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晚上七點半了。
再怎麼忙碌,此刻也下班了。
副官說護衛司署的人突然找她,顧輕舟就心道大事不妙。
她也顧不上換衣,直接去了護衛司署。
一進院門,他們就看到了護衛司署的燈火輝煌,大部分人還沒有下班。
“怎麼回事?”顧輕舟問準備迎接她的牛懷古。
牛懷古道:“是裴家......”
遠遠的,顧輕舟就看到了裴家人的身影,其中包括裴誠和裴家的三老爺。
她快步踏入。
除了裴誠和裴家的三老爺,還有女人,夾雜在其中,哭哭啼啼。
“不可能是車禍的。天下的不幸,都發生在他們夫妻倆身上嗎?”女人哭道。
那哭啼的女人被拉走。
裴家的三老爺表情冷峻,儼然是不太想再開口說什麼了。
白長官勸慰着,看到顧輕舟時,他高聲喊了她:“司長官,您這邊過來。”
顧輕舟被擠入了人羣。
裴家的人說話都不太中聽,卻不敢衝顧輕舟。
瞭解過往的人都知道,這女人非常厲害,得罪她絕對沒什麼好下場。她的厲害,不是源於她身後的權勢,就是單單源於她自身。
她哪怕再落魄,也叫人不敢小覷。
“司長官,裴誡五點多出了車禍,送到醫院就不太好,六點二十去世了。”裴誠告訴顧輕舟。
他保持着他的無動於衷,以及精準。
顧輕舟吃了一驚。
旁邊就有裴家其他人接話:“是謀殺!當時那輛汽車,直接撞向了他,這就是謀殺。”
“那肇事的另一位車主呢?”顧輕舟問。
“當場死亡,他的脖子被撞歪了。”裴誠道。
顧輕舟:“......”
裴家人以此報案,希望護衛司署給他們一個說法。
“前腳才殺了嶠兒,後腳又殺了裴誡,這是想要滅門嗎?以後,我們裴家是不是要一個個被他們殺了?”有人大聲咆哮道。
顧輕舟心中咯噔了下。
此事的棘手,超過了原本的預期。
警察局這才鎖定了裴誡,把他當兇手來調查,轉而就發現裴誡出車禍。
裴誡的車禍,到底是不是謀殺?如果是謀殺,兇手是誰?跟胡嶠兒的案子有關,還是單純的渾水摸魚?
顧輕舟眼前似乎被什麼籠罩。
她好像落入了水中,四周一片漆黑,耳目都被水封閉,細微的觸感還是讓她感受到了遠方有什麼正在向她游過來。
游過來的猛獸,到底是準備一口吞了她,還是一口吞了裴家,亦或者是他們所有人?
這種預感,從邏輯上是沒有道理的,可顧輕舟素來謹小慎微,什麼東西從眼前過,都要往心裡走。
“是敵人太狡猾,還是我太敏感?”她捫心自問。
就像裴家這事,他們不停的叫嚷,認爲有人害了他們,可他們到底知道不知道,自己頭上的危險是什麼?
顧輕舟也不知道。
她想要知道,就必須知道裴家發生了什麼事。
可秘密就是要秘而不宣,裴家怎麼會告訴她?
“諸位,都冷靜!”顧輕舟略微提高了聲音,“這個案子,我們也接下了。”
方纔哭哭啼啼的女人道:“兩個人慘死,都是年輕後輩,這樣的慘事,卻一直不安葬,他們如何安心?你們查,到底什麼時候能查出眉目?”
牛懷古看了眼顧輕舟,衝她使了個眼色。
顧輕舟卻道:“二少奶奶的遺體,醫警已經檢查過了,報告也寫好了,現在就可以帶回去安葬;二少爺的,我們也讓醫警連夜分析,儘可能明天下午之前寫好報告。
醫警的工作做完了,人你們想要接回去就可以立馬接回去,不會耽誤下葬。我們會用心查,但什麼時候有結果,就不能保證了。”
裴家的人還想要說點什麼,就見裴誠道:“好。”
他代替裴家衆人,給了答覆:“我們明天下午就來接他們,先給他們安葬。案子還請諸位長官多費心。”
顧輕舟點頭。
一羣人半晌纔來離開。
護衛司署這時候才稍微消停。
牛懷古累得口乾舌燥,急急忙忙去找水喝。他端着杯子,悄悄和白遠業說話:“白長官,司長官她不該接下裴誡的案子。裴誡那車禍,一看就是自己找死。肇事的另一方已經死了,如果裴誡沒死,他們還需要負責。現在他死了,總不至於讓那一方負
責吧?”
白遠業搖搖頭:“不接不行。你不接,他們就要鬧到總督府去。”
牛懷古立馬閉嘴。
他們都不想鬧大,把華民區自己的事,越級鬧到總督府。
“這個案子,我瞧着很糊塗。”牛懷古道,“裴誡和胡嶠兒夫妻倆的死,到底是一件事,還是兩件事?”
白遠業也沉思了下。
牛懷古見他不語,這才進了顧輕舟的辦公室,和她討論起來。
“司長官,一開始我們定性裴胡嶠兒的死是仇殺,那麼裴誡的死,要如何定義?是殺人滅口,還是其他?”牛懷古問。
顧輕舟道:“證據不足,不好說。”
“接下來怎麼查?咱們警力有限,馬六甲還需要派人去嗎?”牛懷古問。
顧輕舟道:“思路不要亂,繼續查胡嶠兒的兇手。深挖胡嶠兒的個人關係,你派人去把胡嶠兒身邊的女傭全部請過來,再次排查。”
牛懷古立馬就懂了:“您是懷疑,胡嶠兒有其他的情仇?”
“肯定是有的。”顧輕舟道。
牛懷古詫異。
“此事很不簡單。”他很高深道,“司長官,您看出來了嗎?這件事裡,有一股子陰謀的味道。”
顧輕舟心中又咯噔了下。
她一開始就嗅到了。
可她沒想到,牛懷古也如此說,忙問:“什麼陰謀?”
“對付裴家的陰謀。我敢說,裴家這兩口子的死,絕對是同一件事。”牛懷古認真道。
顧輕舟有點泄氣。
他所說的陰謀,和顧輕舟心中的陰謀,完全不是同一件事。
她無奈笑了笑:“牛局座,今晚加班吧。你派人審問胡嶠兒的女傭,明早給我答案。”
說罷,她站起身回家了。
翌日清晨,顧輕舟和司瓊枝幾乎是同時起牀的,姑嫂倆一塊兒吃了早飯。
司瓊枝又問了裴家的事,知道裴誡也死了,表情有點難看起來。
她的思路,還在裴誠身上。
“大嫂,裴誠可疑嗎?”她突然問。顧輕舟笑道:“從目前來看,裴誠的可疑程度不大。兇手有時候爲了滿足自己變態的渴求,會摻和到案子裡,一般會做出干擾調查的事,而不是像裴誠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