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行霈的汽車上,果然放了個小小行醫箱。
而他的司機,居然就是軍醫之一。
這位軍醫姓萬,三十出頭的模樣,不苟言笑。
“一人數用,你這得發多少軍餉?這又不是你的汽車,爲何要在車上放如此重要的東西?”顧輕舟一連發問。
司行霈笑,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頰。
他將她抱坐到了自己腿上。
程渝和司機在前座,顧輕舟驚訝之餘,倒也沒極力掙扎。
司行霈點了點她的鼻尖:“古話說‘燈下黑’,你知道不知道?越是顯眼的地方,旁人越是不會留心。”
顧輕舟當然知道,只是這需得冒很大的風險,而且出事的可能性更大。 wωw▪тTk án▪CO
“是是是,論起算計,誰能贏得了你?”顧輕舟道。
他們說話的功夫,車子就到了葉督軍府。
司行霈對自己懷裡的嬌妻,百般呵護,不是輕輕撫摸着她的頭髮,就是輕吻她的面頰。
他愛不釋手。
故而到了葉督軍府門前時,他深感掃興,不太願意下車。
“我答應過你的,給你補償。”顧輕舟摟住了他的脖子,伏在他耳邊低聲道,“辦好了這件事,我纔沒有後顧之憂。”
司行霈在她脣上啄了下。
一行人下車,在顧輕舟的帶領下,直接去了葉嫵的院子。
葉嫵正焦慮萬分。
康昱重新陷入昏迷,身上更加燙了,葉嫵生怕他熬不過去。
看到顧輕舟帶着人進來,葉嫵幾乎喜極而泣。
對於外科小手術,此刻的條件很糟糕,卻比戰場好多了。
軍醫沉默寡言,嫺熟打了麻藥,然後清洗傷口。
挖出子彈,只不過短短半個小時就完成了。
軍醫從裡臥取了子彈,交給了司行霈:“師座,子彈都不深,不傷及臟腑。傷口別感染,多休息即可痊癒。”
司行霈接過來。
葉嫵緊緊捂住了胸口:康昱徹底死裡逃生了。
感謝司行霈!
之前那一飯之仇,葉嫵決定過去了,她以後不跟司行霈作對。
“老師,多謝您。”葉嫵對顧輕舟道。
沒有顧輕舟,司行霈是不會來葉家給康昱治病的,他甚至不會來太原府。
“不謝我?”司行霈問。
葉嫵難得沒有擡槓:“也多謝您。”
司行霈笑了笑。
葉嫵又看了眼旁邊的程渝,給顧輕舟遞了個眼色。
顧輕舟頷首。
“程小姐,多謝您的幫忙。”葉嫵道。
程渝低聲道:“我沒幫上什麼”
子彈剛取出來,葉嫵去把血跡都清洗乾淨,又把康昱藏好,葉督軍就來了。
昨晚顧輕舟和葉嫵熬藥,葉督軍已經知道了;一大早上,司行霈帶着女朋友登門,葉督軍也聽聞了。
兩件事這麼怪,總有個緣故。
結果等葉督軍到的時候,他們幾個人坐在院子裡談笑風生。
葉嫵站起來,迎接了葉督軍:“父親,您吃過早飯了嗎?”
葉督軍掃視了一眼衆人。
他們都站起身,神態端肅拘謹。
“父親,這是司師座,您見過他的。程小姐想要買房子,特意請我和老師幫她參詳。”葉嫵道。
這也是實話。
他們即將要出去,去給程渝看一套公寓。
葉督軍問:“現在要置辦房舍?”
葉嫵點點頭。
空氣裡,有很濃郁的香水味道,好似是程渝身上噴的。
這味道,遮掩了原本的氣息。
葉督軍掃視一圈,視線落在司行霈的身上。
司行霈含笑:“督軍。”
“司師座,你一大清早的雅興不小啊。”葉督軍道,話鋒卻略微鋒利。
“我也是沒辦法,女人總是要陪的。”司行霈好似不懂葉督軍的意思,輕輕巧巧接話。
他說話的時候,餘光瞥向了顧輕舟。
這般肆無忌憚!
顧輕舟則是完全不動聲色。
不過幾句言語,暗地裡的交鋒已經過了數回。
屋子裡的香水味太濃了。
葉督軍很不喜歡這種洋香水,味道讓他想吐。
他待不住,只得先走了。
他想:“阿嫵有她自己的交際圈子,這很好,應該放手讓孩子自己做主。”
如此想着,葉督軍就不打算再多管了。
司行霈前有顧輕舟,後有程渝,還有金家的四小姐金千鴻對他一往情深,總不至於染指他的阿嫵。
明瞭這裡,剩下的都不足爲慮。
葉督軍軍務繁忙,也實在抽不出空來想這些事。
他轉身離開了。
他一走,葉嫵鬆了口氣:“看來是瞞過去了。我父親對血腥味最敏銳的,只有香水能遮掩。”
“別說葉督軍,就是我們也快要被薰死了。”程渝把她的披肩扔得老遠。
她挺喜歡香水的,卻是第一次倒這麼多在身上。
正好藉助司行霈出門,重傷未愈的康昱扮成了隨從,跟着一行人出去了。
他上了司行霈的汽車。
車子裡只有司行霈,三個女人乘坐了另一輛。
“城裡可有地方落腳?”司行霈問康昱。
康昱疼了一整夜,又失了很多的血,腦子是懵懂混沌的,他總感覺轉不動了。
司行霈的問話,他停頓了好久,積蓄微薄的力量,道:“我不住在城裡,能否請您送我出城?”
“可以。”司行霈道。
說罷,司行霈瞥了他一眼,略帶讚許道:“你買兇爲葉嫵報仇?”
康昱用力咳嗽了起來,差點咳出血。
他傷口未癒合,這一咳嗽渾身劇痛,整個人都佝僂了起來。
待一切平復時,他的臉色白得像紙,滿頭滿臉的冷汗,道:“我不是”
司行霈哦了聲,不再說什麼。
他對旁人的愛情,一點興趣也沒有。只是覺得這孩子很孤勇,爲了葉嫵能做到這樣,已然是盡了全力。
這份癡情,司行霈挺欣賞的。
“到了城郊,你是準備去哪裡?”頓了頓,司行霈轉移了話題,又說起了去向。
“其實,我就是想去你的跑馬場。”康昱道。
那原本是康家的產業。
他知道那邊有容身之地。
藏在跑馬場裡,哪怕是找到了,家裡人或者金家也只以爲他玩起來沒邊。
“也行。”司行霈道。
跑馬場是司行霈出入太原府的密地,所有的人都是司行霈的親信,可以密不透風。
康昱藏在那裡,的確很安全。
將他藏妥之後,司行霈拉了顧輕舟的手:“走,去騎馬。”
程渝和葉嫵還在。
“別”顧輕舟略微尷尬,她覺得程渝肯定有很多問題想要問。
“阿嫵,你先去陪陪康七少吧,我們有事情說。”顧輕舟對葉嫵道。
她有幾句話,既是想對程渝說,更是想對司行霈說。
“好。”葉嫵乖巧聽話,只是心中也在好奇:他們要說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