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轉回到遼中京。這天晚上,城外一座精緻優雅的山莊裡燈火通明熱鬧非凡,豪華的馬車不斷來到山下,一個個遼國的權貴人物步入山莊。楊鵬和長公主耶律觀音聯袂而來,在山莊門前碰到了同樣來參加晚宴的蕭天左。
蕭天左滿臉堆笑地上前來打招呼:“公主殿下!”耶律觀音淡淡地回了一禮:“樞密大人!”蕭天左看了一眼站在耶律觀音旁邊的楊鵬,笑呵呵地道:“金老闆也來了?”楊鵬笑着頷首道:“樞密大人!”蕭天左呵呵一笑,調侃似的道:“我想過不了多久,我就要改口叫金老闆作駙馬爺了!”楊鵬微微一笑,耶律觀音則顯得非常開心的模樣。
三個人一邊說着話一邊走進山莊,在山莊門口負責迎客的僕役見他三人聯袂而來,連忙揚聲唱諾:“長公主殿下到!樞密使蕭大人到!”由於不認識楊鵬,因此他並沒有通報楊鵬的姓名。幾個中年人迎面過來,看他們的架勢應該都是來祝壽的官僚。蕭天左連忙告罪一聲,走了過去,聊了起來。楊鵬和耶律觀音則朝後院走去。
來到後院中,只見燈火璀璨,無數的客人們三五一羣地聚在一起閒聊着,有貴族官僚,有富商巨賈,還有一些年紀不大的看那模樣應該是所謂的才子之流。美麗的婢女們如同穿花蝴蝶般在人羣中穿梭着,佈置着酒宴。
楊鵬有些驚訝地道:“怎麼來了這麼多人?”耶律觀音微笑道:“小姑雖然早已經隱居,不過在朝野卻有着非凡的影響力,因此每年小姑的生日夜宴,大家都會搶着來祝壽!”
楊鵬笑道:“小妹還少說了一樣。”耶律觀音不解地看着楊鵬。楊鵬笑道:“小妹不是說她是一位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嗎?我想這裡的很多人只怕都是衝着這一點來的吧!”耶律觀音笑着點了點頭,“你說得不錯,很多人應該是衝着這一點來的。”
“賢侄女,你們可算來了,我還在到處找你們呢!”一個豪爽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兩人循聲望去,看見那個和善的老人耶律淳笑着大步而來。耶律觀音連忙行禮道:“堂叔。”楊鵬則抱拳道:“都元帥!”
耶律淳沒好氣地擺了擺手,“叫都元帥太生分了,你也叫我堂叔吧!”耶律觀音渴望地看着楊鵬。楊鵬呵呵一笑,“堂叔!”耶律觀音笑了,耶律淳也笑了,大笑道:“好好好!這聲堂叔叫得我這把老骨頭十分舒坦!泳三,你真是上輩子積德了,所以這輩子才能夠得到我這個侄女的青睞啊!我可以說,我這個侄女,天底下也難找出第二個人來啊!”
耶律觀音道:“大哥也是無雙無對的!”耶律淳哈哈大笑,“對對對,所以說你們可是天生的一對啊!我看着心裡別提多高興了!”楊鵬不知道該說什麼,索性不說話,耶律觀音則非常開心的樣子。
耶律淳正經了神情,看了看四周,對兩人道:“我們到個僻靜的地方說話。”隨即三個人便朝左側一座沒有人的涼亭走去。來到涼亭中,三人圍着石桌坐了下來,耶律淳道:“我得到線報,蕭天左那小子似乎也準備在田獵大會上動手!北軍正秘密的準備呢!”
耶律觀音冷冷一笑,“他是在找死!”耶律淳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不錯!有我們兩方的軍隊,憑他一支北軍,翻不起大浪!不過我們之前的計劃要稍作調整才行。我的意思是,調動大軍包圍整個田獵現場,待除掉了蕭天左後,就以絕對的力量逼迫北軍就範。應該不會有問題。然後迅速對北軍進行改編,如此一來便能保證對北軍的控制了。”
耶律觀音思忖着點了點頭。楊鵬皺眉道:“我們既然能發現蕭天左的動作,只怕蕭天左也能發現我們的動作。如果他有所準備,只怕突襲行動便會演變成雙方軍隊的劇烈衝突,後果難以預料!”
