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韓孝
韋行在韋帥望的舊居,看到那個漂亮得娃娃一樣的孩子,正在喘息,曉琳臉通紅,一額的汗,不住給那孩子捶胸揉背。
韋行急:“怎麼回事?”
那孩子一邊喘一邊站起來:“弟子韓孝——”
韋行怒吼:“這是怎麼回事?”
曉琳嚇得“撲嗵”一聲跪下,快急哭:“我不知道,大人,我拿了點心給他吃,剛鋪了牀要讓他休息一會兒,他就這樣了!”
小韓孝聽韋行那聲吼,立刻喘得更追了,發出狗叫般的聲音,小臉漲得通紅,韋行知道自己嚇到小孩子了,那孩子眼看快要窒息,他再不敢大聲,蹲下來,把那孩子抱到牀上,一手抵住後背,良久,那孩子身體放鬆,呼吸平復。
韋行已知那孩子的毛病,內心微微嘆惜,雖然這並不是妨礙習武的大病,但是,這種病不能過勞,到底比別人吃虧。
韓青的孩子,竟會這樣,這——
韋行放柔了聲音問:“好些了嗎?”
韓孝點點頭。
韋行問:“在家裡,也犯過嗎?”
韓孝點點頭,輕聲:“媽媽列了張單子,寫着哪些東西不能吃。”
韋行回頭,臉色已經鐵青加惡狠狠:“單子呢?”
曉琳哆哆嗦嗦地雙手呈上:“大人,我看過單子了,沒敢亂給小公子吃東西!”嚇到抖。
韋行接過單子一看:“花生,栗子,榛子不可接觸——其它乾果未經測試,慎用,牛奶,雞蛋,魚蝦蟹,不可食用,豆漿等黃豆製品,慎用,酒精,絕對不可飲用,聞到酒味即可引起如醉酒般反應。”
韋行看了這麼長的單子,連罵人的心都沒了,登時傻掉。
再擡頭看桌子上,只有一些無害的豬油糖卷子,糯米糕,肉餡小包子,包子捏開一看,裡面只是豬肉,曉琳顫聲道:“我看過了,裡面有蟹肉蝦仁的,沒拿上來,這是剛包的,只有肉。”
韋行捏起糯米糕,曉琳再次哆嗦:“五仁餡的,我沒拿,這個,是紅豆餡的!”
韋行捏起來看半天,難道,又發現新的禁忌食物了?
外面有隻小鹿,輕聲:“那外面裹的是豆麪!”
韋行看一眼梅歡,用眼睛打出個大大的“滾”字來,梅歡道:“我回來給康慨拿藥,我看過那張單子了,糯米糕外面裹的是豆麪,黃豆!還有豬肉餡有可能放了黃酒,糖卷子發黃,裡面一定和了雞蛋。”
韋行瞪着手裡的東西,再瞪梅歡,靠,這丫頭別的不行,倒知道吃!
然後再看看韓孝,祖宗,那,倒底什麼是你能吃的啊!你你你!!!你是老天故意弄來整死我的吧?!
在地上跪着的全體傻掉,當僕人容易嗎?這裡多少學問啊!
小小韓孝看看桌上的食物,難怪我在家都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梅歡轉身去拿藥,韋行悶悶地看着那張單子,良久,終於忍痛做出決定:“姚遠,把單子上的東西,全給我扔出府,任何人再敢把這些東西私帶進府,先抽一百鞭子,再犯就腦袋砍下來。”
姚遠答應,接過單子,不禁叫一聲苦,看來這個春節不太好過了,沒有酒沒有乾果,沒有海鮮,一大半的點心都做不了。
看看漂亮的小韓孝,小朋友,我看完這張單子都覺得活着沒啥意思了,
話說康慨悠悠醒轉,飄飄蕩蕩的靈魂,剎那跌進黑暗與劇痛中。他禁不住要掙扎一下,卻發現自己睜開眼睛的力氣也沒有,除了痛,只有痛,然後覺得額頭忽然一片清涼,有人用溼布在給他擦拭額頭,然後額頭一除刺痛,康慨想發出抗議聲,卻做不到,只得任人折磨,然後又是清涼的溼布擦在臉上,然後聽到梅歡喃喃:“嘖,真髒,看你把我的白手巾弄成黑手巾,等你醒了,可得賠給我,嘖嘖,可憐的傢伙,看你被打的,象只兩條腿的紫茄子。”
康慨心裡抗議卻無法開口,好半天才勉強睜開眼,卻覺身後一涼,好象是梅歡掀起被來看,這也罷了,爲什麼他覺得那麼涼?康慨勉強動了動,終於發現一個可怕的事實,他竟然沒穿——什麼!什麼都沒穿!
