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烈鯊,合體。”
晏英手背上的鯊首使靈印記猛的一閃,幽靈烈鯊隨即化爲了一道黑褐色的流光,涌入了他手背上的鯊首使靈印記中。
晏英與幽靈烈鯊合體後,三對灰褐色的鯊魚腮裂在他的臉頰兩側顯現的同時,一片新月狀的鰭片自其小臂外側迅速長出,兩對鯊鰭狀的羽翼也隨即自其背後舒展開來。
當然,琉璃青面獸,赤玉血藤與幽靈烈鯊的出場順序,也是經過晏英精心安排的。
在這三位使靈中,琉璃青面獸和赤玉血藤的實力相對較弱,爲八階初期,所以晏英將他們安排在前,讓他們提前出場。
而幽靈烈鯊的實力最強,爲八階後期,晏英將他安排在後,準備讓他與自己一起進行那最後的衝刺。
行百里者半九十,對晏英而言,現在,或許才攀登到了一半。
因爲他知道,最後這二十級的臺階,纔是真正的關鍵,可以說要比身後的這八十級臺階加起來都要難。
一,二,三,四,五…八,九,十…
此刻的他,彷彿負上了一座大山,每踏出一步,都會在大理石所堆砌的光滑臺階上留下一個淺灰色的腳印。
當他踏出第十步,也就是第九十級臺階時,前進的步伐再度停頓了下來,從八十到九十這十級臺階的攀登,他用的時間比前八十級累加起來的都要長。
呼呼…,晏英在大口大口喘息的同時,他的肺部就像是着了火一般,火辣辣的疼,他甚至都能感覺到,就連自己呼出的氣息,也是滾燙無比。
而他皮膚上的汗珠,更是直接被蒸騰成了一片濛濛的水霧,將他的身體包裹在內。
站在九十級臺階處的他,猶如置身於一片無盡的泥淖,他的腳底踩着的,彷彿根本就不是臺階,而是一層厚厚的淤泥。
腳掌的每一次擡起,都會被一股龐大的吸力死死的吸附着,此刻,別說是前進,就連擡腿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都做不到。
“小英,接着。”
“還有我的。”
“我的,也一併給你。”
慷慨激昂的聲音在晏英的身後陡然響起,緊接着,一袋袋沉甸甸的能量核分別自雷鳴,風玄清,鬱天羽等人的手中拋出,接連拋向了晏英所在的方向。
有了這些能量核的補充,晏英體內的靈力又重新恢復了許多,這些能量核的數量不但龐大,而且極爲純度,對於此刻的晏英而言,無異於是雪中送炭。
繼雷鳴,風玄清,鬱天羽等人之後,又有八道炫麗的流光從天而降,彷彿八道長虹般卷向晏英的身體,替他補充着所消耗的體力與靈力。
毫無疑問,發出這八道絢麗虹光的,這正是景泠泠的五福玉如意。
有了夥伴們的支持,晏英的內心頓時變得堅定起來,緊接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感動與無與倫比的信念驟然涌上他的心頭。
只要有這羣患難與共,肝膽相照的夥伴的存在,還有什麼樣的困難是克服不了的呢?
