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五章:大結局(四)

“媽媽……”俊逸也想追去。

“媽媽知道阿舒在哪裡,這就去找,讓妞妞姐姐照顧你睡覺,明兒個還有課。”她匆匆丟下一句話便走了出去。

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淅瀝瀝的雨,停雲開車趕到華盛街的時候,咖啡廳裡零零落落的坐着幾個人,沒有阿舒的身影,這邊的街道巷子多,她便飛快的順着巷子找,果然在一個深巷的拐角處遇見了阿舒,她正被三五個不懷好意的小青年圍堵在角落裡,捂上了嘴,上下其手。

顧閏之剛要上前。

停雲的身子搶先他一步衝了出去,從身後掏出槍便走了進去,眯起眼睛,二話不說,向着牆壁上開了一槍。

槍聲驚嚇了那些人,轟然散了開去。

阿舒嚇壞了,衣衫襤褸的躲在牆角,看見停雲來了,像是看到了救星那般,忽然再也忍不住了哭着撲進了她的懷裡,抱着她顫抖許久,啞聲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對你說那番話,對不起。”

停雲緊張充滿戾氣的情緒頓時煙消雲散,柔軟的酸楚發酵在鼻腔裡,她將槍塞進了衣服後面的槍套裡,像是護住了至寶那般,脫下了身上的西服披在阿舒的身上,擁着她往巷子外走去,大概是太過於憤怒和緊張,差一點便失去了阿舒,她的手有些抖,神情卻極爲鎮定,笑說,“哪兒有什麼對不起的,是媽媽不好,不該擅自做主介入你的生活,往後媽媽做什麼決定都會跟你商量的,也會抽時間多陪陪你們,現在,我們要趕緊離開這裡了,不然一會兒警察來了,媽媽可不想爲了這幫小崽子坐牢。”

阿舒本是哭着的,聽及此,噗嗤一聲笑了。

顧閏之在停雲衝出去的那一刻,明顯的愣了一下,隨後沉默的跟在她們身後,一直跟回了停雲所住的別墅。

待停雲將孩子們都安頓好了,家裡人的心也都安定了,若無其事的將所有的情緒和事件撫平後,她方纔一個人疲憊的往書房走去,乍一眼看見艾甜甜和四寶趴在走廊耳朵地攤上玩彈珠,停雲嗔道:“甜甜,都幾天了,還不睡覺,又揹着你媽媽偷玩兒是不是。”

她往艾甜甜的方向走去,艾甜甜撅着屁股,撒丫子便跑回了房間,停雲秀眉一豎,“小姨跟你說了多少次穿裙子要穿底褲,你又光着屁股跑。”

“知道啦,小姨,你好囉嗦呀!”艾甜甜頑皮的聲音傳來。

四寶怯怯的站在走廊上,將彈珠藏在身後,停雲走過去,蹲下身子笑着摸了摸他的頭,“行啊小傢伙,聽說你上個月英語考了滿分,不愧是我的兒子,作爲獎賞,改天媽媽帶你們去遊樂場玩。”她說着,親了他一口。

四寶是幾個孩子中最靦腆沉默的,被停雲誇獎一番,他的眼裡閃起亮亮的水晶,開心的紅了臉,說,“媽媽,下次我會像俊逸哥哥那樣,全科都考滿分的。”他咬了咬脣,低着頭,掉下兩顆淚來。

停雲笑着擦去他的淚,說,“怎麼哭了呢,媽媽又沒有責怪你,咱們四寶可是比甜甜那個鬼丫頭懂事呢。”

四寶憋着嘴說,“媽媽好久沒有跟我說話了,二寶哥哥說媽媽很忙,讓我不要打擾媽媽,讓我好好學習,將來成爲有用的人報答媽媽。可是我聽甜甜姐說,媽媽在等一個人,還說那個人已經死了,我覺得好難過,媽媽,你可以等我嗎,等我長大了,會賺很多很多的錢,不讓你天天往外跑。”

