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他應該高興嗎?應該高興,畢竟在他看來,苦心的研究,總算成功了。不光成功了,這就代表着他可能即將再次見到理應不能再見到的親愛的爸爸,和去世不久的媽媽。想想就覺得興奮不已。
不對,等等!在此之前,還有更重要的事吧,這麼大面積的城市和人口失蹤,就算國家那些人都是瞎子也該注意到了,那麼,樑少秋一定要想個辦法處理才行。可是怎麼處理呢?230萬人口啊,數千平方公里的土地啊,怎麼樣才能在不知不覺中復原呢?他環顧左右,發現自己只剩這麼一間實驗室,和一架智能機器人在,憑這麼一點身家,要怎麼復原那麼大的一個城市?再說,事到如今,理事長都不在了……
此刻,是他頭一次覺得理事長竟是這麼的可愛,可惜,人都已經不在了,有什麼用?話說看到此情此景的第一刻,他還感到高興來着,此刻,他卻半點都高興不起來了,想必這就是所謂的樂極生悲吧,他還是頭一次體會到。
不過事到如今,就算把天捅個窟窿,也只有硬着頭皮填了。他這麼想着。
可是……
說歸說,就算把天捅個窟窿,在四下無人的現在,也只能是他一個人去填了。問題是,僅憑他一人之力,要怎麼變回那麼多人?230萬的人口啊!又不是幾個羣衆演員能解決的,再說看看現下的情況,城市消失的一乾二淨的現在,要讓他怎麼憑空變出那麼多人和建築來?
兩分鐘?二十年還差不多吧!
總之,樑少秋現在真的是感到壓力山大。頭疼無比,卻又束手無策。
但是所謂“主角無敵”,有什麼能難得倒主角呢?顯然在故事結束之前,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分秒必爭的現在,樑少秋的思維彷彿被激活了一樣,沒多久,他就想出了辦法。
既然上天還爲自己留下一架人工智能,那麼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而這個道理就是——人工智能被自己賦予的功能——仿真造影!這種造影不只是“造影”而已,它還可以投射出實體一般的存在,至少要瞞過人類的肉眼和雷達的監測,還是綽綽有餘的,而且這些“投影”會哭,會笑,就像真人一樣,會仿照真人的模式行動。這樣,就好像城市裡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什麼都不會發生了。而樑少秋,這個真正意義上的統治者,卻做了一件更令人無法理解的事——他竟然書包一背,去上學了!
但不要驚訝,本來就應該這樣,他什麼都不用做,因爲雖然看起來像真的,但其實只是投影罷了,不會發生什麼事件,即使發生了,也有投影中的理事長等高層來處理,至少輪不到樑少秋來操心。這個“城市”,就像毀滅之前一樣,和平而有序地運轉着。
連之前的爭端,都完美復原。只是,成爲真正統治者的現在,樑少秋不用再擔心會有人來鬧事了,因爲那些都跟“表世界”的他無關了,“裡世界”即投影中的人們,看似平常但其實跟他並不活在一個次元當中,所以跟他是互不干涉的,只有當遇到決定性的重大問題時,“理事長”會帶着一羣“高層”來跟他請示,那也只是一句話的事情,因此他實在是很閒,因爲連地域的管理都已經跟他沒了關係,他的任務只是上學和偶爾的決策而已,又是類似於獨裁的社會體系,他說一句就沒人敢說不,所以每天的生活反而比當梁氏集團董事長時還要清閒不知多少倍。
幹完這一切,他才騰出手來,想起自己還有最重要的事沒有做,馬上着手做了起來。
可當他啓動裝置,一切都已經辦妥,站在那裡張口想要叫一句“爸爸媽媽”時,卻愣住了。
——依舊只有那一場振動波,卻什麼都沒有發生。
“難道,我失敗了?”他的聲音帶着顫抖。
“犧牲了那麼多人,只創造了一臺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他的聲音,幾乎已經帶着絕望。
然後,他吼了出來,“爲什麼?爲什麼要這麼對我!我付出的還不夠多嗎?難道我失去的還不夠多嗎?!還要我付出什麼,還要我失去什麼你才肯實現我的願望!該死的神!”
“對了!該死的神!只要沒有他,我就能夠見到爸爸,見到媽媽吧!只要讓他消失就好了啊!原來只是這麼簡單啊,呵呵,呵呵呵呵,啊哈哈哈哈!……”自言自語變成了囂張的狂笑,而他,終於明白了自己該走的路,該做的事。
並非晴空霹靂,而是希望之光!是照亮前方的燈盞,指路的明燈!媽媽啊,爸爸啊!我終於明白了!
