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睿與那人對視了足足幾分鐘的時間,兩人的目光這才分開,外面那人影發出充滿磁性的聲音,幽幽傳來,如同怨女一般,道:“豐君讓我好等!”
豐睿聽他說了一口流利的中文,心中一愣,但他馬上打開車門走了下去,直接看着那人道:“還好這裡沒有外人,否則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那人聽了明顯一愣,一雙深邃的眼眸看着豐睿,不解道:“豐君何出此言?”
豐睿苦笑道:“半夜三更的,你一個大男人如此幽怨的說等候我多時,不知道的還以爲我與你有着某種不尋常的關係呢。”
那人又愣了一下,繼而哈哈一笑,道:“豐君真是幽默。”
豐睿笑容頓收,一雙犀利的眼睛直勾勾的射在那人英俊非凡的臉蛋上,冷聲道:“秀香曉雅?”
那人被豐睿如此犀利的目光掃視在臉上,絲毫不變色,微笑道:“難得豐君認識我,真是秀香的榮幸!”
豐睿仔細打量着他,這個在伊賀高建的評價中如此高的日本武者的確給豐睿的內心深處帶來了一絲絲不安,可以說這是他次感覺到自己在一個人面前竟然如此沒有自信,秀香曉雅身高與豐睿相仿,一頭長髮束在頭頂,披灑在身後肩頭,一雙深邃的眼睛似乎不帶一絲感彩,他一身白色和服,足下踏着木屐,雙手懷抱胸前,站在那裡,卻給豐睿一種看不透的感覺。
“日本忍者流派衆多,其中奈良一區又分楠流、蒲生流、九州流、秀鄉流、飛鳥流。而近年來秀香流已經隱隱凌駕於其它各流派之上,甚至快要成爲日本忍者流派,而着一切都歸功於你秀香曉雅,作爲秀香家族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你十三歲融會將家族忍術融會貫通,之後七年,挑戰各派高手,又以五年之久,將白家忍術融會一身,從而成爲日本自武田信玄以及羽柴秀吉兩人以來第三個爲各流派所推崇的忍者。以秀香先生您的名聲,我豐睿又豈能不認識?”
秀香曉雅略微驚訝的望着豐睿,道:“豐君竟然對我國忍者流了解的如此之多,實在讓秀香驚訝不已。”
豐睿微微一笑,道:“略微瞭解一些皮毛而已,秀香先生不必如此驚訝。不知道秀香先生擋住我的去路,所爲何事?”
雖然知道對方的來意,但豐睿還是問了出來,畢竟象秀香曉雅這樣的對手太值得他尊敬了。
秀香曉雅聽了淡然一笑,英俊的臉上流露出無比崇尚的神情,道:“秀香早在接觸武術開始便知道中華大地能人輩出,當年華夏有一人,江湖上都稱之爲豐公子,他曾以一人之力連挫敗我日本定尖高手數十人,自此之後我日本武術前進的腳步停殆了至少十年。當年秀香年紀尚輕,無法得見那人神采,但內心深處卻對中華武術心生無比崇尚之情,此次前來,正是爲應證中華武術而來,是爲武道而來!”
豐睿被他所說的話牽引起心中豪情,哈哈一笑,道:“當年中華武者爲應證武學而東渡日本,今日東瀛一脈卻也想效仿中華前人來中國應證武學?”
秀香曉雅並不感覺有什麼好笑的,幽幽道:“你來我往,我們日本向來非常重視禮節。”
豐睿聽了冷哼一聲,道:“那就得看看你有沒有那個本事!”秀香曉雅聽了認真的點了點頭,道:“正因爲秀香不明白到底能否有那個資格,所以這纔在故鄉苦苦研究進修了三年之久,現在才終於耐不住心中寂寞,故西渡而來。”
豐睿暗中吸了一口冷氣,看樣子秀香曉雅這次不僅僅是單純爲了自己而來,聽他口氣他是早有準備,當年自己父親對日本武道的那次血洗讓日本對中國武者產生了巨大的恐懼,但同樣也帶來了數不盡的麻煩,根據自己的簡單瞭解就知道已經有不下三十多日本高手因此前來中國亂殺學武之人,雖然最終都敗回日本,但對中國來說也是一大麻煩,這也是豐含笑當年那麼做的時候所使料未及的。
豐睿的眉頭舒展開來,看着秀香曉雅,淡然道:“找上我,恐怕不是爲了應證武學而來吧!”說着,眼中閃過一絲厲色。
秀香曉雅嘆息一聲,幽幽道:“其實有些事情又何必一定要追究到底呢?要發生的總會發生,是無法避免的!”
豐睿聽了點頭道:“正因爲無法避免,所以我一直也在等你。”
秀香曉雅聽了雙眼一亮,看着豐睿道:“豐君作爲貴國家天刀人,曾經殺敵無數,身經百戰,據說早已得當年豐公子的真傳,秀香既然有此機會一見,自然不會錯過,叨饒之處,還請豐君不要怪罪!”豐睿聽了冷笑一聲,看了秀香曉雅一眼,突然轉身走向車內,開口道:“明日清晨,景山楓林!”
