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行霈見識過的事,顧輕舟遠遠不及。
他問是否如此時,顧輕舟點點頭。
“劉見陽的確給康暖賠罪,像換了個人,說自己當時太沖動,太心疼了。他賠罪的時候,極其低聲下氣,還涕淚縱橫,又給康暖買了鑽石手鍊。”顧輕舟道。
稍微沒點主見的女人,就會被他軟化。
可惜,他看錯了康暖。康暖外柔內剛,瞧着不顯山露水,實則很有主見。
她捱了那兩巴掌,就知道遲早會挨二十巴掌、二百巴掌,甚至會賠上性命。
動手的人,絕不是什麼衝動,而是習慣。
劉見陽姿態越低,康暖越是心驚,感覺他爲了進一步虐待她,甚至都做得出來。
這種人最可怕了。
康暖從此就對他起了戒心,到處蒐羅他的證據。
她可能是活動得太過於頻繁,故而劉見陽綁架了她。
她把康暖綁架到他租下的客棧,差點強了她。
康暖叫得太過於厲害,掙扎得又太過於激烈,把牀頭的暖水壺打了,驚擾了隔壁的客人。
隔壁也是一個很強霸道的客人,說他們太吵鬧,是不是劉見陽綁架了良家婦女,非要報警。
劉見陽就氣得要打那人。
康暖掙扎得太厲害,如果他敢強了她,她就敢自殺。
劉見陽不想失去這個未婚妻,他從骨子裡還沒有真正折磨她,是不會放過她的。他也有自己的打算,怕康暖留下明顯的傷痕,所以沒有繼續。
他仍是綁架了康暖兩天,那兩天是週一週二,老師打電話到康家,康家就到處找康暖。
康家急壞了,甚至都要報警了。
劉見陽再把康暖送回家,跟康家說:“是暖暖說心情不好,要跟我出去玩幾天。”
然後,他又拿了一條巾帕,交給康暖的母親,說:“我會一輩子對暖暖好的,她和我訂婚了,就是我劉家的人。”
那巾帕上有血跡,看着像落紅。
康暖的母親當真了,覺得女兒談戀愛不顧廉恥,跑出去和男人廝混,還提前陪着未婚夫睡了,劈頭蓋臉的打她。
康暖的父親也扇了她一巴掌,說她不要臉,丟康家的人。
只有她哥哥康昱護着她。
康昱說:“暖暖,你不是這樣的人啊。到底怎麼回事,你告訴七哥!”
康暖那時候想着,她父母糊塗至斯,連自己女兒的秉性都不知道。她差點死在外頭,他們卻沒發現半分不妥。
他們罵她、打她,和劉見陽又有什麼不同?
劉見陽在外頭混地痞流氓,她七哥常年外出,若是他知道了,肯定要去跟劉見陽拼命。
七哥不敵劉見陽,也許會被劉見陽殺害,而且還會嫁禍她哥哥。
她父母這樣愚昧,到時候會輕信劉見陽的話,說不定還把過錯怪在哥哥身上,甚至會把劉見陽領回來當兒子。
如此思量着,康暖就絕不敢告訴她哥哥,怕哥哥遭了劉見陽的暗算,怕康家毀在劉見陽手裡。
“暖暖,七哥不相信你如此。你行事磊落,假如你真的喜歡劉見陽,你會承認的。你告訴我,是不是他欺負你?”康昱問。
這麼好的哥哥,如此瞭解她的哥哥,康暖怎捨得害他?
所以,她否認了。
那段時間,康暖的心情糟糕到了極致。
她擔心康家。她的父母似乎又收到了劉見陽給的好處,越發相信他。
她更擔心自己。
故而那段時間,康暖鬱鬱寡歡。葉嫵多次跟顧輕舟說,康暖心情不好,卻不知道爲什麼不好。
葉嫵自己的事也稀裡糊塗,卻沒有康暖那麼慘,她哪裡想得到,康暖是行走在地獄的邊緣?
相似的家庭出身,相似的教育,讓葉嫵誤以爲,康暖的憂愁只是跟她一樣的兒女情長。
葉嫵絕對沒想到,康暖遇到了魔鬼。
當康暖把這一切,和盤托出告訴葉嫵時,葉嫵哭了。
她抱着康暖的肩膀,不停的抽噎:“暖暖,我害怕失去朋友,我做的不好,你不要離開我。”
當時兩個女孩子哭得慘烈。
顧輕舟在旁邊,鼻子也是酸酸的。她把這些話,都轉述給了司行霈。
她道:“我挺欣賞康暖的。遇到那樣的事,她只是沉默寡言,而不是大哭大鬧要旁人相信她的清白,她保存了自己的信譽。”
如果康暖不冷靜,如果康暖似發了瘋,她父母一定會提早把她嫁出去。
自從劉見陽說康暖跟他睡了,她父母就覺得這個女兒是燙手山芋,應該及早扔出去。
劉見陽估計也是算準了康暖會鬧騰。
不成想,康暖忍下來了。
她知道結果,也知道哭鬧無濟於事,只是讓她的處境更加糟糕。
所以,她還沒有畢業,她父母不會提前嫁她,哪怕劉見陽說再多的好話,她父母都堅持讓她拿到畢業證。
“是挺厲害的。”司行霈笑道,“輕舟,你是不是遇到這樣厲害的女孩子,都有種惺惺相惜之感?”
顧輕舟道:“你又變相誇我。”
司行霈是找準了機會就要誇獎顧輕舟的,旁人可能會覺得好笑,顧輕舟卻聽習慣了。
康暖如此自強,處境又這樣危險,她買兇殺人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好辦法。
顧輕舟一開始還當她是魯莽,還說沒結婚呢,怎麼會有那麼深的仇恨,後來聽了實情,顧輕舟也覺得這個社會上的醜惡,比她想象中更惡劣。
康暖一個出身富貴的小姐,似溫室裡的嬌花,她能堅持到今天,顧輕舟是敬佩她的。
所以,她決定幫幫康暖。
劉見陽如此惡毒,若他不除,康暖哪怕是脫身了,其他女孩子也要遭殃。以後死在他手裡的妻子,只怕不止一位。
那是個變態的人。
“司行霈,我答應了康暖,讓康家不沾染半分血腥,處理掉劉見陽。”顧輕舟道。
司行霈說:“暗殺?”
“暗殺是不妥的,讓他自尋死路,纔是最好的辦法。”顧輕舟道。
司行霈就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說:“人心中應該有一團正氣。輕舟,你雖然是權貴太太,心中卻仍有正氣,這很好。去做吧,我支持你。”
顧輕舟就把臉,貼在司行霈的手掌心。
他掌心的溫熱,似乎能給她力量。有了他作爲依靠,顧輕舟就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