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週後,吳道遠恢復了健康,又如往常一般,早早就起了牀,這天上午,這一家人正在吃早飯,吳虧依然胃口驚人,津津有味的吃着,見他很快喝完一大碗粥,他放下空碗,看見旁邊放着一碗粥,他正準備伸手去端。
郄雪忙說道:“這是給你爸留的。”
吳虧頓時伸出去的手僵住了,蕭杏思忙說道:“咱小祖宗在學校受苦了,就讓他喝了吧!”
郄雪忙說道:“媽,你別老慣着他。”
吳虧頓時一臉氣憤,郝妹在一旁默默吃着,蕭杏思忙安慰着吳虧說道:“我的小祖宗,你喜歡喝粥,奶奶等下給你煮。”
吳虧大吼道:“我不喝粥了,我要吃泡大蒜。”
吳道遠忙說道:“要吃泡大蒜啊!爺爺去地窖給你拿。”
吳虧忙起身說道:“我也去地窖。”
蕭杏思忙說道:“我的小祖宗啊!你別去,你爺爺去就行了。”
吳虧瞪着蕭杏思,“我就要去。”
吳道遠忙瞅了一眼吳虧,“好,就讓他去吧!正好幫我拿煤油燈。”說着爺孫倆便走開了。
吳道遠帶着吳虧來到一間昏暗的小屋子裡,吳道遠端着煤油燈來到角落。
吳道遠忙對吳虧說道:“你拿着煤油燈,我打開擋板。”說着便把煤油燈遞給了吳虧。吳道遠掀開了地板,只見裡面黑乎乎的,什麼也看不見。
吳道遠便開始從木樓梯爬着下地窖,此時吳虧端着煤油燈在頂上幫忙照明,吳道遠慢吞吞向下爬着,正爬到中間位置時,吳道遠忙說道:“把油燈給我。”
吳虧忙說道:“我也要下去。”說着就準備下地窖,此時吳虧手裡的煤油燈火焰突然烤了吳虧的手一下,頓時吳虧被燙得抖了一下,煤油燈瞬間就掉了下去,煤油燈正好落到吳道遠頭頂,立刻聽見吳道遠大喊了一聲,一道火光猛然衝上來。
吳虧慌忙爬到一邊,此時吳道遠重重跌落在地窖裡,他身上的大火越來越旺,只聽他在地窖裡痛苦的喊叫着,“救命啊……救命啊……”在外面卻聽不見多少聲音,吳虧此刻已經被嚇傻了,只是瞪着眼呆呆的坐在地窖旁邊。
此刻大火猛烈燒着,已經把木梯子燒着,熊熊火焰衝出了地窖口,使得這昏暗的小屋都亮了起來,地窖裡被大火燒得破啪做響,此刻已經完全聽不見吳道遠的喊聲。
此時郄雪突然開門進來,他見吳虧在地上傻坐,忙問道:“怎麼回事?”
只見地窖火光四射,郄雪忙走到地窖旁邊,頓時嚇壞了,忙大聲喊道“不好了,地窖着火了。”很快蕭杏思和郝妹也忙着跑了進來,蕭杏思見地窖的火焰,忙問着吳虧,“小祖宗,怎麼回事?”
郄雪忙說道:“媽,地窖着火了,快救火。”
郝妹忙說道:“我去打水。”說着就匆匆走開。
此時吳虧在地上瑟瑟發抖,蕭杏思和郄雪不知所措,郝妹匆匆提着一桶水走了進來。
郄雪忙接過水就一下倒進了地窖裡,隨即地窖裡再次傳來噼啪響聲,煤油遇到水迅速炸開,郝妹再次去外面提水,郄雪一次次的往地窖裡面澆水,漸漸地窖裡的火滅掉了,濃烈的燒焦味道和煙霧水蒸氣瀰漫着這整個屋子,使人無法待下去,大家都咳嗽着衝出了屋子。
停息了一個多小時,地窖漸漸恢復了平靜,蕭杏思和郄雪小聲哭泣着,只見吳虧全身都在顫抖。
此刻吳志從門外走了進來,他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忙問道:“家裡都什麼味道啊?真難聞。”
只見蕭杏思和郄雪一臉悲傷,吳志忙問着郄雪,“郄雪,出什麼事了?”
郄雪頓時就哭了起來,“吳志,地窖着火了,爸在地窖裡出事了!”