(三十四)聲名遠揚
樑少秋變了!
這是他自己的感覺。
畢竟,在周遭都是立體投影的“城市”,已經沒有一個真正的“人”了,而能夠意識到這一點的,只有“城市”裡唯一身爲人類的樑少秋一個人。
而他這個感覺並非毫無來由,最近,他常常會在午後時間享用一個五顏六色的美味蛋糕,喝一杯午茶,慢悠悠地晃到黃昏,纔回到家,看晚間新聞,手裡還常常拿着一本《戀愛指南》,扉頁還寫着兩個微不可察的字——“女性版”,沒事兒會帶着一個外部來的小姑娘去6D影院看一場電影,吃個西餐什麼的,總之什麼浪費時間就幹什麼,誰會覺得不奇怪呢?一個舉手投足間毀滅了一座城市的“怪物”,突然之間開始過正常人的生活,還笑呵呵地說:“本好人現在的願望,就是好好地談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
——如果還有一個活人的話。
可惜,方圓百里之內,已經沒有一個真正的“人”了。
沒錯,雖然看起來,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羣跟昔日沒什麼差別,但少秋知道,那些,只不過是人工智能再現的,這個城市昔日的場景,而當備份用完,這些又會重頭來一遍,像機器人一樣。
而他現在的任務,不是這個。
談戀愛什麼的,純粹是他的一廂情願罷了,事到如今,還有誰敢跟他在一起?面對一個死神一般的人物,恐怕連覺都睡不好了吧。而跟他談戀愛?恐怕只有機器人做得到。
何況他現在的目標,是神。
要說做得到嗎?答案是當然的。身爲科學的先驅者,樑少秋代表的是科學,而神,則代表着宇宙萬物中不科學的存在。在科技社會的現在,神的力量早就被削弱的不剩多少,而樑少秋,與其說是強盛,不如說是巔峰的狀態,擁有巔峰力量的他,跟風中殘燭一般的神來比,結局是顯而易見的。要是一般人,早就逃跑了。
而神,是沒有感情的。他們不懂得畏懼,不懂得開心,不懂得傷悲。如果你跟神談感情的話,他(她?)會說:“感情?那是什麼?武器嗎?”
沒錯,從某一方面來說,感情確實是可以稱作武器,但如果你這麼跟他(她?)說的話,那他(她?)一定會拿着“感情”這一藉口大做文章,而談感情?根本就沒那事兒了好嗎?
偏偏這樣擁有着強大力量的奇妙物種還從不向着人類,要說神明存在嗎?存在,那爲什麼我們好人沒有得到好報?
……
大概,是因爲神明都很忙吧!但這,是沒人相信的。所以,神明這一存在,漸漸地離我們遠去了。
但有句話說得好“神明若是沒有人類信奉,就會消失了”,這話一點都不假,有很多神明因此而消失了,而僅剩的那些,也大多失去了力量只剩下一小部分神明還擁有着“神”的力量,而那僅剩的力量,也不多了。因此少秋要滅了他們,其實異常的容易。
舉手投足之間,便可完成。
現在,只有一個問題。
天界怎麼去?
其實神明是強是弱都不是多大的問題,最讓人頭疼的,是天界之門所在。憑着現代科技的發達,其實人類早已不需要“神明”這種東西了,要不是遲遲不能找到天界之門所在,人類早就已經凌駕於神之上了。沒錯不是無法戰勝或無可替代,而是找不到,僅僅是找不到而已,並非一部分人所以爲的“人懼怕神”,而是反過來,“神懼怕人”纔對。
而尋找天界之門,對別人來說或許是個難題,甚至是未解之謎,但對於樑少秋來說,那就是個雞肋。稍微思索一下就知道了,要去天,只要壓縮空間到達一定程度,天界之門就會自動打開,剩下的就是找到那雞肋的神,將其一舉抹殺即可。
一切都是那麼的簡單,就好像這不是去弒神,而只是在他家後花園裡走了一圈那樣簡單,簡單到可以一筆帶過的程度。
於是帶着這輕鬆的心態,他出發了。
然後,悄無聲息地,將一部分人所崇拜的神,抹殺了。
連爆炸聲都沒有,這一場人神之戰,就此落幕。
結果是:神,一天之內,全部隕落。
而那之後,樑少秋對全世界宣佈:“此身,將於此刻,宣誓爲神!”此舉震驚了世界,人們都說這肯定是個瘋子,但看了樑傳出的那一段視頻後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確實有成爲神明的資質。
因此,樑少秋,今夜,聲名遠揚,成爲一時的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