晏英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雙眸頓時如同星辰一般閃亮起來,繼續堅定的向前邁出自己的步伐,九十一,九十二,九十三…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晏英每踏一步,他的身體都會劇烈的搖晃一下,當他踏上第九十九級臺階的時候,健壯的身軀彷彿煮紅的河蝦,變得一片通紅,甚至就連皮膚滲出的汗珠,也同樣變爲了血紅。
可即便如此,晏英那擡起的小腿卻依舊在向前…向前…
從九十九到一百,看似只有一階之差,但實際的差距,卻絲毫不啻於天淵。
因爲只有真正踏上第一百級臺階,才能算是完成了由量變到質變的飛躍,但就是這簡單的一級,晏英卻跨了整整兩個時辰。
“踏上去…你一定要踏上去。”
“可以的…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的。”
“衝啊。”
死寂,整個墓室一片死寂,一道道瘋狂的吶喊聲,在雷鳴,風玄清,鬱天羽等人的內心盤旋迴蕩。
因爲激動的緣故,他們那兩條攥緊拳頭的手臂,甚至都不自覺的顫抖起來,暴起在手臂上的道道青筋,看起來頗爲駭人。
雷鳴等人的內心雖然異常的激盪,但卻都沒有發出半點聲響,平穩的呼吸在變得粗重的同時,他們的臉龐也開始憋的一片通紅。
一次,兩次,三次,四次…
晏英的腳掌一次又一次的擡起,但卻一次又一次的放下,他的腳底,似乎有着無數只無形的手臂在不斷的拉扯,拖拽,那怕只是僅僅向上擡起半分,也依舊是那樣的艱難。
當他的腳掌第九次擡起的時候,就在也沒有放下,而是趁勢艱難的向前邁進,原本圍繞在他周圍的濛濛水霧,此刻已然變爲了刺目的血紅,看起來異常的妖異。
伴隨着晏英右腳艱難的落下,他終於登上了第一百層的臺階,頃刻間,他的身體頓時變得輕盈起來,腳底的重力磁場,彷彿冰消雪融般消失不見。
“桀桀桀…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竟然憑藉着自己的努力,硬生生的給走了上來。”
勝利的喜悅在晏英的內心尚未持續多久,便被一道陰惻惻的大笑聲給打斷,晏英擡頭看時,出現在他前面的,正是那剛一進入神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的妍棟。
妍棟的出現,使得一抹不好的預感陡然涌上晏英的心頭,因爲重力百階的緣故,他幾乎已經耗盡了所有的靈力。
現在正是他的最爲虛弱的時候,甚至就連與幽靈烈鯊的合體狀態也都無法繼續維持,而被迫解除,妍棟出現的時機,只怕是別有用心。
此刻,不僅是晏英,妍冷玉也同樣心生警惕,以她對於妍棟的瞭解,他們選擇在這個時候出現,定然是暗藏禍心。
她那細長的柳眉微微蹙起,當下不由得怒斥起來,“妍波,妍棟,我們同處一個小隊,可是你們剛一進來,就立即撇下了我和妍妮,消失的無影無蹤。”
“你們的眼裡,可還有我這個隊長?丟下隊長擅自逃離,這件事情要是傳揚出去,就算是大長老,恐怕也保不了你。”
聽聞妍冷玉的話語後,妍棟的雙手插着腰,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一聲,“妍大隊長,你們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都難保了,還來威脅我們?”
“不過,你們儘管放心,這個消息是不會泄露不出去的,因爲死人是不會開口的。”
雷鳴的腳掌在臺階上猛的一跺,內心不由得浮現出一抹沖天的怒火,擡手指着妍棟的鼻尖破口大罵,“不僅拋棄隊友,而且還想殺人滅口,簡直是卑鄙無恥,十足的小人。”
妍棟無所謂的攤了攤手,冷厲的臉龐流露出了一抹深深的鄙夷,“不錯,我的確是一個小人,這個我承認,但我這個小人,也要比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僞君子高尚得多。”
“晏英剛一進入魂之區,我的確是刁難過他,甚至還曾大打出手,雖然談不上是什麼光明磊落,但至少也是坦坦蕩蕩。”
“不像你們,表面上和他稱兄道弟,暗地裡卻都拿他當槍使,讓他稀裡糊塗的爲你們蹚雷,擋刀,我說的這些話,可有半句虛言?”
雷鳴的手掌在身前猛的一揮,火爆脾氣的他頓時不由得勃然大怒,“胡說八道,我們是最好的朋友,你少在這裡挑撥我們的感情。”
“哦,是嗎?”妍棟滿臉鄙夷的怪叫一聲,望向他的目光也頗有幾分耐人尋味,“雷鳴,那我問你,你爲什麼要來神墓?”
“身爲雷御的兒子,你敢說你父親沒有告訴你神墓的秘密?既然知道神墓的秘密,爲什麼要藏着掖着,而不直接告訴晏英?唉,我真是爲他感到悲哀啊!”
妍棟的話語雖然異常刺耳,但也是事實,若非妍冷玉擔憂妍波與妍棟獲得穆的傳承,而將神墓的秘密如實相告,雷鳴,風玄清和赤炫等人,恐怕還會一直隱瞞下去。
一時之間,雷鳴等人竟也被駁的啞口無言。
晏英微微一笑,視線隨即落到了雷鳴等人的身上,“好一張伶牙利嘴啊,妍棟,之前都沒有看出來,真是罪過啊!”
