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不存在的人

在《阿撒託斯之書》那一個完全不隱藏的惡意當中,愛莉雅只是感覺到一種怪異的恐怖感。那是一種黏稠的,難以名狀的恐怖感,是一種對於自己人格的質問,似乎要否定自己一樣。

對於愛莉雅來說,告訴她自己的妹妹實際上是不存在的,在過去,現在,未來,甚至世界的任何一處也是不存在的。這就和拿起匕首挖入心窩還要來得過分的事,她都要認爲自己要死了,對,那是在心靈上,在人格上的死亡,是殘忍的虛無。

從腦海傳來的記憶不斷地告訴她,她的認知似乎和自己的記憶有所的不同,到底那一邊纔是真實,到底那一邊纔是虛假?

這樣的問題化作了一個巨大的困憂,因爲缺乏了參照物的愛莉雅,就算怎樣去想也好,得出來的結論也只會像是混沌的泥濘一樣的東西而已。那根本就沒有任何的意義。

「這到底是什麼一回事,阿撒託斯之書,告訴我!」

愛莉雅用帶著強烈意志的雙眼對上了《阿撒託斯之書》,只是眼神攻勢並沒有產生什麼特別的效果。

那是一本邪惡的魔導書,如果會被一個人類的眼神所擊敗的話,這一定就是在做夢了。愛莉雅當然知道這是沒有用的,但是,愛莉雅並不能阻止從自己的心底裡迸出的情感,它控制了自己的雙眼,從自己的眼眸之中顯現自身的存在。

愛莉雅在這之前甚至已經用咒文控制體內的波奇發動攻擊,可是,指令卻像是石沉大海了一樣,波奇連動也是沒有動。

這下子,愛莉雅終於也是發現到,神話生物這樣的東西根本就是難以依靠,果然,給予道具意志是錯誤的事嗎?愛莉雅深深地進行反省。

因爲愛莉雅身體之內的波奇,也是她最信任的家人被眼前這本的魔導書奪去了控制的權能,阿撒託斯之書取代了自己成爲波奇的支配者,正是它令到波奇不聽自己的話。

雖然愛莉雅還有各種奇妙的魔法可以使用,但是,這看起來也已經沒有意義了--比起這些而言,愛莉雅更加想要知道,那在自己腦海裡所揭示出來,那可惜的,彷彿是在否定自身的記憶,那到底是什麼的一回事。愛莉雅根本就沒有辦法承認這一點。她纔不會承認。

對於愛莉雅的想法,《阿撒託斯之書》可沒有任何的評價。

雖然說愛莉雅是它的主人,但是,作爲邪神的魔導書,那最多就只是一個的玩具而已,一個被黑暗神明放入到遊戲的玩具而已,身爲邪神的魔導書,它真正的主人只有可能是邪神,不可能會是一個的人類,這說穿了也不過就只是邪神的遊戲,它只是服從於邪神的指示,服從於遊戲的規則而已。

也許是這樣也說不定,也許實際上並不是這樣。但阿撒託斯之書到底是什麼來的,古今的學習都沒有得到一個正確又或者是合適的解答。也不知道它所帶來到,到底是救贖,還是絕望。

而對於它來說,「主人」的心態到底是怎樣也好,這根本就是一點也是不重要。

真正重要的是,這能不能令到它感覺到有趣,而且是不是違反了邪神大人的規定,畢竟,這可是本來不在名單中的人類啊。

「想要知道的話,自己親自地去看一看的話,那不就是知道了嗎?我的主人。」

意外地實用的建議,愛莉雅對於魔導書的話感覺到驚訝,不過伴隨著腦海的記憶,她也沒有怎樣在意,只是吸了一口氣,把自己近乎崩潰的精神從境界線上拉回來,注視著魔導書的本身說。

「對,到底是怎樣的話,只要去看一看的話,那不就是可以了嗎?」

「但是,這到底會不會是你自身所期待的結果,這一個的問題…不,如果是你的話,應該不會在意的吧,畢竟你就是這樣的人。」

爲什麼說到和我很熟的樣子?我和你是熟人嗎?我是怎樣的人還需要由你來教我?