吳志的臉頓時就緊繃起來,他隨即急匆匆走進了裡面。
吳志來到地窖的屋子裡,他忙着走到地窖口,只見地窖口還在隱隱冒着熱氣,那濃烈的燒焦味瀰漫在整個屋子,遲遲無法散去,吳志在地窖口大喊一聲,“爸……”隨即深深痛哭起來。
當天下午,吳道遠的屍體被弄出來停在堂屋裡,他身上蓋着白布,露出的一隻手已經被大火燒得焦黑如炭,完全看不出是一隻手。
此刻全家人都在堂屋裡深深痛哭,吳志跪在一旁低聲喊着,“爸……爸……”
蕭杏思拍打着地面哭喊起來,“道遠……”
郄雪也滿臉悲傷,“爸……”
郝妹也在小聲抽泣着,而吳虧則站在旁邊拉着臉,眼眶裡倒是沒有一滴眼淚,這讓人有些驚詫。
吳志家院子裡設起了靈堂,吳道遠去世的消息傳開,親戚們都相繼趕來,院子裡漸漸熱鬧起來,親朋好友們表情都異常沉重,蕭杏思在靈堂前哭得肝腸寸斷,吳謙的母親穆玉姝正在安慰着蕭杏思,此刻的安慰蒼白無力,蕭杏思只沉浸在深深的悲痛之中。
此時在郄勝陸家院子裡,只見郄勝陸正在院子裡編竹簍子,申千靜則在旁邊認真的做刺繡,突然一陣急促的喊聲傳來,一位50多歲的婦女急匆匆走進院子裡來,“不好了不好了……”只見她不停喘着氣。
郄勝陸被他的喊聲驚住了,“李嬸,出什麼事了?”申千靜也停下了針線注視着李嬸。
李嬸忙說道:“你們老親家吳道遠去世了。”
頓時兩人都瞪大了眼睛,郄勝陸忙問道:“李嬸,這消息準嗎?咱老親家身體棒着呢!前不久還來我家喝酒。”
李嬸忙說道:“肯定準,我家小馬才從富甲村回來,你們趕緊去吧!”
郄勝陸眉頭頓時皺緊了,“好,好,我們知道了。”
李嬸忙着走開了,申千靜忙說道:“天吶!這到底是出什麼事了!咱趕緊過去看看怎麼回事!”
郄勝陸忙放下手中的竹簍子,“咱趕緊過去。”兩人匆忙收拾了一家就鎖門出了院子。
半小時後,郄勝陸和申千靜便來到了吳家,剛走進院子,只見院子裡站滿了人,親朋好友,左領右舍早早到了。
郄勝陸走到靈堂前,只見親家母哭得肝腸寸斷,以及吳道遠的老父母吳權和酒四香老淚縱橫。
只聽吳權邊抹着淚邊說道:“老天爺啊!老天爺……咋這樣對待我的兒啊……”
吳志一直跪在靈堂前表情呆滯,郄雪也跪在旁邊失聲痛哭,郝妹和吳虧則站在旁邊,郝妹滿臉的悲傷,吳虧看上去並無悲傷之情,一臉的輕鬆,完全看不出像是死了至親的人。
郄勝陸和申千靜忙走到堂前,郄勝陸滿臉沉重,“老親家,你前不久才和我喝酒談笑,這才幾天啊!就陰陽相隔了……”說着就難掩悲傷。
此刻郄雪見爸媽都來了,忙擡起滿臉淚痕的臉注視着爸媽,申千靜看着悲傷的女兒,自己也忍不住老淚滑落。
此刻旁邊的親人們也都跟着痛哭流涕,把這裡悲痛的氣氛烘托得淋漓盡致,站在這裡的人都會情不自禁的流眼淚。
在外工作的吳庸得到父親去世的消息,忙着準備安排工作,只見吳庸和小王正在辦公室談着話,吳庸表情凝重,“我回去的這段時間,你負責一切工作。”
小王忙說道,“吳總,您放心回去處理家事,公司裡我一定會照看好。”
吳庸點點頭,“就拜託你了。”
小王拿出一張飛機票遞給吳庸,“吳總,知道你很着急,我給你訂了張機票。”
吳庸頓時滿是感動,他接過機票,“小王,謝謝你。”
小王拍着吳庸的肩膀,“快些回去吧!”