耶律淳點頭道:“泳三所言極是!所以我們必須做好保密工作,還要做好最壞情況下的打算!”看向楊鵬:“泳三有什麼建議嗎?”楊鵬道:“我認爲沒有必要在田獵大會之前做太多的事情。小妹的東營大軍就在京城東邊,距離很近,田獵之前進行調動也完全來得及!因此對於東營大軍,暫時什麼都別做,只告訴那些值得信任的將領,讓他們預作準備,以便到時一聲令下,大軍能夠立刻拉動!除此之外,多餘的動作就沒有必要了!這樣一來,蕭天左方面就難以查知端倪了!”
耶律淳和耶律觀音深以爲然地點了點頭,耶律淳道:“泳三說得非常好!”隨即皺眉問道:“那我的軍隊該如何進行動作呢?大營在西邊幾百裡之外,如果等到田獵前行動只怕就來不及了!”楊鵬笑道;“這也好辦。現在宋軍不是攻入了西京道嗎?我們大可以以此爲由,堂叔去向皇帝請命,就說西京道局勢危急,請太后下旨准許你率領西營大軍馳援西京道。……”耶律淳雙眼一亮,擊掌道:“妙啊!這樣的藉口,別說太后不會起疑,就是蕭天左肯定也不會起疑,他一定巴不得我率領軍隊離開呢!”看向楊鵬,讚歎道:“泳三啊,你真是智勇雙全啊!”
楊鵬笑着抱拳道:“堂叔過獎了!”耶律觀音看着楊鵬,美眸中全是喜悅的神情。耶律淳接着道:“等太后下旨後,我便回到西營。率領軍隊先往西,然後兜個圈秘密進入京城附近。待田獵大會之時,與侄女大軍會合一道除掉蕭天左,然後請陛下委以軍國大事!大事便成了!”
楊鵬微微皺着眉頭,似乎在擔心什麼。耶律觀音注意到楊鵬的神情,於是問道;“大哥在擔心什麼嗎?”
楊鵬皺眉道:“就目前來看,我們的計劃天衣無縫,應該不會出現意外。不過我卻擔心在此期間西夏方面會不會有什麼動作?一旦西夏恰在此時發動進攻,事情就嚴重了!”
兩人也都擔憂起來,耶律淳道:“我想應該不會這麼湊巧吧。再者說,西夏方面還在進行軍政改革,還沒有重啓征伐的跡象。”楊鵬點了點頭,“希望一切順利,天佑大遼。”耶律觀音也這樣希望。三個人沉默不語,擔憂而又憧憬的心情在胸中纏繞着。
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騷動的聲音。三人不由的朝外面看去,只見大家都朝遠處的水榭匯聚,水榭後的迴廊中,一位素服的女子在幾名侍女的陪同下朝水榭走去。隔得距離很遠,又是晚上,光線不太好,看不真切,不過朦朦朧朧中,楊鵬感覺那應該是一位絕代佳人吧!
耶律觀音笑道:“小姑來了,我們快過去吧。”三個人當即離開了涼亭,朝前面的水榭走去。水榭很大,足可坐下一百多人,不過由於來祝賀生辰的人太多了,因此只有有相當身份的人才能坐進水榭,其他的絕大部分人就只能在水榭外湖泊邊就坐。水榭一面接岸,三面臨水,夜空中皓月當空,湖面上波光粼粼,環境非常優美。
楊鵬、耶律觀音、耶律淳三人進入水榭,耶律淳呵呵笑道;“多日不見,小妹風采更勝往昔了!我這個哥哥可老了!”女子嫣然一笑,紅脣輕啓:“淳哥纔不老呢!”聲音婉轉纏綿,動人心扉,用現在的話說,就是聲音十分性感,撥人心絃。
“媚兒祝小姑青春不老!”耶律觀音上前拜道。女人看向耶律觀音,美眸流轉,風情萬種,女人的動人韻味在她這裡表現出了十二分!“媚兒越來越英氣逼人了!小姑每次看到你啊,就特別的高興!”目光轉到耶律觀音身後楊鵬的身上,神情一動,微笑着問道:“這位想必就是那位箭射金雀頭的高麗大商人吧?”