停雲眉眼溫柔下去,她動情的將四寶擁進懷裡,就這樣隱忍無聲的洶涌了悲傷的情緒,沉默許久,她微笑揚脣,拍了拍臉說,“瞧我,頭一次聽寶寶說這些話,感動壞了,是媽媽這些年太忙,分給你們的時間太少,往後每週的禮拜,媽媽都會抽時間帶你們出去玩,好好陪你們,還有呀,媽媽等的那個人,還活着,他去奉天了呢,快回來了。”

四寶點了點頭,開心的笑了起來。

停雲微笑着擦去四寶臉上的汗漬,“好了,咱們四寶考了滿分,但也要準時睡覺呀,要跟哥哥們一樣,晚九點準時上牀,不管外面發生什麼事情,你們的首要任務是學習,不能一心兩用,還有呀,休息不好,可是沒有精神學習的。”

“嗯!”

停雲將四寶送進了臥房,牀上另外兩個孩子已經睡下了,她替他們調低了風扇的風力,將被子蓋好,一一親過他們的額頭,這才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她本是要回房間躺會兒的,頭暈的厲害,從二樓往一樓大廳看去,發現顧閏之還沒走,停雲下了樓,倒了杯水給他,笑說,“顧先生今晚要留宿於此嗎?不怕惹人非議嗎?”

她曉得顧閏之最注重聲譽了,以至於基本不與她同行而走,有時候公衆場合遇見了,也假裝不認識她。

顧閏之便笑,“今兒是然兒的生日呢。”

停雲怔了一下,她是從不提及過去的事情的,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從不提及。

顧閏之喝了口茶,擡眼看她,不動聲色的岔開話題,笑說,“你好像變了那麼一些。”

停雲緩緩笑。

顧閏之說,“以前還有個女人的樣子,現在反而像個男人了,男人能做的,你能做,男人不能做的,你還敢做。艾小姐,你如今真的不需要男人了,雌雄同體,男女通吃。陳先生以前總叮囑我保護你,依我看,你是不需要保護的。”

就剛剛那麼危險的狀況,她能毫不猶豫的掏出槍就打,甚至把他這個男人都比下去了,便已經不是一般女人了。

停雲依舊笑而不語,當一個人沒有什麼可以依靠的時候,能依靠的人,便只有自己。

“沒有想過再找一個嗎?”顧閏之忽然問了句。

停雲看了眼時間,“快十一點了,顧先生今天來難道就是爲了跟我敘舊?”

顧閏之愣了一下,隨後緩緩平穩了神情,似是有了心事那般,穩坐了會兒,言簡意賅的把任務時間又跟她強調了一遍,便若無其事的告辭離開。

停雲看着他的背影,隨手關上了大門,上了二樓,洗漱,吃安眠藥,睡覺。

大概是太累了,身心俱疲,這一覺,她睡到了第二日的下午,醒來的時候,聽說顧閏之來看過她,見她睡了,便去蔣老夫人的房裡說了很久的話。

待停雲醒來的時候,蔣老夫人遣散了別墅裡所有的人,將停雲叫到了她的房間。

接二連三的事情似乎刺激到了蔣老夫人,讓她開始細細爲停雲盤算,這些年停雲都是這麼過來的,不是家裡面大大小小的事找她解決做主,便是生意上的事纏的她脫不開身,有時候出差便能走上一個多月,對於女兒家,到底是不好的。

她總這麼勞累拼命,身體早晚是要垮的。

屋內開着昏暗的壁燈,窗簾緊閉,蔣老夫人坐在牀上,精神不濟的靠在牀頭,似是盛夏裡,她也覺得冷,被褥擁至腰間,她穿着一件駝色褂子,衰老疲憊的靠在那裡。

停雲曉得她眼睛受不了強光,便走上前將燈光調暗了一些,低聲說,“媽,昨夜休息的不好嗎?明兒我要去趟南京出差,那邊的公司好久沒查賬了,我要過去盯着,聽說那邊有種叫什麼果的特產,有清熱解毒,排解疲勞的功效,效果特別好,我回頭給你捎點回來。”