吳庸起身便匆匆走出了辦公室,小王也忙着走出了辦公室。
當天晚上,吳庸就回到了老家,他走到自家院子門口,就已經感受到一股痛楚上心頭,他匆匆走進院子裡走,只見親人們都在堂前守着,他走到堂前頓時眼淚就忍不住滾滾滑落,隨即大聲喊道:“爸,兒子來了,兒子來了……”說着就趴在地上失聲痛哭起來。
衆家人見吳庸的到來,都紛紛看着他,蕭杏思忙說道:“庸兒啊!你咋就是不喜歡這個家,跑得老遠的去打工。”
吳庸這才擡頭看着母親,“媽,兒子對不住你和爸,沒有好好陪你們……”說着就忍不住哭泣。
吳志忙說道:“哥,我以爲你都忘記這個家了。”
吳庸抹着眼淚說道:“我出生在這裡,這裡永遠是我的家,我怎能忘記!”
吳庸注視着吳志,似乎顯得有些陌生,吳虧瞅了吳庸一眼,對於這個大伯好像就是外人一樣。
郝妹注視着吳庸,更是陌生,甚至不知道這就是自己的親大伯,只見吳庸趴在靈堂前抽泣着,他身體都隨着抽泣而顫抖。
夜漸漸深了,親戚朋友們都各自休息,只有吳庸獨自在父親靈堂前守着,只見他直直跪立在父親堂前,他表情凝重,眼神呆滯。
在屋內,只見吳虧翹着腿坐在椅子上,小腿不停抖動着,看他滿臉輕鬆自在的樣子。
此刻郝妹端了一盆熱水到吳虧旁邊,“洗腳了。”
吳虧瞪了他一眼,“哼……”隨即他把雙腳伸到郝妹跟前。
郝妹瞅了他一眼,“你這麼大了,你自己洗。”
吳虧立馬拉着臉,“你要是不給我洗,今晚你就別想睡覺,我把這盆水全潑到你牀上去。”
郝妹瞪着吳虧,一臉委屈,“你……”
郝妹無奈之下只好妥協了,他隨即幫吳虧把鞋子給脫了,吳虧嘴角上揚,似乎很得意的樣子,他忙把腳放到了水裡,卻一動不動。
郝妹只好硬着頭皮幫吳虧搓洗臭腳,吳虧頭靠在椅背上,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看他的表情實在可恨。
郝妹像服侍老太爺一樣幫吳虧搓洗完又幫他擦乾,最後還穿上布鞋,這吳虧雙手抱在胸前,隨即雙腿往桌子上一搭,又開始享受他的招牌動作。
此時蕭杏思坐在一旁,臉上的悲傷依然無法掩飾,郄雪和吳志則坐在旁邊默默低着頭,這屋子裡的氣氛顯得有些尷尬。
突然吳虧喊道:“奶奶,我要喝糖水。”喊了一聲蕭杏思好像沒有聽見一樣,隨即吳虧提高嗓子喊道:“奶奶,你聾了,我要喝糖水。”
吳志瞪了一眼吳虧,然後起身匆匆走開了,此刻吳虧再次大聲喊道:“奶奶,我要喝糖水。”隨即他把桌子上的一個水壺給踢翻掉在了地上。
頓時摔出很大的聲響,把郄雪給驚了一跳,她忙說道:“你奶奶不舒服,你別鬧了,我給你弄糖水。”說着就走開了,郄雪來到廚房,他拿了一個碗倒了半碗開水加入一些白糖攪拌着,很快白糖就化開了,她忙着端着碗走出廚房。
郄雪把糖水端到吳虧旁邊,吳虧接過碗就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口,突然他停下了,臉部表情變得憤怒,隨即大聲吼道:“不是這個味道。”頓時就把碗給砸在地上。
郄雪忙說道:“就只有這個糖水,咱家沒有蜂蜜了。”
吳虧大吼道:“我不管,我要喝奶奶泡的糖水。”
此時蕭杏思瞅了吳虧一眼,一臉的悲痛,“小祖宗,奶奶要死了,就要死了……”
吳虧隨即起身憤怒的掀翻了桌子,把家裡東西胡亂砸着,“你們都對我不好,我恨死你們了。”
此刻郄雪和郝妹都無可奈何了,只好在一旁看着他砸,蕭杏思意味深長的說道:“老天爺啊!咱家是造了什麼孽啊……”
吳虧憤怒的砸着家裡的東西,家裡很快就變得亂七八糟,狼狽不堪。
此刻在靈堂前跪着的吳庸聽見屋裡傳來的各種響聲,他默默的搖了搖頭,臉上顯得是那樣的平靜。
人生蹉跎,
歲月長流。
長輩教後代,
後代孝長輩。
有人一生爲別人,
有人一生爲自己。
志遠之人多努力,
功成名就世人仰。
寸光之人多懶惰。
碌碌無爲直嘆氣!
血肉之軀同爲人,
百年之後還比拼。
無爲枯骨無人念,
功勳枯骨萬古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