看着豐睿回頭走上車,秀香曉雅並沒有顯得一絲驚詫,而是看着豐睿點點頭,道:“不見不散!”說完,在豐睿啓動車子的時候他的人影竟然嗖的一聲消失在道路中央,就象是根本就不曾出現在這裡一樣,來的神秘,去的更快。
豐睿回到住處的時候田婉郡已經倒在沙發上睡着了。
豐睿見到她如此模樣,一陣心疼,忙一把將她輕輕抱起,放在了牀上,併爲她蓋好了被子。看着沉睡中的田婉郡,豐睿輕嘆一聲,道:“你真傻!”說完,憐愛的在她額頭吻了一下,然後直接走回自己的臥室。
他不想與田婉郡再睡一起,因爲他明天早上還有一個約會,爲了不讓田婉郡擔心,他不得不瞞着她。清晨,田婉郡醒來的時候馬上看向身邊,但失望的是身邊並沒有她想見到的人,她撇了瞥嘴巴,有些生氣起來,明明答應自己早點回來的,結果竟然一個晚上都不回來,都不知道人家對你的擔心嗎?
田婉郡心中抱怨着匆匆起了牀,洗嗽好了之後,她還是不死心的來到豐睿自己的房間看了看,結果依然沒有豐睿的人影,而且牀上的被子也疊的很整齊,完全是沒有用過的樣子。
田婉郡來到客廳,坐在茶几上,眼角突然看到了茶几上的一張紙條,她頓時心中一緊,忙將那紙條拿過來。只見上面寫道:“郡,昨晚回來太遲便沒有去打擾你,早晨有點事情處理,你自己起牀後去上課,中午回來吃飯,我下廚睿!”
田婉郡看完嘻嘻一笑,自從與豐睿在一起之後她多了許多笑容,更多了一些孩子氣,看着豐睿的留言,她心裡甜甜一笑,哼道:“你要是中午還不回來,看我怎麼收你。”
其實最近這段時間豐睿一般都是和她在一起而沒有與李雨馨有過過多的時間單獨相處,這讓她的內心很是舒服了一陣,雖然她可以接受李雨馨與豐睿的關係,但是能夠得到豐睿在自己身邊的時間多一些,她自然更加開心了。
故宮,景山楓樹林。
豐睿記得自己次來這裡的時候是和田婉郡一起來的,那天還是他次向田婉郡表達心意。此刻天還沒有完全亮,灰濛濛的天空充滿蕭條之氣,時近初冬,北方的天氣已經很冷,尤其是早晨,冷風吹打在臉上,似刀子一般讓人生疼。
豐睿今天所穿的是一身中山裝,不知道爲什麼,這點他與其父親的愛好有些相同,一身黑色的中山裝穿在他身上,讓他的身材看上去更加的高窕雄偉。
雙手一直插在褲子口袋之中,一頭已經長長的碎髮被晨風吹亂,散亂而張狂的向後飄舞,似乎也耐受不住寒風的輕佛一般,在狂亂的跳動,以示自己的不滿。
秀香曉雅來的比豐睿更早,他甚至是在得到豐睿的約戰地點之後便打聽好了這裡,然後一個人靜靜在這個山上呆到天亮。他雙手依然懷抱在胸前,那把長長的武士刀似乎他的孩子一般,緊緊夾在雙手與胸膛之間,感受着主人的心跳與熱量。
一雙木屐輕踏在一根柔軟的樹枝上,隨晨風而上下搖擺,同時,秀香曉雅的身子也隨之上下搖擺不定。當豐睿走進這片楓林的時候,秀香曉雅那雙似乎已經沉睡過去的眼睛突然睜開,精光一閃而過,冷漠的臉上掛上了一絲笑容。
“你終於來了!”秀香曉雅淡淡說道。
聲音不大,甚至有些柔和,但是那絲聲音就象是專門爲豐睿而發,清晰的傳入了緩緩踏步而來的豐睿耳中。豐睿嘴角依然掛着那絲帶着淡淡邪異的笑容,一雙深邃的眼眸突然射向遠方深深的楓樹林,輕聲道:“我來的似乎並不遲!”
豐睿的聲音也不大,卻也很清晰的傳入了秀香曉雅的耳中。
地上沉積的落葉很深,但隨着豐睿一步一步的走來,他身前的樹葉就向是受到一股巨大的旋風吹佛一樣,從地上象一牀地毯一樣被捲起來,隨着豐睿的前進,樹葉紛飛,一路走下來,他後面留下一條長長的走道,象是專門有人打掃過一樣。
感受到豐睿的殺氣,秀香曉雅眉頭一皺,但馬上又舒展開來,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絲迷人的微笑。距離秀香曉雅所停留的那棵大樹大約十多丈的時候,豐睿的腳步停了下來,頭微微擡起,一雙犀利的眼眸如同一道冷電一般射向了站在樹枝上的秀香曉雅。
迎着豐睿那凌厲的目光,秀香曉雅的眼神就顯得溫柔了許多,兩者對比,鋼柔同在,形成完美的對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