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了,瓊花公主依舊沒有安歇,她依舊坐在燈下思考着如今的局勢。她覺得如今的局勢真可說得上是萬分危急,一不小心,皇叔和父皇便會爆發大戰,那樣一來,固然大理不可保,而大理幾百萬百姓也將陷入水深火熱之中。瓊花不由得嘆了口氣,喃喃道:“與其如此,還不如早早投奔燕雲,也好讓百姓少受些傷害!”隨即想到在燕雲經常聽到的話:‘古來帝王都是以天下之公爲一己之私的!帝王在乎的是自己的權位,而不是老百姓的死活和福祉!’
瓊花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將腦海中這些亂七八糟的思緒暫時拋到了腦後,神色堅定的道:“就算這是罪過,既然父皇不願意投降,我便只能全力支持他!”言念至此,又思忖起當前的局勢來,她想要找一個辦法化解如今皇叔和父皇之間劍拔弩張的局面。
軍隊大部分是支持皇叔的,在這樣的局面下,皇叔應該會發動兵變纔對,可是他竟然會主動派出使者試圖緩和雙方之間的關係?這實在不是陰謀者的所作所爲,如果當初的刺殺事件真的是皇叔自導自演的騙局的話,他現在應該趁機發動兵變纔對啊!隨即瓊花心頭一凜,喃喃道:“他這麼做也許又是一個陰謀,他或許想要藉此表現他對父皇對朝廷的忠義,他要將釀成這種局面的罪過全都推到父皇的身上,以博得百姓們的同情和支持!”瓊花只感到眼前雲遮霧繞,實在看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她現在最擔心的是,父皇和皇叔他們任何一方或者雙方都沒有想要和平解決的意思,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爲了迷惑對手而已。
一名宮女進來了,朝瓊花行了一禮,道:“公主,陛下請你去御書房說話。”
瓊花收回思緒,站了起來,離開了寢宮。來到御書房,只見父皇正揹着手在書房裡來回踱着步,眉頭皺着,似乎有什麼煩惱的事情正困擾着他。
瓊花上前,盈盈一拜:“兒臣拜見父皇!”皇帝停下腳步,看向瓊花,皺眉道:“朕剛剛接到段至純的一封書函,你來看看他究竟有何意圖?”說着拿起了書案上的一封書信遞給了瓊花。
瓊花雙手接過書信,看了一遍,皺眉道:“皇叔說天竺方面的使者已經到了他那裡,並且表示將派出大軍全力幫助他?!”皇帝憤怒地哼了一聲,道:“他這分明就是來威脅我,他以爲有天竺人支持我便會怕了他!”
瓊花皺眉喃喃道:“沒想到皇叔竟然會這麼做!他爲什麼要威脅我們呢?”皇帝怒聲道:“還能爲了什麼?他挾天竺人以自重,想要逼迫我退位呢!狼子野心,狼子野心,朕當初真是瞎了眼了,竟然會那麼相信他!”瓊花皺眉道:“若是如此簡單的話,皇叔他又何必派出使者來低聲下氣地與父皇談判?”皇帝沒好氣地道:“他不過是想用那種辦法來麻痹我們罷了!哼,只要有我在的一天,他這輩子休想當上大理國的皇帝!”
瓊花沒有說話,不過心裡對於父皇所言卻也不以爲然,她覺得如果皇叔真的是想要奪權的話,實在沒有必要派那個使者來多此一舉!就算派來使者也當是威脅之言,可是那個使者來到之後卻低聲下氣處處都表現得十分卑微,總是代表皇叔強調他是人臣,絕不會以下犯上的!那實在不是強勢奪權得一方該有的表現!可是話又說回來,若說皇叔真的將自己當作人臣,沒有絲毫不軌的意圖,如今的許多事情卻也是說不通的,比如割據,比如這封貌似威脅的書信,這些難道就是人臣該有的表現嗎?瓊花不由得在心中道:皇叔,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皇帝有些歇斯底里地道:“我要發佈討賊詔書,我要好在全國軍民都來對抗他這個叛逆!他有天竺人的支持算什麼,朕有幾百萬百姓的全力支持,足可與他對抗!”話說的漂亮,可是怎麼聽怎麼像自己給自己壯膽似的。
瓊花心頭一驚,連忙勸道:“父皇,此事還要三思才行啊!或許皇叔並沒有犯上作亂的意思,他現在的這些做法或許有什麼深意!”
