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宇道了聲:“是。”便帶着緣亦快步離開了祥嬪。祥嬪望着她遠去的身影,冷笑道:“我鬥不過你,自有人鬥得過,我們慢慢來。”轉身對侍女道:“走,娘娘還等着我們呢。”
茜宇匆匆回到馨祥宮,沒想到皇帝已經在寢宮裡等着了。
赫臻見到茜宇便嗔道:“怎麼不守信,讓朕好等。”
茜宇撒嬌道:“臣妾腿腳不好,走不利索。”
赫臻聽說便上來撓茜宇,嚇得茜宇往牀上逃。赫臻笑道:“還說走不利索。”便將茜宇摟在懷裡。
茜宇羞道:“皇上又欺負臣妾,臣妾稍稍走得慢些罷了,您不過等了片刻而已。”
赫臻撒開手道:“那朕走了,離了你不就欺負不了你了。”
“皇上別走。”茜宇一把抱住赫臻,溫柔道:“皇上別走。”
赫臻親吻了茜宇的額頭,笑道:“這句話朕等了好久。”茜宇溫柔道:“臣妾錯了,臣妾不該讓皇上等着臣妾說這句話,臣妾不應該那麼驕傲。”赫臻笑着吻了她。
“皇上今日怎麼這麼早下朝?”茜宇問道。
“沒什麼事情,朕何必在那裡待着?”赫臻婆娑着茜宇的秀髮道。
茜宇想起方纔祥嬪的話,忍不住道:“皇上勤於政務纔是,才下朝就來,臣妾怕……”
赫臻笑道:“怕什麼,有朕在。”
“皇上。”茜宇坐正了身體,笑道:“敬妃姐姐爲了皇上,搬到了東殿去住,臣妾也要像姐姐學習。今日就搬去裕乾宮東殿陪姐姐住着,這裡就留給皇上處理政務。”
赫臻忍不住拍了茜宇的額頭,嗔道:“朕倒沒看出來,你還是個小滑頭。”兩人歡笑不絕。
這廂赫臻和茜宇歡聲笑語,那廂的瑾貴妃卻怏怏病倒,自古只聞新人笑,哪聽舊人哭。瑾貴妃入宮六年來,即使是發現自己不能生育後也沒有如今覺得淒涼,她軟綿綿地躺在貴妃椅上,滴水不進。
“娘娘,讓奴才去請太醫吧。”佩雲心疼主子。
“不要。”瑾貴妃頭也不回,無力道:“皇上已經不來了,驚動了皇后,豈不是要依着規矩禁足。”
“可是娘娘,你好歹也吃些東西啊?”佩雲央求道。
瑾貴妃不理會她,只是看着窗外,漸漸的,天暗沉下來,片刻後便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瑾貴妃打了個冷顫,佩雲過來關窗,卻被她喝止了:“何必關它,你出去吧。”佩雲無奈,退了出去。
十月初三晚,承乾宮裡異常熱鬧,若珣難得見自己住的地方有那麼多人來,喜得在人羣裡亂竄,急得兩個嬤嬤在後面跟的氣喘吁吁。如妃一把抱起撞在自己懷裡的若珣,捏着她胖嘟嘟的小臉蛋笑道:“乖乖,跟母妃好好坐着,一會兒再玩。你看你娘忙得,要是撞在她懷裡了,一會兒豈不是要挨手心板子?”若珣看看自己的母妃果真前後忙碌着,便依言躲在如妃懷裡撒嬌,其他宮嬪也過來逗她玩。
很快,宴席開始,璋瑢今日一身絳紅色長裙,纏枝花卉紋金腰帶,玉珠管項鍊,金銀絲綢罩衣,累絲嵌寶銀鳳簪斜插在同心髻上,略施粉黛,分外的嫵媚動人,卻又得體不失尊貴。茜宇今日打扮得樸素卻不失喜慶,畢竟是璋瑢的生辰,自己怎能搶了姐姐的風頭。蘭妃似乎沒有顧及到這裡,今日打扮地妖媚無比,讓人看了魂夢牽繞。
璋瑢緩緩地向太后、及帝后施禮謝恩,又拜了皇貴妃和懿貴妃,瑾貴妃今日稱病未來,璋瑢又向德妃、如妃謝禮,一來二去,方纔坐下。位分比璋瑢低的妃嬪紛紛起立,欲依例過來向璋瑢祝壽,當然其中也包括蘭妃,這讓她好不自在。
太后笑道:“你們都罷了吧!敬妃還年輕,你們這一拜,可別衝撞了,都坐下吧。”