愛莉雅心頭裡冒出了這一個的疑問,但是她的身體比起自己的腦子更加的快,在本能地,她轉過了身,向著地下室裡奔向。

走過長長的石梯,通過了魔法的判定之後,她走到去地下室的當中。

這一切都好像沒有任何的變化,但是,愛莉雅本能地感覺到一種異常感,她自己倒也是說不出是什麼的一回事。

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不會的,這裡可是我的「魔術工房」啊,就算是掌握了邪神之力的魔人來到這裡,也不可能完全沒有發現到纔對。

這並不是愛莉雅對於自己的魔法過度自信的關係,這本來就是事實。愛莉雅只不過是因爲沒有屬於自己的原典,又或者是其他強大的魔導書,所以沒有辦法像是那些二流的魔法師一樣隨心意地使役鬼械神而已。她其他的方面可絕對不是差勁的。

因此,愛莉雅如此的確信--如果有魔人來到這裡,她一定可以發現,就算是強大的魔法師都不會有任何的例外。

想到這裡,愛莉雅就很自然地忘記了自家曾經無知無覺地被奈亞入侵的這個事實。

心臟跳得很快,那是因爲本能的恐懼而引發的異像。她知道,這只是因爲自己害怕真相而已,又或者是,進行決定的這一個行爲本身令到她無比害怕。恐怖是一條結實的鎖鏈,它會狠狠的把自己的身體和精神完全鎖死,那是沉重的詛咒。

因此--愛莉雅需要一個可以解除恐怖的方法。

她深呼吸,但是卻完全沒有幫助,反而,心臟就像是要從自己的食道里跳出來一樣,血液變得像是沸水一樣,高速地從血管地的通道上奔跑著,明明天氣仍然很冷,可是愛莉雅幼嫩的皮膚上卻又是浸上了汗水。

身體產生出來的熱力非常嚇人,但這並非是生病,她只是太緊張而已。突然地,愛莉雅感覺到自己就猶如去到了深海一樣,沉重的壓力來襲。

腳步開始地減慢,耳邊只是傳來了風聲,就像是惡靈在撕咬一樣戰悚的色彩,周圍完全沒有人影,只有一個又一個空的鐵牢,一切看起來也很正常。根本就沒有其他人…果然是自己在嚇自己嗎?愛莉雅如此地相信,但是…

等一等,風聲?空的鐵牢?沒有人?

愛莉雅發現到異常,這令到她感覺到一種像是有無數的蟲子在自己的肌膚上爬行一樣的噁心感,她近乎地要反胃了。

拿出了魔導書--《瘋狂修道士克利塔努斯的懺悔》,凜烈的魔力以及妖氣從她的身上激發,空氣似乎也詭異地蕩起了波紋,瞬間地把塵埃吹飛了。

愛莉雅趕急地奔跑著,似乎有什麼恐怖的東西在注視著她一樣,似乎只要慢下來一步,那恐怖的,褻瀆神明的怪物就會從黑暗當中走出來,把愛莉雅柔軟而且細小的肉身變成食物。

雖然她知道,這只是錯覺,可是從身體不斷地傳入到精神的驚恐感,這完全不能令到她用理智去思考,倒不如說,這個的時候,理智纔是最不可信的東西吧。

就像是在恐怖片里根本就不相信有鬼的角色一樣,用已知的世界觀理性地思考的結果就是,死去,不相信直感而試圖地把這都歸成爲巧合,自己在嚇自己之類的,這根本就是拿到了快要被惡靈送去成佛的時候纔會出現的想法。

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也就是說放低武器就會被人送去成佛。於是,不想成佛的愛莉雅握緊屬於自己的屠刀--一本可靠的魔導書,和阿撒託斯之書這樣的爛書完全不一樣。

愛莉雅一如以往地不善於運動,但她很快地走到去地下室的深處。

雖然最爲正確的做法應該是趕快地離開這裡,往裡面更加的深入,這不就是在自殺嗎?

如果這裡已經變成了某一種邪惡的超自然生物的巢穴的話,那麼這絕對就是取死之道。

可是,不管是沒有回想些這些東西的愛莉雅,還是已經想起來也好,愛莉雅也有更加需要深入的理由,前者,只是單純地出於不放心而已,把自己可愛的妹妹留在這裡的鬼地方,這一種就好像是變成了怪物的屋子一樣的古怪地方,而後者,那就是她對於真相的求知性已經足夠地把她的怕死心全部殺光了。

就算嘴上怎樣地怕死也好,怎樣地恐懼也好,愛莉雅也是一個合格的魔法師,她對於魔法真理的求知性,就已經足夠地令到她放棄自己的肉身,人格,生命。

就算是怕死,怎麼惜命也好,那就只不過是因爲她的好奇心還沒有醒過來而已。

作爲魔法師的本能,這樣的東西不是已經從最開始的時候,就已經出現了嗎?就在愛莉雅擁有自己這一個肉身的時候,因爲她是天生的魔法師,成爲魔法師的命運早就在這個肉身降生的時候就已經決定好了。

