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局所在地與貞觀會所相隔了大半個城區,電瓶車在大街小巷中穿行,足足一個小時纔到。
類似於其他神秘的有關單位,安全局設在一個僅容兩車並行的醜陋巷子裡,十幾棟不起眼的建築,看起來像是破舊的廠房。周圍四米多高的圍牆架上電網,守備森嚴。
大門一塊招牌“中海436研究所”鏽跡斑斑,廖學兵給鄧鋒打了幾次電話才確認這裡就是中海安全局。
門口兩個警衛,手持微衝,表情嚴肅,眼神警惕。
譁,好傢伙,這肯定是國傢什麼重點機密單位了。廖學兵如是想道,站在大門口抽菸。
警衛瞪了他一眼,沒再理會。
等了一會兒,鄧鋒出來了。“喂,夥計,等什麼呢。”
廖學兵指指荷槍實彈的警衛:“我不等你能進去嗎?”
“下次記得報我的名字。”鄧鋒又轉向警衛說道:“我哥們過來找我有事。”
警衛點點頭,鄧鋒便把廖學兵帶了進去。
廖學兵進了安全局,仍是不住向門口張望:“這就是你們單位?隨隨便便打聲招呼都能進來?警衛都是幹什麼的?站着好看嗎?”
“呃,四三六研究所只是安全局的分支機構,我們單位的總部所在地原則上不對外公開。低於保密級別的,甚至不會知道有我們這個單位。”鄧鋒指指對面破敗的辦公樓,說:“目前我在這裡辦公。”
穿過一條兩邊種植了柳樹的甬道,鄧鋒一路向幾名經過的同事打招呼。
“我說鄧老闆,你巴巴的叫我過來,有什麼事呢?”
“是藤田英樹。”鄧鋒又帶着廖學兵經過一棟七十年代的老舊筒子樓,來到一棟似乎是新建不久的水泥大樓前。
四層高的樓,所有門窗通道走廊都用鵝蛋粗細的鐵欄杆密封,門口也有兩個配槍的哨兵。
在這裡鄧鋒終於需要出示證件了,併爲廖學兵進行了登記。
“我聽說你剛剛教訓了乾光道場的人一頓?”鄧鋒隨口問道。
廖學兵一愣:“你怎麼知道?是不是在貞觀會所安插了人手?”
鄧鋒道:“你又沒有什麼值得我們監視的。剛纔打電話你沒接,我就打給總檯,那個小妹說你剛和人打架,去睡覺了。”
廖學兵鬆了一口氣,又問:“什麼叫我不值得你們監視?這也太不給面子了吧,不行,你必須派個人來監視我。”
鄧鋒簡直哭笑不得:“有必要嗎?”
就算下午三點外面陽光明媚,大樓裡卻是陰森森的,寬闊的走廊被密密麻麻的鐵欄杆封死,只有些許光線能透進來。
周圍空無一人,每隔幾米就有一處監控攝像頭,時不時從不遠處的樓道傳來一陣滲人的尖叫聲。
鄧鋒用門卡打開一處防彈玻璃門禁,面前是一道向下的臺階,通往幽暗的地下。
廖學兵跟在後面,留意了一下,將近五十級臺階,按照一層樓二十二級臺階計算,這裡就是兩層樓的地下。
硬底
皮鞋踏在堅硬的水泥地面發出咚咚咚的回聲。
昏黃的燈光下,出現在眼前的是一條長長的走廊,兩邊都是緊鎖的鐵門。大概四五十個門口,每個相距三米。
門口上有個用鋼條焊死的小窗,可以看到裡面的情況。
廖學兵趁鄧鋒走在前面,偷偷湊過去往最近的一個鐵門裡面看了看,臭氣撲面而來。十平米的房間,一張鋼架小牀,一個不鏽鋼沖水馬桶,天花板上有個監視器,除此之外再無別物。
這裡竟然是安全局的秘密關押處。
鄧鋒走到三十一號鐵門停下,敲了敲門口,說:“藤田,你要見的人來了。”
裡面傳出個沙啞的聲音:“是廖學兵麼?”
“是我。”廖學兵應道。
鄧鋒掏出鑰匙打開門口,往後退了一步,觀察一下房間的動靜才和廖學兵一起走入,反手把門口鎖上。
藤田英樹佝僂着腰坐在鋼架牀上,手上包紮厚厚的繃帶,吃力的翻閱一本新海書局出版的《日本劍道發展史》。房間裡光線不好,看得很費勁。
鄧鋒道:“我們在淺草道場查獲了一些關於日本籍人士藤田英樹這幾年在我國秘密從事間諜活動的情報。但是在審問的時候他並不合作,拒不交代收集武館資料的目的。”
“那你把我叫來有什麼用?”廖學兵問道。
鄧鋒說:“他強烈要求想見你一面。本着人道主義的理念,我走了個組織程序讓你過來一趟,看看能有什麼收穫。”
藤田英樹擡起頭,眼中精光閃爍:“廖君,那天你刺我手掌的那一刀,非常精妙,招數千變萬化,我想了很久,應該是秘傳的‘真•太乙奧義流刺殺術’,這門秘術失傳多年,你從哪裡學來的?”