蔣老夫人緩緩點頭,閉目許久,她嘆息一聲,“芷菱,你今年也有二十六七了吧。”

停雲在牀邊輕輕坐下,拉過蔣老夫人顫抖的手,輕輕揉着搓着,微笑說,“再過些日子,過了生,就27了,時間過的好快,都不曾察覺就要奔三了。”

屋內陷入了突兀的靜謐之中,蔣老夫人緩緩閉上眼睛,似是不忍心擊碎她的綺夢,靜靜聽了會兒鐘擺的滴答聲,忍了又忍,嘆息一聲說,“別等了,你歲數也不小了,差不多,就找個人嫁了吧。”

停雲猛地一震,僵在了原地。

這些年所有人都說他死了,可是蔣老夫人總說他還活着,她不相信他那麼精神健朗的兒子會死掉,於是聽到蔣寒洲犧牲的消息時,她亦是沒有掉一滴眼淚,笑着說報信那人說謊,她有了與停雲一樣的反應,兩人皆不相信,不曾掉淚,避開人眼,時常也會討論起他幼時的趣事,他去往奉天那條路的坦途,他的歸期。

母女倆便這樣相依爲命自欺欺人的生活到現在,外人誰的話都不信,互相依託支撐,看到彼此,彷彿就看見了蔣寒洲,看到了希望。

此時聽蔣老夫人乍然這麼一說,停雲的心無端一沉,像是一直吊在心口那名叫希望的氣兒,忽然散了,身體也塌陷下去,她緊忙將那口氣吊了起來,笑說,“媽你胡說什麼呀,我是蔣家的兒媳,是寒洲的妻子,可別亂說,寒洲回來了,是要罵我的。”她急忙起身,往外走,“我去給你準備早餐,許是昨夜沒睡好,還在說胡話呢。”

蔣老夫人一把拉住了她的手,“他回不來了,寒兒他死了,我的兒子,他再也回不來了。”她似乎終於接受了這個現實,她那驕傲熱血愛國的兒子,再也回不來了,蔣老夫人沉積了多年的淚水滾滾掉落下來,砸在了停雲的手背上,說,“他要是還活着,爲什麼七年了還不回來,七年了啊,芷菱,你知道七年有多長嗎,寒兒他回不來了,他死了,我的孩子,他死了。”

停雲像是被蔣老夫人的眼淚燙傷了那般,忽然想要掙脫她的手往外走去,說,“他活着的,他要去奉天押運軍糧,他說了半個月就回來的。”

“可是七年了啊。”蔣老夫人緊緊的拉着停雲的手,想讓她認清現實,不能讓她這麼一直自欺欺人的活下去,要讓她醒過來,只有醒來纔會有新生,只有把病症剜除流血,纔會有傷疤修復痊癒的可能,蔣老夫人那般剛強的性格,從不在人前落淚的驕傲,此刻在停雲面前落淚了,潰不成軍,“孩子,別等了,再這麼等下去,你一生就毀了,媽捨不得,捨不得啊”

停雲的身子忽然劇烈顫抖起來,像是關鎖在心底的洪水猛獸忽然咆哮而出,她驚恐的回頭,望着蔣老夫人說,“媽,他說了他會回來的,他一定會回來的,他只是迷路了,那條路只是太遠了,他會回來的。”

蔣老夫人流着淚搖頭,“七年前,寒兒押運糧草去往奉天,半路遇見一支關東軍掃蕩部分,他們懷疑寒兒的身份,便欲對寒兒下殺手,雖然有義勇軍的解圍,也有趙子龍和彭寨主他們營救,可是他們撤退的路上,又逢着三隻關東軍掃蕩部分,將寒洲與子龍他們圍困,連那隻義勇軍支隊都被剿滅,寒兒以自身爲誘餌,將所有的生還的機會都留給了別人……這些話,必鋼說了很多遍了,媽是不信的,可是七年了啊,芷菱,他真的走了,再也回不來了。”