楊鵬連忙上前,抱拳道:“見過皇姑!”女人微微一笑,“你就跟媚兒一樣叫我小姑吧。”
楊鵬心裡有些鬱悶,說實在的,他很難將面前這個風情萬種豔麗動人的女人當成長輩來看。“小姑。”楊鵬叫了一聲。女人眯着眼睛笑了笑,看向耶律觀音,“媚兒,你的這位如意郎君很不錯呢!你總算終身有托了!”說到這裡,她的眼眸中盪漾起一絲惆悵的色彩,輕輕地嘆了口氣。一聲輕嘆如訴如泣,蕩人心魄,不知道她是不是聯想到了自己的身世,因此惆悵縈於懷,無法排解。
女人擡起頭來,微笑道:“你們就坐吧,在我這裡不必拘謹。”耶律淳笑道:“我是不會跟小妹客氣的。”說着便走到左首處坐下了,以他的身份來說有這個資格。耶律觀音和楊鵬朝女人行了一禮,走到耶律淳下方依次坐下。
這時,不斷有人進來向女人恭祝生辰。楊鵬朝對面看去,看見坐在右首處的蕭天左正陰沉地看着自己,不過當他的神情在楊鵬看過去的時候瞬間變了,變成了一張和善的笑臉,讓楊鵬不禁懷疑剛纔自己是不是看錯了?
蕭天左朝這邊微笑着一頷首,楊鵬便以頷首迴應。旁邊的耶律觀音冷哼一聲,小聲道:“笑裡藏刀的傢伙!”楊鵬笑了笑。扭頭看了一眼上面那個正在接受衆人恭賀的美女女人,好奇地問道:“還不知道小姑叫什麼名字呢?”耶律特里道:“小姑本來叫耶律特莫,不過她自己取了一個漢名,叫耶律寒雨。小姑喜歡書畫,有很少的墨寶在市面上流通,上面的署名都是耶律寒雨。”
楊鵬摸着下巴思忖道:“寒雨,這個名字清冷孤高,去又有些自憐自哀的味道啊!”耶律觀音嘆了口氣,“哎,這恐怕就是小姑內心的寫照吧!”扭頭看了一眼耶律寒雨,希冀地道:“希望小姑能找到她一直等候的愛人!”楊鵬苦笑着搖了搖頭,“人生最苦是孤高!”
蕭天左捧着酒杯站了起來,揚聲道:“諸位,我們一起祝賀皇姑生辰,祝願皇姑容顏不老!”衆人紛紛站了起來,捧着酒杯道:“祝願皇姑容顏不老!”耶律寒雨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多謝大家!”隨即以長袖遮掩,乾了杯中酒,衆人隨即也紛紛把酒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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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寒雨放下酒杯,看了一眼侍立在一旁的女侍從,後者會意,立刻揚聲道:“歌舞上來!”悠揚的樂聲隨即響起,一隊身着契丹傳統服飾的年輕男女魚貫而入,隨即翩翩起舞,與中原的舞蹈完全不同,充滿了草原的風情。楊鵬不由的沉浸其中,感覺這彷彿是在訴說男女相親相愛的事情。
歌舞的最後,衆舞者聚成一朵巨大的花朵,捧出一個美麗的舞姬,舞姬跪地恭賀:“祝願皇姑青春永駐!”耶律寒雨非常高興,扭頭看了一眼旁邊的那個女侍從,微笑道:“這都是你的主意吧?你費心了,我很喜歡!”女侍從非常激動的樣子。
舞者們都退了下去。蕭天左道:“說起這樂舞,我契丹一族的歷史絲毫不遜色於中原漢人!兩者之間風格不同,各有特色,不過要是追根溯源的話,倒是殊途同歸,都是起源於遠古時期的祭禮之舞!”一個胖胖的官員立刻奉承道:“樞密使大人真是博學啊,一番話令我等眼界大開呢!”
蕭天左笑着擺了擺手,“過獎過獎!”擡頭看了陳梟一眼,“我聽說高麗也是能歌善舞的民族,不知金老闆可否讓我們見識見識啊!”一些無聊的人紛紛起鬨起來。
蕭天左笑道:“可能要讓樞密使大人失望了,在下常年忙於生意,對於歌舞之類少有涉及。”蕭天左卻並不打算就此放過楊鵬,笑道:“金老闆太謙了!我可不相信金老闆真的不懂得歌舞!今天可是皇姑的生辰之喜,金老闆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該賞這個臉啊!”