皇帝大怒,瞪着瓊花喝道:“你怎麼幫他說話,難道你也背叛朕了嗎?”
瓊花心頭一凜,連忙道:“兒臣是父皇的女兒,怎麼可能背叛父皇呢!父皇啊,請您想一想,皇叔他有絕大部分軍隊的支持,我們的實力是不如皇叔的,他又有天竺人的支持,如果開戰對我們來說那將是十分不利的!好在皇叔到現在還沒有想要發動攻擊的意思,如果父皇發佈討賊詔書,那便是將皇叔逼到了牆角逼他不得不發動進攻!這樣一來,對我們只有壞處沒有好處!父皇千萬三思啊!”
皇帝冷靜了下來,只覺得瓊花說得很有道理,雖然目前還不知道段至純爲何還不發動進攻,可是就目前的局勢來說,不開戰對己方還是較有利一些的,還是不要刺激他爲好啊!
皇帝看了一眼瓊花,道:“你說得對,不管是什麼原因讓段至純還沒有發動進攻,但是不開戰對於我們來說還是較爲有利的!”瓊花見父皇接受了自己的建議,不由得鬆了口氣,她剛纔真的擔心,父皇不聽自己的勸告,一意孤行!
外面突然傳來一陣陣的喧囂聲,有人吶喊有人慘叫。書房裡的皇帝和公主吃了一驚,皇帝急忙問道:“出了什麼事了?”瓊花道:“兒臣出去看看!”說着便奔出了御書房。朝嘈雜聲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火把的光輝亂晃,人影憧憧,似乎有許多人正在廝殺似的。
就在這時,左邊右邊也突然傳來了廝殺吶喊聲。瓊花吃了一驚,連忙朝右邊看去,赫然看見一隊黑衣人正凶猛殺來,皇宮衛士難以抵擋,被那些黑衣蒙面人勢如破竹地殺過來,形勢已經是十分危急了!
就在這時,一名皇宮衛隊長率領一隊衛士從斜刺裡衝出,接住了隊黑衣人,雙方展開激烈廝殺,只見那些黑衣人梟悍異常,皇宮衛士被他們殺得屍積血飛,人數佔據絕對優勢的皇宮衛士竟然處境越來越不利了,眼看就要被擊潰了!
瓊花驚駭之下,趕緊奔入書房,急聲道:“父皇,快快避險,那些刺客就要殺來了!”皇帝面色一變,就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片混亂的叫喊聲。皇帝和瓊花都是一驚,隨即只見一名渾身是血的衛士跌跌撞撞地闖了進來,惶急地道:“快,快跑!刺客殺來了!”瓊花顧不上細想,趕緊拽着父皇從後門奔出了御書房。隨即只聽見混亂的廝殺聲和叫喊聲進入了御書房,不由得回頭看去,赫然看見御書房內人影憧憧,無數人正在御書房內廝殺戰鬥,十分激烈的模樣。皇帝不由得面色蒼白,想到自己如果沒有及時逃出來的話,現在也一定陷入了可怕的戰鬥之中,不由得渾身瑟瑟發抖。……
一個晚上,整座皇宮一片喧囂,皇帝、公主、妃嬪們、宮女們四處逃竄,原本富麗堂皇的皇宮竟然變成了可怕的戰場。……
當太陽的光輝照進這座城市的時候,持續了一個晚上的戰鬥早已經結束。皇宮中屍橫遍地,血水浸染,那景象觸目驚心。
此時,皇帝已經移駕到了城中一座大臣的府邸中,正在等候報告。一名衛士隊長奔進了大廳,跪稟道:“啓稟陛下,皇宮中的刺客都已經肅清了!”
皇帝聽到這話,不由得鬆了口氣,隨即憤怒地問道:“他們究竟是什麼人?是誰派他們來的?”