停雲看着蔣老夫人悲傷心碎的臉,看着她綿延不斷的淚,驚恐的眼睛睜的越來越大,彷彿終於從夢中被人硬生生的叫醒,她忽然大口大口地喘息起來,她不信,她不相信,他那麼厲害的人,怎麼會死,在他的字典裡,怎麼會有“死”這個字。

她慌張的要往外走,可是手卻被蔣老夫人拽住了,她走不掉,於是喘息着站在原地,“媽,我要去找他,他還活着,他死不了。”

“你找了他多少年了!”蔣老夫人的聲音忽然沉了下去,悽聲道:“那條路你走了多少遍了!芷菱,你還要自欺欺人多久,我這個當媽的都認命了,你還要欺騙自己多久,他死了,寒兒他死了!”

“我不相信!”停雲尖叫一聲,忽然捂着耳朵往地上蹲去,“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不會死!媽,我連他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連最後一句話都沒有跟他說,我欠了他那麼多,他怎麼會死呢,怎麼能死呢,我有那麼多那麼多的話想對他說,有那麼多的委屈想跟他說,他怎麼能死呢。”停雲混亂的捂着耳朵,蹲在牀邊,“媽,你知道嗎?我連他最後一面也沒見到啊,連句話都沒有跟他說,媽啊,你知道我有多遺憾嗎?我還來不及對他好,他不能死啊……”

隱忍沉積了多年的淚水忽然沉沉的大顆大顆的掉落,她哽咽的說,“媽,他恨我,他走的時候,一定在恨我,所以他把生機留給了別人,他沒有想過活着回來,姐夫說他沒有想活下去的念想,他就是想送死,他恨我……”

蔣老夫人蹣跚的坐在牀邊,將她擁入懷中,沉默的掉淚。

停雲抱着蔣老夫人的胳膊,隱忍的喘息,“他不能死,媽,他不能死,他怎麼能死呢,一想到他不在了,我的這顆心……活不了啊。”

心碎了一地又一地,只有相信他還活着,她才能吊着一口氣活下去。

騙子,大騙子!

他說過他會回來。

倘若告訴她,他死了,她要怎麼活下去呢,她活不了。

蔣老夫人抱着她哭了許久,“孩子,放下吧,啊?”

停雲的身子猛地一顫,緊緊的縮在蔣老夫人的懷裡,這些年來,她走遍了他曾經走過的路,從錦縣到奉天,再從奉天到錦縣,那條押運糧草的路,她走了無數次了,也曾跋山涉水的找過他,翻山越嶺的追尋炮火的痕跡,奔跑過千里的雪原,在那相似的大雪深冬,記不清是夢境還是真實,她無數次的奔跑在他陣亡的那片雪原上,摔倒又爬起來,爬起來又摔倒,她要他回來,要把他找回來。倘若真的要走,請帶她一起走,若不能帶她,請讓她去跟他告別,要告訴他,她愛他,她那麼深愛着他,她在那片蒼茫紛飛的雪原上整整跑了七年,在這最初也最後的雪夜裡,彷彿不找到他,便永不停歇。

她在那片茫茫雪原上給他寫信,總盼着雪花能告訴他,她的心情,她所有不爲人知的心事。

夢裡夢見一串陌生的電話號碼,她便時常打過去,盼着那邊有人接,直到被電話那邊罵成神經病。她拼命的奔跑,尋找,想要抓住關於他的蛛絲馬跡,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讓她怎麼相信,她用生命熱愛的那個人,那個總是驕傲笑容溫暖的男人,戰死沙場,連個全屍都沒有,送回來的遺物中,卻是其他女人的照片。

讓她怎麼相信!