這時,誰都看出來了,蕭天左分明是在擠兌楊鵬,想要他出醜。許多人都幸災樂禍似的看着楊鵬,這些人本來就對楊鵬得到耶律觀音的青睞嫉恨若狂,如今好不容易能有個機會讓楊鵬出醜,自然格外興奮。“金老闆,在皇姑生辰之上如此矯情實在是太說不過去了吧!”有人大聲道。
耶律觀音瞪了那人一眼,沒好氣地道:“大哥不懂得就是不懂得,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在此咋呼!”美麗的耶律觀音憤怒起來簡直就像是一頭髮怒的母老虎一般,很嚇人的,那個人趕緊把身子縮了回去,聲都不敢吭了。
楊鵬呵呵一笑,在桌子底下拍了拍耶律觀音的手背,耶律觀音朝楊鵬投來一個溫柔的目光。狂暴與溫柔,反差如此之大,讓看到的人不由的心中感慨,又無限嫉妒,他們實在是不明白,那個高麗的商人有什麼好的,居然能夠得到長公主殿下如此與衆不同的青睞?
楊鵬看向蕭天左,笑道:“在下常年在中原經商,對於高麗歌舞反而生疏了,倒是對於宋國的歌舞有所涉獵。既然諸位如此熱情,在下便拋磚引玉獻一曲宋國的詩詞吧。一來祝賀皇姑生辰之喜,二來也是表達我對長公主的一番情意。”楊鵬已經打定主意要好好刺激刺激那些個無聊人士了。
很多人冷笑連連,等着看楊鵬出醜呢。耶律觀音皺眉小聲道:“大哥不必管那些人的!”楊鵬拍了拍耶律觀音的手背以示安慰。站了起來,走到中間,朝端坐在上首的耶律寒雨抱拳道:“在下獻醜了!”耶律寒雨微微一笑,“不知道你作詩,那我就爲你代筆怎麼樣?”楊鵬說道“謝謝小姑。”
楊鵬走到大家的中間,想着看望天空,慢慢的說道“《青玉案·元夕》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衆裡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一首詩終了,現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在回味着那悽美的意境,無法自拔。
楊鵬深吸一口氣,平靜了一下情緒,朝耶律寒雨抱拳道:“不知皇姑可滿意?”衆人這才陸陸續續回過神來,許多人禁不住感喟道:“沒想到居然有這樣感人的詩詞!”
蕭天左說道,這個不應景,再來一首如何。楊鵬說道。我在爲小姑做一首詩,可能不應景,還請小姑不要見怪,。
楊鵬在大堂走來走去,突然走到耶侓寒雨面前拿起一杯酒一吟而下大聲的說道“滿庭芳·小閣藏春”“小閣藏春,閒窗鎖晝,畫堂無限深幽。篆香燒盡,日影下簾鉤。手種江梅更好,又何必、臨水登樓。無人到,寂寥渾似,何遜在揚州。從來,知韻勝,難堪雨藉,不耐風柔。更誰家橫笛,吹動濃愁。莫恨香消雪減,須信道、掃跡情留。難言處,良宵淡月,疏影尚風流。”
耶律寒雨低着頭,竭盡全力平復翻騰的情緒,好一陣子才擡起頭來,已經恢復如常了,不過那對動人美眸中卻依舊流露出一絲激動的神情,眼角處還殘留着一絲淚痕。“賢侄這一詩詞,讓所有歌賦盡皆失色呢!”
“皇姑過獎了。”耶律寒雨好奇地問道:“不知這詩詞究竟爲何人所做?”楊鵬說道,“正是在下剛纔所做,還請皇姑給予評價,”
耶律寒雨流露出思忖之色,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
楊鵬回到座位上,耶律觀音不顧大庭廣衆之下撲進了楊鵬的懷抱,主動的獻上了一記香吻。一些人極度若狂地看着,不過更多的卻流露出善意的微笑。耶律觀音盯着楊鵬,激動地道:“你害死我了!從現在開始,我時時刻刻都會想你的!”楊鵬呵呵一笑。“
金老闆箭射金雀頭贏得公主青睞。這件事如今已經傳遍京城。由此可見金老闆箭術超羣啊!不知我等有沒有眼福一睹金老闆的絕世箭術呢?”蕭天左說道。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