愛莉雅推開了門,那是曾經她把自己的妹妹關在的地方,同樣地也是復生靈藥的最終之地。她有一個非常不好的壞習慣,那就是習慣性會把重點的東西放在一起。

不過,這同樣也是空無一人,什麼人也看不到,甚至連自己設置在這裡的邪神眷族都是已經失蹤了。

然而,巫術卻沒有傳來相關的反應,也就是說,她根本就不知道這裡已經沒有了邪神眷族,愛莉雅的魔物早就已經不在了。

「這到底是什麼的一回事?」

愛莉雅看著眼前的景象而感覺到戰悚,她發出了可愛的呼聲,並且疑問地說著,可是接下來就沒有給她思考的時間了,她的眼前突然之間變成一片的漆黑。

愛莉雅往後一跳,但卻撞上了厚重的門,明明她沒有關門,可是不知道什麼的時候,門已經關上了,而且她自己還要狠狠地撞上去了,發出了沉重的金屬聲,愛莉雅只是感覺到自己的背上發出了火熱的痛楚,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接著,於她眼前的黑暗卻又是開始變形了。

「你…到底是什麼來的?」

那未知生物並沒有迴應,愛莉雅強忍著痛楚站起來,身子彎下來,然後就像是狼一樣地起跳,著地時讓身子滾動了一下,轉了兩到三個圈之後,就走到去距離門口約六米之後的地方,但卻又是撞上了一張的牀架,發出了刺耳的聲音,這是因爲牀架在地上磨擦的發出來,惡劣的聲音。

未知生物並沒有動,只是注視著愛莉雅,令到後者的心裡發麻了,愛莉雅口吃似地說道。

「你……到…底是什麼來的?」

但同樣地,這也沒有迴應,愛莉雅於是站起來,並且拉開了距離,詠唱出優美的言靈,那是妖精的咒語。

接下來,一道慘白色的光線瞬間向未知生物襲向。

白光照亮了空間,愛莉雅看清楚了那隻未知生物到底是什麼一回事,天啊,這樣的生物到底爲什麼會存在,那醜惡的,如同是神話的魔鬼一樣的身姿,就像是瘋狂畫家的畫象一樣的怪物,這一種的噁心,令到愛莉雅回想起了,那隻敦威治的怪物。

未知生物發出了詭異的,如同是惡魔一樣的吼聲,這令到愛莉雅真的想要把自己的耳朵也是刺穿了,因爲這樣的話,她就不會再聽到這樣的聲音,無疑,對於現在的愛莉雅來說,這是說不出來的幸福,不過,她的理性卻阻止了她。

魔法打中了怪物的身體,這令到怪物的肚皮上露出了一個詭異的人臉,同時皮膚髮出了一種閃耀得像是螢火蟲的尾部一樣的白光。

愛莉雅輕盈的身體令到她有著超乎常人的敏捷,雖然非常不熟悉武術,但步伐仍然令人花多眼亂。

她一邊跳起了像是舞蹈一樣的步伐,一邊詠唱言靈。

因爲步伐令到愛莉雅所在的位置不斷的改變,儘管那怪物伸出了肥大,半彈性鱗片所包著的肢體,但仍然被愛莉雅所迴避,只是不幸的軟牀直接被打飛了,把天花版打穿了,碎石從天花版掉下來,在地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音。

愛莉雅在碎石落地之時念好了咒文,然後大聲說。

「回到去你應該存在的世界吧。」

奇異的魔法降臨到這裡,怪物發出了慘叫,同時,它的身體就像是被人撕扯一樣,看起來是以破壞式的膨脹一樣令人感覺到恐怖,然後「啪」的一聲,怪物就被撕開了,然後就像是融化了的牛油一樣消失在大氣的當中。

在怪物消失了的時候,一封被油紙包著的信封來到了愛莉雅的手中,封面上著「給親愛的姐姐」,但想到了那是從怪物的身體掉下來的,愛莉雅就只是感覺到心寒。

她向上看了一眼,發現到那張軟牀是死死地陷於其中,看起來不像是會受到地心吸力的引誘而拜拜地掉回到可愛的大地上,她不禁想道,如果自己被打中了的話,那一定會死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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