她還記得他曾經說過,她從沒有送過他禮物,於是她將那串手鐲贈給了他,到頭來,他卻又還給了她,他什麼都沒有帶走,什麼都沒留下,連個全屍都沒有。

她連他最後一面也沒見到。

這些不堪重負的記憶被蔣老夫人挑起了最敏感的神經,壓抑了七年了痛苦和委屈終於在這一刻決堤,她抱着蔣老夫人痛哭失聲,彷彿整個世界轟然傾塌,崩潰的被悲傷無望的情緒淹沒。

10年前,記得那會兒她剛剛嫁進蔣府時,她將他當成了府上的旁親,因了任性的小脾氣,打了他耳光,她以爲他會生氣,可是他沒有。

她去窯子窩找他,卻掉進了其他男人的浴桶,被他抓個正着,她以爲他會輕視她,可是他沒有。

洞房花燭夜,她牽了母豬來與他洞房,將他嚇的跳上了桌子,她以爲他會遠離她,可是他沒有。

她遭人陷害,被人捉姦在牀,他憤怒極了,她以爲他從此會厭惡她,嫌棄她,可是他沒有。

她輾轉嫁於旁人爲妻,她以爲他會放棄她,可是他沒有。

他包容她,鍾愛她,保護她,珍惜她,有那麼多那麼多的事,她想要報答他,等他從奉天回來。

可是他沒有。

停雲抱着蔣老夫人痛哭許久,整個身子顫抖的像是冬日的葉子,遺憾和自責沉沉淹沒了她。

哭聲引來了茹璃和傻妞,她們皆站在門口難過的望着她,茹璃擦了擦淚,“終於哭出來了,哭出來就好了,小妹,哭出來就沒事了。”

“媽,他若是死了,我也活不成了,他沒有死,媽,他真的還活着。”停雲的頭放在蔣老夫人的懷裡,顫聲說,“我夢到過的,他活着的。”

蔣老夫人顫抖的撫摸着停雲的背,彷彿蔣寒洲去了,她所有的精神世界也崩塌了,沒有了活着的指望,她懂她的無望和悲傷,她懂的,都懂。

蔣老夫人一句話都不說,直等到停雲哭累了,無聲的顫動身子的時候,她才眉眼從容冷靜,慢慢說,“這些年,你又當爹又當媽,心力交瘁的疲累,媽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到底是要找一個男人過日子的。雖然我不外出,但外面的事,我都知道,怕是因爲過去的事情,叫你平白受了很多的委屈,也沒人敢娶你。”

停雲沉默的落淚。

蔣老夫人脣角微微抖了一下,許久,緩緩說,“芷菱,你覺得顧先生這個人怎麼樣?”

她似是鐵了心的想將停雲嫁出去,捅破了那層窗戶紙讓她痛痛快快的哭出來以後,便將話題扯了回去。

停雲身子一僵。

蔣老夫人臉上的淚痕有些幹了,她輕輕慢慢道:“早上顧先生來過了,跟我提到過你的終身大事,這些年他的爲人我看在眼裡,是個本分知禮的人,家教又好,既然他有心,你便考慮考慮,不要把自己的終身大事耽擱了。”

哭過一場過後,她的情緒愈發平靜下來,她垂着眼睫毛,淚珠兒還掛在腮邊,從蔣老夫人的懷裡緩緩起身,“我一日是蔣家的兒媳,終生是蔣家的兒媳。寒洲一日不回來,我等他一日。他一輩子不回來,我等他一輩子。”

她平靜的起身離開。

茹璃和傻妞默默的給她讓出了一條道,待她走後,茹璃扶着腰緩緩在牀邊坐下,低聲說,“從小就犟,聽不進去,她不想承認,誰都沒有辦法。”

“到底是有些效果的,讓她的心思往旁人那裡轉移,不至於太魔怔。”蔣老夫人閉着眼睛靠在牀頭,脣角微微顫抖,“這些年,她太辛苦,太累了。”

茹璃暗暗嘆了口氣,家中幾個姐妹,就這個小妹長得最美,性子卻倔,可命,也是最苦的。

第二日她便買了機票飛去了南京,出差了一個禮拜,這幾天,顧閏之每日都會給她打電話,她卻從來不接,偶爾電話接進來了,她聽見他的聲音,便掛了電話。

沒人比她更瞭解顧閏之,他對袁玉然用情至深到讓人歎爲觀止的地步,這麼多年了,也沒有忘記過那個女人,連袁玉然的生日都記得,怎會忽然對她示好,這個男人注重清譽門第,不輕易沾染歪門邪風,他將她歸類於不入流的水性楊花的女人,討厭她,從骨子裡瞧不起她,那樣高幹家規甚嚴的家庭,如何會接受她這樣的女人,於情於理都說不過去,何況她跟顧閏之私底下的交集並不多,屈指可數那麼數十次也多是爲了任務。