“真•太乙奧義流刺殺術?沒聽說過。來,抽菸抽菸。”廖學兵打開隨身攜帶的薔薇木盒,把雪茄拿出來分給在場的一人一支。
“喲,好貨啊,廖老闆裝備又升級了?正宗的哈瓦那雪茄,八十美元一盒,平時我看都不敢看哪。”鄧鋒記得此前他一直給人派六塊錢一包的河水牌香菸。
“沒聽說過?”藤田英樹手指夾着沒點燃的雪茄,死死盯着廖學兵,說:“太乙奧義流專修身法,練至深處身形如鬼如魅,周身皆是武器。”
他站起身用雪茄比做劍魚小刀,模擬起當時的姿勢,一邊說道:“當時我這樣,右手持刀,左手揮拳,同時攻你上下兩路。”
廖學兵點點頭。
藤田英樹換了個站位,說:“你在我對面被壓住,照這個趨勢,無論如何是躲不開的,對不對?”
鄧鋒站在邊上饒有興致的看着。
藤田英樹拿雪茄比了比:“但是你既沒有下蹲,也沒有側身,就這麼從下邊把小刀刺進我的手裡,按照人體結構,這樣是有違物理的,我想象不出那個角度。”
“你分析得有那麼一點道理。”鄧鋒搭了一句。
藤田英樹說:“真•太乙奧義流刺殺術失傳將近一百年,仍有一些書籍筆記記錄
着這門秘術的隻言片語,只有它才能讓人突破人體物理結構的限制,對敵人造成傷害。如果你不會這門秘術,又該怎麼解釋?”
“你沒到這個境界,我沒法向你解釋。”廖學兵的老式鋁殼打火機咔的打開,點燃了嘴裡的雪茄。
藤田英樹突然面向廖學兵站直身體,然後九十度深深鞠躬,大聲道:“真•太乙奧義流刺殺術對日本劍術的發展有着極其重大的意義,拜託了!”
廖學兵沒理他,在牀邊坐下,說:“你強烈要求我過來,就是爲了說這句莫名其妙的話?”
藤田英樹認真的說:“雖然有些突兀,但本人經過仔細思考,對照我國流傳下來的古籍以及各種資料綜合評判,廖君的身法和傳說中的真•太乙奧義流刺殺術有很大程度的共通之處。”
廖學兵揉揉太陽穴,重複了一句:“真•太乙奧義流?”
藤田英樹答道:“是的,太乙奧義流由江戶時代的劍術大家丹羽真之介所創,他憑藉這種神秘而威力絕大的刺殺術輔助德川家光就任幕府大將軍,平定白鬼流忍者的叛亂,以一人之力擊敗九十九名忍者,威名震驚天下。”
廖學兵素知日本歷史多有誇大其詞,對“一人單挑九十九人”的記載不能盡信,說:“這個丹羽真之介又是什麼來頭?”
“丹羽大師早年在鬆尾道場求師學藝,很快就學會了鬆尾七郎的‘雨打芭蕉秘劍道’,後來他感到不滿足,便遠渡重洋去往明朝遊學,十五年後歸國,開創真•太乙奧義流。”
“等等!”廖學兵打斷藤田英樹的話,問道:“你說他去往明朝遊學?”
“是的,怎麼了?”
“太乙……明朝……”廖學兵沉吟道:“太乙這個詞源自中國傳統文化,原指商湯,後來又有許多釋義,日本沒有這個詞。”
藤田英樹略顯緊張:“這麼說丹羽大師的太乙奧義流是從明朝學來的?”
廖學兵道:“你自己都說了,他遠渡重洋,去往明朝遊學十五年,學的不是我們中國的東西還能是什麼?”
藤田英樹想了想,說:“這一點我不否認,可是丹羽大師學會你們中國的東西,回國後再更上一層樓,就像井上雄彥曾是北條司的助手,後來他的成就超越了北條司,也開創了屬於自己的流派。”
鄧鋒道:“哎,你小子說井上雄彥比北條司厲害,我可不樂意了,《城市獵人》多好看啊,《灌籃高手》不就是講一個紅毛禿子扔球遊戲的故事嗎?還有那個長得很像狐狸的叫什麼了?”
藤田英樹怒道:“鄧君,我不允許你侮辱流川楓!《灌籃高手》的銷量比《城市獵人》高得多,其中百分之七十的讀者是因爲流川楓這個角色刻畫得太完美才買了這套書。”
廖學兵不得不站出來說:“都打住,回到之前的話題。老子的時間有限。”
“不好意思,是我激動了。”藤田英樹鞠躬向鄧鋒道歉。
鄧鋒擺擺手:“一個三十好幾的迷戀流川楓的男人,我沒法和你溝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