隊長稟報道:“回稟陛下,我們,我們沒有抓到俘虜!”
皇帝一愣,隨即大怒:“什麼?沒有抓住俘虜?你們究竟是幹什麼吃的?”
隊長心頭一凜,連忙解釋道:“回稟陛下,那些刺客十分兇悍,一旦落入重圍無路可逃了便橫刀自刎!因此我們沒有抓到一個俘虜!”皇帝等人聽到這話,驚駭不已,一個大臣驚歎道:“沒想到大將軍麾下竟然有這樣的死士!”
瓊花立刻道:“此事還不確定究竟是誰幹的,朱大人莫要隨便指責!”
皇帝憤怒地罵道:“除了段至純那個王八蛋,還能有誰!?好啊,真是我的好弟弟,給我來了一招欲擒故縱的把戲!一面故意派人來向我示好,一面卻在籌劃刺殺我這個哥哥!我差點就被他害死了!”隨即吼道:“即刻傳詔天下,號召全國軍民勤王討賊共赴國難!”一名大臣躬身應諾。瓊花急聲道:“父皇三思啊!”皇帝憤怒地道:“就是因爲三思,朕差點被亂臣賊子所害!你如今還要朕三思,究竟是何居心?”瓊花見父皇面目兇惡地瞪着自己,原本還想要勸說,可是這時卻說不出來了。皇帝朝那大臣喝道:“你還愣着幹什麼,快去發佈詔命!”那大臣連忙應諾一聲,奔了下去。
瓊花魂不守舍地離開了大廳。聽到身後大廳傳來地父皇一陣陣的怒吼聲,不由得停下腳步,回頭看去,臉上流露出苦笑。她不禁有些心灰意懶了,想她爲了父皇,爲了大理,可以說是犧牲了一切,可是到頭來父皇卻如此對待自己!自己再爲父皇殫精竭慮,還有什麼意思呢?
不過這種念頭只在心中一閃而過,隨即她還是覺得自己身爲父皇的女兒,無論如何也不能不幫助父皇啊!然而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自己還能做什麼呢?想到皇叔,只覺得這麼長時間以來,自己都被他欺騙了!自己竟然還曾經幻想一切都與他無關,他被人陷害了,然而如今一切可說是真相大白了,他貌似忠臣,其實卻是最大奸大惡之徒!瓊花的心中,第一次對這位皇叔感到無比的痛恨。
西街,那座不起眼的民居內。
一名穿着苦力的男子敲開了房門,鑽了進來。房門隨即關上,那男子一臉興奮地對坐在桌邊的柳妍、趙香兒道:“啓稟兩位小姐,就在剛纔,大理皇帝已經發布了討賊詔書了!”兩女相視一笑,柳妍道:“立刻將這個消息傳回老家!”
楊鵬正在城牆上漫步,顏姬突然趕來,一臉欣喜地向楊鵬報告道:“夫君,剛剛接到消息,大理皇帝已經發布了討賊詔書,號召天下軍民百姓起來勤王討逆!”
楊鵬笑了笑,道:“這大理皇帝還真是上道啊!這就對了嘛!”
楊鵬看向顏姬,問道:“柳妍和趙香兒都沒事吧?”顏姬笑了笑,美眸流轉了一下,道:“夫君挺關心她們的嘛!”楊鵬笑道:“她們是我的部下,我自然關心她們咯!”顏姬調侃似的問道:“僅僅如此嗎?”楊鵬沒好氣地道:“你再這麼問,小心老公真的把她們都給收了!”顏姬笑了笑,隨即希冀地道:“要是你真的收了她們,那就好了!”
楊鵬一呃,乾笑道:“我是說笑的!”
顏姬白了楊鵬一眼,“妾身可不是說笑!妾身和她們情同姐妹,對於她們的心思也是十分了解的,她們都是心高氣傲的女子,天底下的男子在她們的眼裡形同糞土!”美眸瞟向楊鵬,繼續道:“唯獨對於夫君,她們發自內心地傾慕崇敬!妾身是真的希望夫君可以把她們也收入房中!”