康慨頓時漲紅了臉,呀一聲,叫出來,差點一口血吐地上。
梅歡本來已經習慣,忽然康慨叫一聲,頓時驚醒,手一鬆,被子重重拍在康慨身上,康慨本正努力掙扎,這下子痛得“啊呀”一聲,差點又昏過去。
梅歡紅着臉,叉着腰,氣得:“叫什麼叫!我還沒叫呢!吃虧的可是我啊!”
康慨呻吟:“你你你——怎麼是你!”
梅歡氣乎乎地:“問我?你問冷輝那個混蛋!他把你扔下就不管了!”委屈地:“我,我,我可是——”我可是名門閨秀啊!把個臭男人扒光了從頭摸到腳,我虧大了我!
康慨掙扎着:“別人呢?”
梅歡道:“都去照顧韓少爺去了!”
康慨一驚:“韓孝怎麼了?”
梅歡道:“沒怎麼啊,只是他一吃錯東西,就會咳嗽,所以,韋大人讓把他不能吃的東西,全扔出去,所有人都忙着收拾自己的屋子,幫着廚房運東西去了。”
康慨放心,韋大人對這個小孩子還真當心。
然後又氣:“你就不能叫個別人來嗎?”
梅歡氣呼呼地:“哪有別人啊!全在小傢伙屋裡團團轉呢!那幾個軍醫,心狠手辣的!人家還不是關心你。”
康慨呻吟,真的嗎?你關心我?你關心我,你就該叫別人來,你這回沒把熱水灑我身上?沒給我上錯藥?真的沒出任何差錯?
梅歡倒來水:“渴了嗎?藥我剛熬上,過會才能喝。”
康慨喝一口水,溫的,看一眼梅歡,咦,這不是挺正常個小女孩兒嘛?細心起來還滿細心的。卻聽梅歡問:“你幹嘛上冷家山去啊?我聽丁一說,韋大人打算把你撕成八塊喂狗呢。”
康慨虛弱地:“說來話長。”
梅歡坐下:“那就慢慢說,我反正有時間。”
康慨再一次呻吟,我,我是病人啊,你讓我講故事給你聽?小白倒底是小白:“明天吧。”
梅歡沉默一會兒:“帥望好嗎?”
康慨沉默一會兒:“不算太好。”
梅歡問:“他怎麼了?”
康慨道:“受點小傷。”
梅歡道:“你是看帥望去了,是嗎?”
康慨道:“差不多。”
梅歡沉默,過一會兒:“我一點也不喜歡這個小孩兒。”
康慨瞪她一眼,你有啥資格不喜歡人家?:“他招你了?”
梅歡道:“一來就一羣人圍着他轉,還陰陰的不說話。韋行那個大變態,他自己兒子在這兒,就見他又打又罵來着!想想都替帥望生氣!”
康慨實在忍不住笑了出來,立刻又痛得倒吸一口氣:“哎呀,你這口乾醋替帥望吃的!”
梅歡氣鼓鼓地:“我喜歡韋帥望,所以,我決定不喜歡那小孩兒!”
康慨忍不住低下頭去忍笑,拜託,我一笑,肋骨內臟全都碎了一樣的痛,你別逗我好不好?
梅歡更氣了:“你笑什麼?我就知道,你們都會看大人臉色分上下!我就是喜歡沒有禮貌的韋帥望,就是不喜歡會對我點點頭說謝謝的那個小孩兒。”
康慨噴笑:“沒禮貌的韋帥望!”然後忍不住眼圈發紅,是啊,沒禮貌的韋帥望被他爹捏碎一隻手,不知現在怎麼樣了,即使接好,對他的功夫仍有影響吧?那個一劍刺死白劍的小孩兒,又要從頭開始了吧?
數日後冷秋接到韋行的回信:本打算把康慨杖斃,但收到納蘭的條子(已附上),據康慨說,是納蘭帶他上山,請師父查證,弟子等師父明斷。
冷秋鬱悶地看着納蘭的條子,心想,我去查證?納蘭知道我讓韋行揍那笨小子,還不定怎麼嘲笑我呢,韋行這個混蛋也越來越會擠兌我了,我得想點辦法給他個特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