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學的頭腦

又是夜半時分,依然是那名少年,他今晚沒睡,趴在一個桌子上,認真地研究着什麼東西。

少年有着修長的睫毛,像個女孩子一樣,但從他凸起的喉結來看,他是個男孩子,少年丹鳳眼的眼白處已經可以看見紅血絲,平坦的額頭上已經出現了細密的汗珠,而少年卻沒有絲毫休息的意思,兩眼直勾勾地盯着桌上擺放的東西,手上穩穩地操作着,汗滴將要落下時,他也只是用袖子擦拭一下,雙手從沒離開那一團說不清楚是什麼的東西,好像那東西比自己的生命還要珍貴。

但其實,少年就是樑少秋,而他手裡研究的,就是那“也許會成功”的“暗物質”,從那一次從新聞上看到關於“暗物質”的報導時他才萌生了這個想法,‘如果說這個世界也存在暗物質的話,那麼我的超能力也許有可能重現也說不定,不是嗎?’這麼想着,他開始了行動,在家裡鼓搗了好長時間才弄出一套幾乎跟曾經的實驗臺一樣的設備,即使沒有了3821,他還是做到了,話說他想的話,3821那種貨色還不是批量化生產?

完全沒有壓力。但重要的是暗物質,就是凐滅能量,這玩意兒就像黑洞一樣,一般人根本無法觀測到,即使有厲害人物觀測到了,也是無法干預的,沒錯,是無法干預,而不是拿來用用,這就是這麼一種東西,從前爲什麼會寄予在自己的手中他也不明白,但對一般人來說,這種物質一旦碰到就會灰飛煙滅,一點不剩地消失,也就是所謂的“無盡的黑洞”——一部分地區稱爲“蟲洞”的恐怖傳說。

不過,時過境遷,曾經不可一世的少年已經不復存在,有的,只是現在趴在桌前認真研究着暗物質的科學狂人……哦不,科學狂人倒是沒變,只是他似乎是長大了。

少秋已經很久沒有放棄過一件事了。

小的時候,他幾乎是完美的,一件事情看過一次就可以完成,連機器人,都是完全靠着一己之力獨自完成的,可以說是真正意義上的“天才”,而現在,他是作爲一個普通人。

作爲一個普通人研究暗物質?你會說這樣的人是普通人?我想,應該是不可能的……所以,要說以前他是一個總有別出心裁獨特想法的天才,怪才,現在,他就是個瘋子。

但其實不是這樣,人家的研究都是有理有據的好嗎?又不是童年時期妄想要變成奧特曼的小孩子,怎麼能說人是瘋子呢?太不禮貌了。少秋無可否認是個天才,即使是個怪胎,也是個足以改變世界的怪胎,即使毀滅世界,但所謂“有毀滅纔有新生”嘛,這個世界總會毀滅,但重要的是它毀滅的方式,再生的起點,如果它是被一股超時代的力量所毀滅,那麼它再生時,一定會是一個“超時代”。

——這是少秋經過閱讀大量歷史書籍後所總結的“真理”。

相信所有人都能夠理解,這個世界,總是在不停地毀滅再生中持續着,一直到現在的。從那遙遠的亞瑟王時代起,人類就一直持續着這樣的輪迴,有毀滅,有失敗,有悲傷,有離別……很多很多的情感與生死背後,纔有了現在,纔有瞭如今的文明。

不可否認。

一路走來,他也曾悲傷過,也曾失敗過,也曾破滅過,也曾離別過,也曾失去過,許許多多的人,都離他而去,那些人當中,有親人,有愛人,有朋友,有並不喜歡但有淵源的人物,但只有他活到了現在,幾百年後的如今,還有一個史前遺物在街上亂晃……

聽起來很扯吧,但事實如此,對幾百年後的這些人類來說,他的確就是所謂的“史前遺物”了,而且還是活着在街上亂晃……想想就覺得毛骨悚然,想想吧,要是恐龍在街上亂跑,你會是什麼反應呢?幸好人們都不知道,不然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說不定連總理一類的人物都會露面,來解釋這次事件呢!總之,是很麻煩的事。

話是這麼說,他的存在,是一個時空扭曲的質點,要說不被發現也是不太可能,要是不久之後被發現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到時候,他只好隱居山林,玩一次人間蒸發了,到時,有可能還要用到他所研發的超時代的科學技術。其實他根本不怕,即使現在失去了異能,但他擁有着凌駕整個時代的科學技術,即使有人要抓他也抓不住啊,要是那麼容易就讓人抓住了,那纔是全世界的笑柄呢。

不過……“超時代”,什麼時候才能得以實現呢?

會很久遠嗎?