楊鵬乾咳了一下,道:“這個,距離開國大典只有不到三天時間了,也不知道都準備得怎麼樣了?“
顏姬見楊鵬岔開了話題,不由得白了他一眼,道:“夫君不必擔心什麼,有李大人籌備,一定不會有任何紕漏的!”楊鵬點了點頭。
此時,整個汴梁城裡張燈結綵,比過年還要熱鬧,到處插滿了燕雲的國旗,旗幟在風中飄揚,放眼望去,仿若雲涌。燕雲的國旗已經確定了,是有楊鵬定的,就是黑色的大旗上繡上兩個正楷的大字:大明。呵呵,楊鵬也忒省事了,不過這倒也理所應當,畢竟大明的國號就是明教,漢字又是最代表漢族文化的符號,因此‘大明’作爲國旗是非常合適的。
時間飛快而又緩慢地流逝,終於到了開國大典的當天。
這天一大早,汴梁城裡萬人空巷,無數人擁擠在朱雀大街兩旁,等着看閱兵式。許多人爲了佔據好的觀賞位置,一大早天還沒亮就來了;所有人對於即將到來的閱兵儀式,都十分的期待。
當旭日從東方升起,萬道金光照亮了汴梁城,無數燕雲的國旗迎風招展,彷彿在告訴世人,一個強大的帝國降臨人間了!
百姓們遠遠地看見,一身戎裝的燕王挾衆大臣以及衆位王妃衆外國使節,登上了朱雀大街盡頭的城門樓。這一刻,雖然人山人海,卻萬籟俱靜,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着城門樓上的那個身影,不由自主地莫名其妙地心中升起一種無比激動又無比自豪的感覺來!
九月二十五日,林青兒和佘老太君帶着楊應平、楊應龍終於來到汴京。
楊鵬和楊彤得到消息,喜出望外的出鎮塘門,去汴京碼頭親自迎接。林青兒牽着楊應平,佘老太君和花解語分別抱着楊應龍。“師傅。”楊鵬首先扶住牽着楊應平的林青兒。
林青兒拉過身後粉妝玉琢的楊應平,溫言道:“孫兒,這就是你爹,叫爹。”“爹。”楊應平奶聲奶氣的怯怯叫道,楊彤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楊應平。楊鵬看到粉嘟嘟的兒子,心中歡喜無限,正待要去抱他,楊應平卻往後一退,躲在林青兒背後,偏着腦袋吸着手指警惕的看着自己。
就像一隻受驚的小鹿。他眼下才四歲半,記憶力還很差,早就不記得闊別三年半的父親楊鵬了。
別說楊鵬,就是分別九個月的楊彤,他也不再記得。他現在能記得的,只有師傅,姑姑,花姨,以及弟弟妹妹,再就是幾隻小狗。“平兒。”楊彤眼睛有點溼潤的一把抱起楊應平,“有沒有想念孃親?”