璋瑢也點頭贊成,衆人方坐下了。女優們上來唱戲,宮嬪們便互相敬酒玩樂。
太后笑道:“敬妃,你今日可還滿意,要是有不滿意的地方,只管說來,哀家替你找德妃討去。”衆人歡笑不已。
璋瑢欠身道:“這般排場,已折殺臣妾了,臣妾讓各位姐姐如此勞師動衆,實在慚愧。”衆人聽說都稱讚敬妃賢德。
於是大家歡聲笑語,看戲玩樂,戲曲過半,璋瑢向帝后福身請示告退片刻,皇后以爲璋瑢要換衣補容,便應允了。但直到戲曲結束,都沒看到璋瑢回來,戲終人散,德妃笑盈盈地起身走來,道:
“今日臣妾可是備下了極好的節目,要是老佛爺、皇上、皇后看得喜歡,可是要賞臣妾的。”
太后笑道:“以後可不再說哀家冤枉你了吧。真真是個討巧的。”衆人都歡笑不語,恰時舞娘們紛紛上來,德妃便也坐回了原位。
箜篌響起,舞娘長袖飛舞,聚攏爲蓮花狀又突然散開,中間立出一個身穿紅舞衣,肩披金綢帶的麗人,身形妖嬈,美豔無比。大家定睛一看,竟是敬妃。只見她雙眼如一汪秋水,含情脈脈,對赫臻莞爾一笑,便和舞娘們一起飛舞起來。身段身姿竟比蘭妃更勝一籌,衆人看得目瞪口呆。茜宇沒想到姐姐竟有如此技藝,不禁暗自歎服,拉着薀蘊,兩人俱是高興不已。赫臻欣賞地看着璋瑢,喜愛之心更勝從前。
樂曲慢慢地散開,衆舞娘復又聚攏爲一朵蓮花,只待璋瑢從中立出。但是久等片刻,仍然沒看到璋瑢站起來,舞娘們不敢怠慢依舊保持着方纔的動作耐心等待敬妃,卻久久不見璋瑢出來。衆人也是十分驚訝,不知道出了什麼事,茜宇和薀蘊更是擔心。一個舞娘忍不住回頭看去,卻見璋瑢昏厥在地上,驚叫起來。舞娘們紛紛散開,衆人看到敬妃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姐姐。”茜宇失聲叫起,向舞臺跑去。
“妍兒……”赫臻離開座位,衝了下去,來到璋瑢身邊,一把將其抱起,大聲喊道:“傳太醫,人呢?傳太醫。”接着一陣紛亂,壽筵不歡而散。
璋瑢被赫臻抱到了德妃的寢宮,只見她臉如白紙,額頭上卻沁出豆大的寒來,渾身冰冷無比。李院士被急急地召來,爲璋瑢診脈,接着在璋瑢的手腕上連扎三針,片刻後取出,銀針已呈黑色,璋瑢的臉色卻略有緩和。
赫臻大聲問道:“怎麼樣?”
李院士伏地道:“娘娘身中無沸散,本來毒量很少,不會很快傷到身體,但因爲娘娘剛纔起舞導致血液運行加快,才使毒性加大。微臣已替娘娘護住心脈,接下來服飲湯藥將毒素排出即可。”
赫臻聽到這裡,已經怒氣沖天,轉身對身後的皇后等人大聲吼道:“誰能告訴朕,這是怎麼回事?”
衆人驚呆無語。
赫臻惱怒地看着德妃,大聲道:“你能解釋嗎?”
德妃正色道:“如果皇上給臣妾時間,臣妾一定給皇上一個解釋。”沒想到自己的宮裡出這麼大的事情,德妃十分焦慮。
“好,朕就給你時間。這些天除了恬婉儀,誰都不許踏入承乾宮半步。德妃,你先住到東殿去。等敬妃復原後再搬走。”赫臻依舊有些惱怒。嚇得衆人都不敢說話,只有茜宇視若無睹地坐在牀邊看着璋瑢,眼眶溼潤。
片刻後,赫臻神情有所緩和,說道:“皇后,你先送太后回去,安撫老人家。容琴,你們都走吧。”又道:“明日宣陳夫人進宮伺候敬妃。”衆人聽了,明知這不合規矩,也不敢多說什麼。皇后只是應了,便帶了皇貴妃等離開了。
“宇兒。”赫臻過來安撫茜宇。之前茜宇沒想到進宮之後還有人會叫自己“宇兒”,所以當初聽到赫臻這樣叫自己時,剛進宮那會兒生出的寂寞和傷感,都蕩然無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