(五十四)結婚

有時候他也不禁會想:“偶爾也試着結個婚吧。”

十分天真任性的想法,但他也不小了,不是試着,而是確實應該結婚了,要是家裡還有人的話,一定會不停地給他安排相親活動什麼的,一定會不停催促着要他結婚生子,給家裡留下個後代,最好是能再給家裡誕下一名金孫。

可惜,第一,他不喜歡累贅,沒有來電的女孩,自從如花去世後,他就無心再找了,第二,他也不喜歡小孩子,麻煩自不用說,還十分費錢,十分累人加雷人,等你老了以後,人家都有自己的事業,更是沒空管你,可以說得不到任何好處,所以,作爲“機器人之父”,他決定做機器人之父就好,不想再去做什麼人類的父親了。

反正是一個人生活,一個人工作,一個人研究,一個人就能做一切,少了妻子孩子的,反倒覺得清閒。照他的性格,如果你問他,他也一定會說:“孩子?那是什麼東西?人是怎麼來的?這個說法有很多種啊,你聽我給你講啊,你看,傳說中……(以下省略八萬字)”他一定會從女媧造人開始講起,然後耶穌造人,然後上帝造人,然後什麼進化論,什麼精卵子約會什麼的……總之會是一個十分痛苦的過程,聽他的講解簡直就是地獄,請相信,你絕對不會想聽到那麼恐怖的演說。他會讓你設想自己是一隻大海中的蝌蚪,遊啊遊,遊啊遊,遊啊遊,遊啊……最後被一隻鯊魚吞下,在鯊魚肚子裡遨遊的奇妙之旅,讓你有一種想死的衝動,聽完他的演說……哦不,你還沒聽完他的演說應該就已經兩眼一翻暈過去了。接下來的劇情就是你被一個瘋子送到醫院急救,最終因爲大腦衰竭不治身亡……總之會很慘,一般人應該已經明白了,所以我就不多說了,接下來請自行腦補。

曾經有人問過他:“結婚了沒有啊?”他說沒有,別人一般都會說:“該結了吧,你這麼優秀,您的孩子一定也跟您一樣優秀啊!”到這時,對話也該結束了,因爲這時他一般都會找個理由搪塞過去,不爲別的,他實在是不喜歡小孩,他對小孩的理解就停留在猴子的階段,他覺得小孩就是隻小猴子,連大小便都不能自己解決,照顧小孩就像照顧植物人一樣困難,不光要餵它吃飯,還要抱着他大小便,甚至墊塊紙就讓他解決在褲子上,然後再給他換尿布,想起來就覺得髒的飯都要吃不下了,果斷放棄了生孩子的想法。

對他來說,小孩就像豬一樣麻煩,但最讓他無法忍受的,還是小孩的哭聲。曾經有過一個孩子在他家住了一段時間,那真是一段苦痛的回憶,他覺得根本不堪回想,那孩子十分調皮,讓他十分惱火,卻又不敢收拾人家,畢竟,是人家的孩子,而且後面還跟着自己的老媽,媽媽十分嚴厲,但那份嚴厲不知爲什麼只針對自己,自己和別的孩子鬧彆扭,無論原因爲何,只要是自己跟人家的爭執,一般都會是以自己挨批結束。到現在,他也不明白是爲什麼。而以大欺小更是不能容忍的,只有一次,他忍無可忍對小弟弟發了火,迎接的就是媽媽劈頭蓋臉的一頓“教育”——打屁股,這可是他家的傳統,他媽媽從他姥姥那裡學來的“最終奧義”,對小孩子的教育可謂是“立竿見影”,只要打過一次屁股,這個錯誤他就絕對不會再幹了,即使有時候,他纔是對的,也會被媽媽強扭過來。這並不是說好像他就沒當過小孩,只是他實在不喜歡麻煩,從不做沒有回報,沒有利益的事情,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着針對性目的,有着實質性利益的,如果不是這樣的事,他就不會做的。

結婚,似乎離他還是十分遙遠的事情。

即使被諸多人期待着,期盼着有一天看到他的妻子,看到他的孩子,看到他的技術能夠被繼承,看到日後有了指望的一天,人們其實也是自私的,要不是他對很多人都有了貢獻,要不是他爲那麼多人提供了便利,又有誰會希望他能夠後繼有人呢?又有誰會關心他的婚配問題,有誰會盼望他生個孩子?但事實如此,人們因爲他的貢獻,因爲他提供的便利,即使不是因爲這些,總之有人盼着他結婚生子,有人希望他不要無後,這,總是一份好的祝願。

這些,他也都知道,怎麼可能毫不知情?那麼多人都已經說得那麼明顯了,要是再不能察覺別人的意圖那他也太無趣了,也太遲鈍了,那樣的事,只有弱智會做吧,聰明人,都會知道。

但“結婚?你要是能再活二百年就有可能看到。”他在人們都走了之後自顧自這麼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