“師傅…”楊應平突然遭受襲擊,被一個“陌生人”抱着,立刻驚慌的掙扎起來,求救般看着林青兒。“那是你娘!你不是天天想你娘麼?她就是。”林青兒只好解釋。“娘?”楊應平偏着腦袋,怔怔看着楊彤,露出思索的神色。慢慢的,小傢伙的眼睛柔和下來,越看越覺得楊彤的臉蛋很熟悉,香味兒也熟悉。
“孃親…”小傢伙終於主動呼喚出來。楊彤被一聲孃親叫的心都化了。這兒子,終於沒有完全忘記自己。楊應平還會叫爹孃”。其他的和林青兒不太親,最親的是姑姑花解語。
“燕王,阿嫂。”花解語笑吟吟的給楊鵬楊彤見禮,“多日不見,真是想念。”
杜金娥也給兩人見禮。“好啊,這次總算是闔家團聚了。”林青兒顯得非常高興,老人最喜團聚。一行人回到鳳凰山下的行宮,林青兒欣慰萬分的說道:“吾兒已定中原,老懷甚慰,可以無憂了。哎,說起來,爲師還是十多年前來過汴京。”
“哦?那時遼宋俱在”。林青兒遙望北方,很是感慨的說道:“太宗二年,和父來汴京賣藝,,也是九月來到汴京。只是那時的汴京,可比如今繁華多了。”“這大宋皇宮,也不像樣子了。”林青兒指指鳳凰山東北,“吾記得那裡,有好大一片園林,裡面梯臺樓閣,猶如仙境。如今竟然沒了。”
林青兒笑得很是暢快,似乎五十年前的不快一掃而空。…………
九月二十九,楊鵬稱帝大典的禮儀就開始啓動了。禮部在汴京城佈置了綵棚,宮燈,紅綢,裝點喜慶之色。新設置的尚寶司已經按照楊鵬的要求刻制好所有印璽,符牌,寶冊,典簿。
新設置的司儀監,也張翔和蔡懷水的指導下,準備好一整套禮儀流程。太樂署也備好了禮樂。稱王和稱帝相比,禮儀要簡單太多,輿服也簡單太多,簡直不可同日而語。事實上,楊鵬連服飾都不用更換,因爲燕王是諸侯,皇帝就不同,服色制度並同。
進位大典最核心的程序,無非就是祭天,告祖,封授。當然,因爲大明國的道廟制度,楊鵬除了祭天告祖,還應該去幾大道宮祭祀。不過因爲臨安的幾大道宮剛剛破土修建,這道程序也就是省略了。
使者爲祝賀而來,楊鵬當然不會怠慢,讓他們住進汴京使館驛,好生招待。
十月初一這天東方剛白,汴京城鐘樓就響起來了悠揚的鐘聲。
“咚——”
所有人知道,燕王稱帝的禮儀開始了。此時的鳳凰山行宮,楊鵬和楊彤,耶侓觀音。柴永惠,趙金喜,韓冰。楊九妹。耶侓寒雨。蔣麗等,包括林青兒,佘老太君,楊應平,楊蕊,楊應龍等兒女,全部穿上了大小禮服。
清晨時,禮部來請楊鵬去圜丘祭祀天地山川。新設立的欽天監,象徵性的稟告楊鵬:天象如常,可順利舉行儀式。”祭詞都是湯時典寫好的程式文章。楊鵬頭戴九旈冠冕,率領文武大臣來到城外的圜丘,照着念一遍,就算完成。
“……臣遂進位稱帝,國號大明,以汴京爲行在,臣以恢復夏土爲念,故以土爲德。臣謹告昊天上蒼,伏祈福佑…”
祭文讀完之後,一把鎏金座椅就已經擺在圜丘祭壇邊,坐北朝南,高過地面五尺。但是此時,楊鵬還不能做坐上去。
楊鵬當着所有文武百官的面,脫下自己的冠冕和禮服,小心的疊起來。緊接着禮官遞上一把鍬,楊鵬拿起鍬,吭哧吭哧的開始挖坑。(真挖坑)
說實話,當着這麼多手下的面挖坑,楊鵬真的感覺有點羞澀,他感覺比在千軍萬馬面前演講還要難。
秀兒啊。
不過,這纔剛開始哦。
楊鵬挖了一個兩尺深的坑,再將自己脫下來疊好的冠冕袞服放入坑中埋起來,再填土拍結實。
這叫“埋冕祭天”,是祭天時的一個儀式,但只有開國之君纔有這個資格。
意思是,老天啊,我要稱王稱帝了,我剛纔給您送了一套衣帽,給點面子哦。點個贊吧,我會好好幹的。