“正所謂物極必反,否極泰來,真正的朋友,從來都不是親密無間,而是親密有間,一旦這個度要是過了,那麼好朋友也快要做到頭了。”
“更何況,每一個甲子輪迴,當神墓開啓之時,各島天均會派出御靈師前去歷練,並將墓中的一切進行整理並彙報,以供後來的御靈師進行參考。”
“所以,我並不覺得隊長他們的行爲有什麼不妥,反倒是你,說了這麼多,倒是顯得有些欲蓋彌彰了。”
妍棟的眸光略一波動,緊握的手掌徐徐攤開,不動聲色的反問道,“哦,是嗎?那你說說看,我到底欲蓋彌彰些什麼了?”
“唉,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晏英頗爲惋惜的搖了搖頭,面色平靜的看向他,“冷玉姐剛纔說過,剛一進入神墓,你與妍波同時消失不見。”
“向來與妍波形影不離的你,爲什麼會單獨出現在這裡?你要做的,無外乎就是拖住我們,好讓妍波快速闖關,說說吧,妍波現在走到哪一層了?是第四次,還是第五層?”
啪…啪…啪…
晏英的話音剛落,數道清脆的掌聲在第三層墓室的內部陡然傳出,緊接着,一道渾厚的在妍棟的身後迅速炸響,“真不愧是妍鳳凰的兒子,真的是很敏銳啊!”
人未至,聲先到,晏英擡頭看時,出現在妍棟身後的,正是一位身形魁梧,體格健碩的能量體。
這道能量體不僅沒有晏英等人之前所遇見的那麼虛幻,反而十分的凝實,而他的相貌,隱隱間,與妍波有着七分相似。
視線從這道能量體的臉龐徐徐掃過,妍冷玉的內心忽然一動,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你莫非是妍波的父親…妍江叔叔?真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裡見到你。”
哼…,妍江不屑的冷哼一聲,看向妍冷玉的視線突然變得凌厲起來,“的確是沒有想到,在你們的眼中,或許我早已經死了吧。”
“如果我猜的沒錯,你應該就是妍恆的女兒,妍冷玉吧,我與你父親是一起玩到大的至交好友,但是讓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
“在我被圍的時候,你父親竟選擇了按兵不動,袖手旁觀,致使我孤立無援,最終兵敗身亡,折戟沉沙。”
“不過,好在天無絕人之路,我戰死的那一年,正是一個甲子年,父親趁着神墓開啓之際,將我的靈魂給送了進來,讓我以另外一種狀態活了下來。”
“而這種狀態,就是你們所見到的,能量體狀態,我現在的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全是拜你父親所賜。”
“正所謂父債子償,既然你是他的女兒,那就用你的性命來替你父親償還這份債吧。”
針對妍江的這番說辭,妍冷玉的柳眉微蹙,隨即針鋒相對的進行反擊,“你可真是會推卸責任啊,按照你的意思,你自己兵敗身亡,這也是我父親的責任?真是好笑。”
“當年,在與獨角複眼王和金瞳魔蛇王的戰鬥中,是誰屢屢違抗我父親的軍令,擅自行動?又是誰輕信讒言,貪功冒進?”
“你的輕敵與冒進,不僅葬送了自己,而且還帶累了許多無辜的軍將與御靈師,你口口聲聲說與我父親是至交好友,請你心自問,你真的拿他當朋友了嗎?”
“至交好友這四個字絕不僅僅只是嘴上說說,更重要的是,要用實際行動來證明,你寧願相信一個陌生人的話語,也不願遵從我父親的軍令,難道這就是所謂的至交好友?”
“你可知道,因爲你的緣故,我父親也被關了三年禁閉,即便如此,他也沒有絲毫怪罪你的意思,反而時長嘆息,說他當時要是能夠早日察覺敵人的圖謀,也不至於釀成後來的悲劇。”
“每次清明祭祖的時候,他都會以好友的身份,帶上你最喜歡的酒,爲你掃墓,以緬懷你這位逝去的好友,這些事魂島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你若是不行的話,可以問一下你身旁的妍棟,看我有沒有半分謊言?所以,真正葬送你自己的,並非是我父親,而是你自己的嫉妒與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