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妮的婚禮,顏棋與範甬之坐在陳家孩子們同桌。
滿桌年輕人,顏棋都認識。她一邊同他們說笑,一邊照顧範甬之的情緒,時不時給他夾菜,或者逗他說句話。
衆人見狀,都羨慕範先生的好福氣。
“顏小姐這麼殷勤,怕是要結婚了吧?”有位年輕的男士打趣。
顏棋笑:“你成天想着結婚、結婚,怎麼着,娶不到媳婦發愁?”
衆人鬨堂大笑。
那位男士也不介意,依舊和顏棋你一言我一語的來回說笑,引得他們這桌是不是爆發鬨笑,非常熱鬧。
範甬之坐在這樣的熱鬧當中,身體很放鬆,心情也放鬆。
他以前很討厭喧譁的,如今卻覺得歡喜。大概是和顏棋在一起,什麼地方都令人心生喜悅吧。
宴席上有一道紅燒肉,顏棋立馬給範甬之夾了一筷子。
旁邊有位小妹妹:“我也要紅燒肉。”
顏棋知道他們拿她湊趣,也樂得逗衆人開心,果然夾了一筷子。
“棋棋,你幹嘛對範先生這樣好?”也有女士抗議,“女孩子應該矜貴,讓範先生服侍你嘛,你別給其他人做了壞榜樣,將來我們都要受累。”
衆人又大笑起來。
顏棋也笑。
範甬之怕她不悅,偷偷看她,卻發現她眼角眉梢都是舒展的。
他們這些人,更過分的玩笑都有,顏棋從不放在心上。
“你拿誰跟範先生比?”顏棋笑問,“可有範先生的才華容貌,可有範先生的身家,可有範先生的學歷?沒有這些,憑什麼享受我們的服侍?”
衆人嘩的鬨鬧嬉笑。
範甬之默默坐着,輕輕拉了下顏棋袖子:“夠了。”
他這麼說,聲音裡並無不悅。
他心中是歡喜的,面上是平靜的。
“你入了魔。”有人笑道。
“範先生是神,我拜神虔誠,你們管我?”顏棋大大方方說。
衆人在場大笑,紛紛起鬨,要範甬之喝一杯酒。
他們這邊鬧得太厲害了,導致其他賓客紛紛看過來。
徐歧貞坐在旁邊的桌子上,聽到了顏棋的幾句話,端了酒杯過來。
“棋棋,收斂一點。”徐歧貞低聲按了女兒的肩膀,在她耳邊說,“多少人看着,你這樣口無遮掩!”
顏棋嘻嘻笑。
禮成之後,陳安妮換了旗袍,和新郎一起過來,與賓客們敬酒,態度歡喜。
之前的忐忑消失不見了。
婚禮一直鬧到了晚上十點多,還沒有散場的意思。
顏棋有點累了。
“要不要回家?”範甬之問她。
顏棋打了個哈欠。
“好,我們先走。”顏棋說。
她帶着範甬之,先去給主人家作辭,然後又去見了陳安妮,隨便說了幾句話,和範甬之一起離開了。
徐歧貞在九點多的時候,就帶着孩子們散場了,畢竟顏桐和顏棹還要念書,明天要早起。
顏棋乘坐範甬之的車子,到了顏家門口。
“進來吃點宵夜再走吧。”顏棋拉了範甬之的胳膊,“你今天在飯桌上都沒怎麼吃。”
她什麼都會留意到。
範甬之說好。
正如顏棋所言,他對美食來者不拒。
兩人進了顏家的廚房,廚子們果然在準備宵夜。
顏子清有時候回來特別晚,顏家的廚房夜裡從來不斷火的。
還有顏棋他們兄妹,長身體的時候,也喜歡半夜偷溜到廚房要吃要喝。
“我們要小包子和米粥。”顏棋道。
廚子去忙碌,看也不看範甬之。
範甬之也很坦然,坐在旁邊小廳的飯桌上。
顏棋突然想起了什麼,轉身又去了趟廚房。
她出來對範甬之笑道:“你有口福了,我媽咪燉了血燕窩,我們當飯後甜點吃。”
範甬之:“不必,那是徐太太的。”
“讓廚子再做,反正我媽咪現在也不吃,她估計是要等我爹哋回來。”顏棋道,“來得及。”
範甬之想起她今天的照顧,又想起之前種種,突然問她:“你家裡人都不太喜歡我,幹嘛對我這樣好?”
他說不結婚之後,顏家對他肯定有意見,他是知道的。
不過他也裝作不懂。
顏棋則笑:“誰不喜歡你?你胡說。”
範甬之:“......”
廚子們端了宵夜上來。
範甬之吃了兩口米粥:“你沒必要......”
“瞧你說的,難道我對你好,就是逼你和我結婚?”顏棋不以爲意,“我祖父有很多的破爛古董,他寶貝得跟什麼似的,又花錢又花力氣,他圖什麼?還不是因爲他自己樂意嘛。”
範甬之:“我是破爛?”
顏棋:“......”
這頓宵夜,註定不能好了。
範甬之吃完了米粥,起身告辭了,顏棋留他吃燕窩,他怎麼也不肯。
顏棋只好將他送到了大門口。
“改日再見,範大人,晚安。”顏棋笑盈盈的,眼睛彎成了一個月牙形。
範甬之回到家中,獨坐良久。
他覺得自己卑鄙,不應該出現在顏棋面前的,應該早點滾回倫敦去。將來怎樣,他都應該一個人承受。
他隨着顏棋出入各種地方,旁人怎麼說顏棋?他自私的內心裡,是不是還想要霸佔着她?
理智的時候,人非常清醒,只可惜他很少有這樣的清醒。
片刻之後,他又會任由自己渾渾噩噩,留在新加坡,讓自己很任性。
安妮的婚禮之後,準備去英國度蜜月,想讓顏棋陪同。
顏棋學校即將要期末考試,考完了就是春假,足足有四十天。
“......你如果想等我一起去,就要再拖一個月。”顏棋說,“再說了,我不是很想陪你去度蜜月,秦生要恨我。”
安妮還是小孩子脾氣,去哪裡都喜歡拉着閨蜜一起。
“可是,光我和他,很無聊啊。”安妮抱怨。
顏棋覺得不可思議。
怎麼會無聊呢?
她跟範大人在一起的每一秒,都非常愉快有趣,兩個人一同發呆都是幸福的。
“那你爲何要結婚?”顏棋問,“你將來要跟他過一輩子啊。”
安妮當初迫不及待想要結婚,無非是想換個環境生活。真到了這一步,她又覺得自己經營不善,還不如留在孃家。
總之,這是個毫無主見的小姑娘,比顏棋還要混沌。
顏棋雖然無上進心,卻比較現實。
她下班之後,特意去找了範甬之,她想要把感悟都告訴他。
不成想,範甬之不在家。
顏棋又去了銀行,發現了王致名和王玉歆都在,範甬之接待他們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