無論如何都聯繫不上她,後來,南京組織分佈點有線人找到她,讓她立刻回上海執行任務,停雲冷笑連連,私人的事情,顧閏之竟連線人都暴露出來了,停雲心裡有氣,處理完了南京分公司的事情後,便回到了上海。

她前腳踏進家門,後腳顧閏之便來了。

大概所有人多多少少聽到了點風言風語,大家看到顧閏之來了,紛紛知趣的上了樓,她們似乎對顧閏之出入這棟樓早已見怪不怪,甚而覺得若是停雲跟了這麼個男人過日子,也是不錯的選擇。

顧閏之踏進別墅的時候,停雲正脫掉了西服,露出裡面溼透了的襯衣,站在大廳的風扇前散熱,她看了眼時間,這個點俊逸和阿舒還沒下課。

他在沙發一側站定,手中提着公文包。

傭人親切的稱呼他,“顧先生,今日是茶還是咖啡。”

顧閏之說,“茶。”

停雲解開兩顆釦子,讓悶熱的煩躁感隨着風扇的氣流散去,她眉也不擡的說,“不知顧先生最近打着什麼算盤,竟連我也算計進去,顧先生是覺得我陷入的泥沼還不夠深嗎?再來補上一腳。”

顧閏之將公文包交給傭人,在沙發上坐下,沒有接話,他想了許久,欲言又止。

這個時候,忽然有電話接進來,傭人聽完後,說是志成找停雲的。

停雲綰起袖子,走過去聽了電話,志成在電話那頭好一陣的祝福吹捧,停雲聽着聽着,眉頭就擰了起來,她緩緩看向顧閏之,“是你在外面散佈謠言,說我跟你有一腿?”

顧閏之終於有了動靜,清俊的臉上浮起一絲笑意,眼角的笑紋便擴散開來,說,“我爸媽最近總催我結婚,相親對象一個接着一個,我無心娶,你無心嫁,我尋思放出這個消息,讓他們二老都消停消停。”

停雲好久沒動怒了,聽及此臉色就變了,“顧先生果然是覺得我艾停雲的名聲不夠臭嗎?再來潑一瓢糞!”

顧閏之說,“艾小姐還在乎清譽嗎?找其他世家小姐做戲太麻煩,若是與艾小姐做戲,似乎簡單多了,清譽早沒了,你也不在乎多一個或少一個。”

顧閏之這番話說的太過了,停雲怒瞪着他許久,果然這個男人沒安什麼好心,不想用其他名媛的清譽做戲,所以明擺着拉她下水,她怒的拳頭都在顫抖,怒極反笑,“顧先生,組織裡你是我的上司,你給我的任務我不得不做。但私底下,讓我們保持友好的同事關係,還請你登報澄清這謠言,若是不澄清,別怪我明日登報以誣陷名譽權爲由,將你訴誅筆伐!你們顧家在上海是響噹噹的高幹名門,還請顧先生三思後行。”

顧閏之說,“沒你想的那麼嚴重,若是解釋不清,最壞的結果不過是搭夥過日子。”

停雲笑了聲,“搭夥過日子?顧先生,還請另請高人,我艾停雲承受不起,怕折了顧先生的福壽。”

顧閏之喝完第二杯茶,也不惱,冷冷靜靜的岔開話題,“明兒個傅市長家有舞會,我會以舞伴兒的名義邀請你,這是命令也是任務,你必須到場,那名從德國來的軍火商是華人,姓宮,明天的飛機,也會到場,你的任務便是接近他。”

顧閏之說完這番話,便拿起公文包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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