漢已然出動,精準無比的抓住他手腕,往後一狠狠一扭。
咔嚓一聲。
男孩的手臂被反到背後,身子不由自主反向挺起,發出聲嘶力竭的慘叫,腦門上鑽出一層白毛汗。
盛束陽往地上狠狠吐了一口濃痰,道:“喲!小子還挺橫的嘛!在爺爺面前還敢舞拳弄腳?給我打!”
壯漢點點頭,一把左手捏住男孩的後頸,足尖往他腿彎一踢,男孩便不可控制的被摁得撲通跪倒,腦袋被壓在地上,朝盛束陽形成跪拜叩頭的姿勢。
這擒拿之法看似簡單,其實卻包含了九花連環掌的大量技巧,包括力量的控制、肢體的運用、時機的把握在內,讓人看起來就像輕輕一捏,男孩就俯首叩頭,正所謂舉重若輕,這纔是高手。
還剩一個促銷員早已嚇破膽子,不住向盛束陽鞠躬作揖,懇求他放自己一馬。
幾個保安指着那促銷員笑得前仰後合。
徐貞妍手足無措,茫然站在原處,不住向周圍人羣投去求助的目光,卻根本無人理會。
“在這塊地面上,別人敬我三尺,我便敬人一丈。若是他不識擡舉呢……”盛束陽得意洋洋,發出勝券在握的笑聲:“嘿嘿嘿……”
笑聲戛然而止,盛束陽的紅頭髮被人從後面抓住,一下說不出話來。
“如果他不識擡舉,那便是這個下場。”廖學兵接過盛束陽的話頭,一巴掌甩在他臉上。
“啪!”聲音清脆響亮,震盪着所有人的耳膜。
盛束陽差點摔倒,臉上火辣辣的痛。
還沒回過神來,葉小白手中的啤酒瓶在他腦門頂上轟然炸裂。
盛束陽一屁股坐倒在地,腦袋上鮮血汩汩而下,流滿了臉龐。
他手撐着地面想要爬起,只覺腦子裡渾渾噩噩,彷彿有臺電錘震盪攪動,怎麼也平衡不了身軀,撲通一聲又坐了回去。
“陽少!”
壯漢大叫一聲,撲過去將他扶起。
盛束陽擦了一把臉上的血,氣急敗壞的推開壯漢,搖搖晃晃站起身來,腳步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壯漢急忙把他扶住。
盛束陽總算站穩,咬牙切齒盯着廖學兵,叫道:“你是誰!敢打我?”
廖學兵深深抽了口煙,吐出兩個菸圈,奇怪的看着對方,道:“你長得這麼醜,我怎麼不敢打你?”
他理所當然的語氣引得圍觀人羣發出一陣低低的笑聲。
“我、我醜?”盛束陽簡直不敢相信。如果說剛纔捱打只是臉痛,現在可就是完全出離憤怒了,吼道:“說我醜,你也好看不到哪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