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賓客甚多,不能讓那些人看了咱們的笑話,寒兒,你去貴賓廳招待客人,一切照舊,我處理好後,自然赴宴。”蔣夫人在丫鬟的攙扶下,緩緩出了院子的拱門。
蔣寒洲有一剎那的遲疑,隨即順從的頷首,指了兩名軍官拖着長恩護在老夫人的身後。
剩餘的家丁下人匆匆開始打掃院子。
蔣夫人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杏花閣走去,張嬤嬤與方臉的丫鬟爲她撐着傘,小蘭隨後,再其次便是幾個二等丫鬟,護衛的軍官走在最後。
鵝毛大雪紛紛揚揚落下,遮天蔽日不見天際,融化的積雪很快又堆積在巷尾枝頭,刺骨的涼意從洞開的窗戶外吹進來,停雲在劇烈的震動中驚醒,眼前是熟悉的帷幔,牀榻柔軟,她清晰的感受到粗糙的被褥摩擦過她光滑的皮膚,目光所及,後窗大開,前院的門窗卻緊閉,一個身影在自己的頭頂上方晃動了一下。
停雲定睛一看,卻是一個的陌生中年男人在牀邊,她大驚之下,剛要尖叫,卻被男子一把捂住了嘴巴,她慌亂的用被褥蓋住身體,驚懼一點一點擴大,全身止不住的戰慄,這裡是杏花閣,她明明在明華臺給老夫人準備驚喜,爲什麼……
她驚恐的睜大眼睛,“你……你是誰。”
那男人的看着她,透着悍然的匪氣,嘿嘿笑了兩聲,“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二姨太,你就認栽吧。”他滑膩的手不安分的伸進了她的衣服裡,啃食着她的脖頸,撲鼻而來的狐臭味讓停雲幾欲作嘔。
停雲厭惡的咬住脣,雙手雙腳被他身下,奮力掙扎,她的眼神飛快的掃視了一圈屋內,強迫自己從巨大的恐懼中冷靜下來。
如果不想辦法自救,她和她的家族都將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她決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思維飛速旋轉,男人已經撲上了她的身,一條腿伸在牀下,保持時刻準備逃走的警覺。
而洞開的後院窗戶,則是離他最近的逃跑路徑。
這不是簡單的劫色,只是事先精心預謀好的陰謀,對方知道她的每一步棋每一步路,而後設計了這樣一個順水推舟的圈套!
院子外傳來凌亂的腳步聲,一直守在門外焦慮的走來走去的採靈瞧見蔣夫人帶着一衆丫鬟興師問罪的走進了院子。
臉色瞬間蒼白了下去,採靈花容失色的擋在門口,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哆嗦道:“夫人……”
“你主子呢?”蔣夫人厲喝一聲。
採靈一哆嗦,怯怯的朝着屋內看了眼,“在屋裡,靈兒一直守着,沒人出來。”
蔣夫人眼角一絲質疑,轉瞬間彷彿明白了採靈話中的意思,一副瞭然的大悟神情,氣的往後退了兩步。
採靈搖身一變,成爲忠心護主的僕人,聲淚俱下,“老夫人,爲了您自己個兒的身體,今兒個,還是不要打開這扇門了,靈兒怕污了您的眼,紮了您的心啊。”
丫鬟們頓時一片唏噓。
停雲將這一切清晰的聽在耳中,暗叫不好,幾乎在這一剎那想通了全局,她暗暗踢了那中年男人一腳,男人身子明顯傾斜向窗戶,做出時刻逃走的準備。
停雲冷笑道:“人都來捉姦了,你可別忘了,這是蔣府,要是被抓到你睡了少爺的女人,亂槍打死都是輕的,你難道要爲了一點錢,連命都搭上嗎?”
那男人獰笑一聲,“富貴險中求,我混江湖這麼多年,就靠這條命求財。”
停雲眼見就要被人捉姦在牀,情急之下,猛的屈膝撞擊在男人的,男人痛呼一聲,捂着,從滾下了地。
停雲趁機從牀下奔下,在腳步聲越來越近的時候,縱身從後窗翻了出去。
“嘭”的一聲,房門打開,捂着打滾的男人也在房門打開的一瞬間,如箭一般從後窗竄了出去。
張嬤嬤快步走了進來,陰險的目光掃視了一圈,凌亂不堪,白色的裙袍丟在了地上,憤慨道:“人呢!”
採靈也快步走進了屋內,左右張望道:“我一直守在門口,他們沒有出去呀!”
“誰們。”蔣夫人緩緩走了進來。
採靈面色微微一白,飛快的轉身跪下,說道:“靈兒不敢說。”
“你說,我不怪你。”
採靈咬了咬脣,似是下定了決心,仰面道:“二姨太偷人,對不起少爺,有辱蔣府的威嚴。”
蔣夫人緩緩倒抽一口氣,身體些微晃悠,被身側細眼方臉的丫鬟扶住了身子。
採靈跪行至老夫人面前,拽着她的衣襬,啜泣道:“靈兒一早發現了這件事,苦於沒有證據,加上夫人身體不好,靈兒不敢貿然提及,可是內心着實煎熬,今日聽聞長恩去明華臺謀害老夫人,靈兒就想去告知嬤嬤保護好夫人,哪知二夫人又在閨房與人行苟且,靈兒只得寸步不離的守在門外,望夫人原諒靈兒的知情不報。”
蔣夫人緩緩行至牀邊,伸手摸了摸溫度,果然是溫熱的,她面色一沉,冷硬道:“無論如何都要抓回來,切忌驚動賓客。”
守在院外的兩名軍官低沉的應話,丫鬟們也四散開去,開始全府低調的搜尋。
停雲捂着不斷滑落的長裙,在後院的大雪中狂奔,無數次跌倒,又無數次爬起來,不能被抓住,更不能被人發現,她要跑到鳳梨圓,只有一切按原計劃進行,她纔有辯解的微詞那位蔣府的親戚也能成爲她有力的人證。
可是身後的中年男人一邊穿着衣服,一邊以更快的速度向她追來,儼然不抓住她誓不罷休。
後院人跡罕至,她只能就近往鳳梨圓跑,鳳梨圓是賓客聚集之地,她與班主約定的地方也在那裡,只要去了有人的地方,那歹人就不敢再對她動手。
漫長的甬道一眼望不見盡頭,的腳下冰雪如槐刺,針針扎入腳底板,可身後追來的男人氣息越來越近,他甚至敢低聲穢笑,“你跑不掉的。”
停雲幾乎拼盡了力氣,只要被抓住,無論於她個人,還是對整個家族來說,都是滅頂之災。
隱約間,她彷彿看見甬道盡頭有人撐着一把白色的油紙傘緩步走了過來,傘篷壓得太低,雖然看不清臉,但那人彷彿披着一道霞光,爲她照亮了雪靄沉沉的天幕,停雲拼盡最後一點力氣,跌跌撞撞的撞進了那人的懷裡,他的懷裡有淡淡的清香,彷彿透明如水的香水味,十分乾淨的味道。
停雲滿目悽惶的仰面說了句,“有……有人……”
“是你?”蒼茫的大雪中,溫錦懿一身白色西服,神情微微有些錯愕。
停雲震驚之餘,緊緊的護着自己暴露的身體,羞於見人,只是將腦袋埋入他的胸口,咬緊牙關說了句,“有歹人。”
話音落地,身後走過來一串腳步聲,伴隨着丫鬟們的竊竊私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