等到楊鵬幹完“埋冕祭天”,掌管輿服的禮官又進獻一套大明國常服,爲楊鵬穿上。
九旈冠冕剛纔已經挖坑埋了,現在楊鵬戴的,乃是襆頭。他的常服,則是杏黃暗繡蛟龍雲紋錦服,比趙官家的常服華貴,但又絕對不花哨。
“恭請君上登位!”楊鵬一換上常服,總攬禮儀大典的湯時典,就率領百官來到楊鵬挖坑埋冠冕的地方,一起下拜。
禮官趕緊說道:“擁護君上登位!”湯時典和蔡懷水等領銜的官員立刻站起,一羣人走到楊鵬身邊,抓手的抓手,擡腿的擡腿,託屁股的託屁股,一起將楊鵬擡了起來。而沒有機會接觸楊鵬身體的臣子,也緊緊圍着。
就這樣,楊鵬被一羣大臣擡着上了五尺土臺上的王座,輕輕將楊鵬放在帝座上。然後,禮官就取下楊鵬的襆頭,再次戴上另一頂九旈冠冕。再幫他脫下常服,換上另外一套袞服。
這個程序表示君主是被臣民真心擁戴上位的,不是自己給自己戴的帽子。另一邊一身盛裝的楊彤,見到楊鵬那邊的一幕,雖然看的想笑,臉上卻端莊嫺靜,很有母儀明國的風範。
根據禮儀,楊鵬進位祭天,楊彤他們不用同祭,但需要在一邊陪祭。算是列席。一番折騰之後,重新穿戴上冠冕袞服的楊鵬,就端坐在土臺上的王座上,他的身後是圜丘祭壇,祭壇後是山川大地,襯映着瓦藍瓦藍的天空,秋光漫漫,天風徐徐。
意境宏闊高遠,真有天地悠悠之感。帝座上的李洛,在如此背景之下,頓時變得無比蒼茫肅穆,似乎要融入這天地山川,融入這秋色原野之中。
一種神秘的氣氛,油然而生。正在這時,忽然不遠處的山崗處,傳來一聲牛鳴聲。
‘哞——’衆人忍不住回頭看去,只見一頭青色的大水牛揚蹄奮起奔上山崗,低着崢嶸的頭角往上奔馳,一直低頭往上,再往上,最後竟然一口氣衝上山崗,隱入蒼茫的樹林中不見了。
“哞——”只留下一聲高亢悠遠的牛鳴,迴盪在山林間。羣臣無不心生驚異,比較懂的人,則是驚喜。
這可是大大的吉兆啊。青牛登山,低頭奮起,這預示着大明國大業將蒸蒸日上,勢不可擋啊。楊鵬也有點高興,我去,這有點巧啊。我一祭天,這大青牛就登山奮起。
大牛市啊,好兆頭。
這可不是他刻意安排的祥瑞,真的是個巧合。但青牛登山的巧合,無疑爲楊鵬的進位大典增添了一些吉祥之兆。
“參拜皇帝,見禮!”禮官有點激動的大喝。
“拜見皇帝,恭賀皇帝!”張翔,黃光等文武大臣一起下拜,直接跪下黃土之上。
至此,祭天儀式才完全結束。這時,楊鵬纔可以真正成爲大明皇帝。
上午巳時,楊鵬又在臨時搭建的唐廟祭告祖宗。儀式也很簡單
當然,用的還是皇帝的九鼎。
九鼎,是天子之禮,也只有他能用的。
到了中午,飢腸轆轆的楊鵬再次回到歸德殿,攜楊彤正式在歸德殿御門升座,接受羣臣朝賀。
首先是讀表。
歸德殿外的廣場兩邊,儀仗隊,侍衛,獅虎大象犀牛白鶴大龜整齊排列,旌旗招展,很是莊嚴。
太樂署的黃鐘大呂也適時奏響,一片典雅祥和,堂皇正大的氣象。
“賀皇帝—拜!”禮官再次唱喝。
“拜見皇帝陛下!恭賀皇帝陛下!大吉大利!天佑大明!”千百人一起下拜,聲音驚天動地。
“捧表官!上表!”禮官唱喝。
一個官員捧着一圈文書,緩緩上前。
“接表官,接表!”
一個官員結果文書,來到李洛王座之側。
“展表官!展表!”
兩個官員再次上前,恭敬的打開轉軸,展開文書。
“宣表官!宣表!”
最後,作爲宣表官的湯時典,出現這衆人之前。這這些表官之中,最重要的當然是最後的宣表官了。
湯時典對楊鵬和楊彤恭敬行禮,然後走到兩個展表官中間,開始宣讀。
畢竟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