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嫵的問題,讓葉督軍怔愣了一瞬。
女兒既然問了,他就如實相告。
“我和方小姐......得看她的意思。”葉督軍道,“我們有一年沒聯繫了,我讓她去嫁人,她沒有嫁。”
葉嫵的心,一個勁往下沉。
“你們認識很久了嗎?”葉嫵問,“我娘在世的時候,你們就認識嗎?”
“認識。”葉督軍道。
葉嫵的貝齒,輕輕咬了下脣。
她不看葉督軍,很委屈低垂了眉目。她頓了下,又問葉督軍:“你那時候就喜歡她嗎?”
“喜歡。”葉督軍也如實道,“她那時候跟你差不多大,活潑可愛,又年輕有活力。”
那時候的葉督軍,也差不多三十多歲了。
男人到了三十多,逐漸走下坡路。
女人靚麗的青春,似乎能挽留他日漸衰老的心。
“那時候,我娘還在.......”葉嫵倏然哽咽。
葉督軍沉默了下。
他伸手,又摸了下葉嫵的頭。
他沒有辯解,沒有修飾。他的女兒詢問他,他如實相告,並沒有怕損失父親的威嚴而用春秋筆法帶過。
他那時候,和方悠然墮入了愛河,這點不假。
方悠然提出做他的二房,他沒有同意。
後來,他的妻子去世了,局勢也逐漸不穩,他失去了風花雪月的耐性。
隨即,他知道了一個秘密。
這個秘密,讓他非常痛苦,他幾乎不敢面對方悠然。
他那個病重的妻子,除了打他最寶貝的小女兒,還給他下藥,讓他無法再生育。她生不了,也要毀了他。
葉督軍不甘心,一口去娶了七位姨太太,一夜要折騰三四次,雖然威猛,可沒一個姨太太懷孕。
他也和方悠然斷了來往。
同時,他爲自己的小女兒安排了贅婿,準備把家業都留給葉嫵。
“我和方小姐,在一起是你情我願,我們沒有偷嘗禁g,只是談談戀愛。”葉督軍道。
他又說,“後來分手,也是她賭氣之下先提出來,我就同意了。正好,我那段時間也有此願。
她這次來,我們並沒有和好,她也沒提出要嫁給我,所以我們暫時還沒有結婚的打算。以後會怎樣,我沒辦法跟你保證。”
葉嫵卻一個勁發抖。
葉督軍嘆了口氣。
他又摸了下葉嫵的頭髮,這個世上,沒有誰比他的小女兒更寶貴了。
葉嫵脣色發白,湊到了葉督軍身邊,小聲問:“父親,我娘她是怎麼死的?”
葉督軍神色一斂:“你以爲是我殺了她?”
葉嫵清淚滾滾落下來。
她不言語,卻轉身跑了出去。
“阿嫵!”葉督軍喊她。
葉嫵頭也不回,衝到了顧輕舟的院子裡。
她緊緊抱着顧輕舟的腰。
她一開始只是發悶,後來就開始哭,哭得似斷了氣。
顧輕舟瞧見了督軍府的副官在門口一晃,心中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只是安撫葉嫵,不言語。
葉嫵哭了很久。
哭完了,她才把自己和葉督軍的談話,告訴了顧輕舟。
顧輕舟對此沉默。
她沒有發言,因爲這件事超出了顧輕舟能伸手的範圍。
且不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單單父女感情,外人攙和只會激化矛盾。
葉督軍疼愛葉嫵,這點毋庸置疑的。
“......我孃的死,我放不下。”葉嫵哭道,“我揹負了很多年的壓力,這樣的家庭我無法承受。我的母親、我的父親,他們一個個......”
顧輕舟仍是沉默聽着。
葉嫵可以自己說父母的不是,卻未必願意聽到顧輕舟說。
顧輕舟只是嘆氣,時不時給她換個巾帕擦淚。
葉嫵哭了好半晌,情緒徹底發泄完了,這才道歉說:“老師,對不起我失態了。”
“哭完了就沒事了,哪有什麼失態的?”顧輕舟笑道。
葉嫵嗯了聲。
她沒有回督軍府。
顧輕舟叫人去把她的書包、換的衣裳和鞋襪都拿了過來,葉督軍沒有阻攔。
葉嫵就暫時住到了顧輕舟這裡。
金家那邊,一片狼藉。
金太太又給督軍府捐了六門新式大炮,這些都是金家的心血。
“你再糊塗,也別跟葉家較勁!”金太太罵兒子,“我一個女兒賠進去了,還不夠慘痛嗎?”
“娘,我想安排一個人到葉家,從內部瓦解葉家。這些年,您安插的探子,沒一個成功的。”金千潼跪在金太太面前,委屈說道。
金太太心想:傻兒子,你怎麼知道娘沒有成功?
這些話,若是告訴你,很快就會泄露秘密。一旦泄露了,探子又不保。
金太太只能把話爛在肚子裡。
“葉家不是咱們的仇敵,你切不可再把心思放在葉家身上。”金太太道,“你可以對付葉姍,爲何要對葉嫵下手?她身邊那個顧輕舟,豈是你能撼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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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顧輕舟只是個女人!”
“你瞧不起女人嗎?”金太太聲音猛然一提。
她也是女人。
金千潼心中一震,急忙道:“不是的娘,我只是瞧不起顧輕舟,她那樣年輕......”
“有的人天性就聰明,而且心思詭詐,顧輕舟根本不是你瞭解的普通人。你看看她在江南的豐功偉績,你還敢小瞧她?”金太太恨鐵不成鋼。
金千潼又道:“娘,她到底是不是平野夫人的女兒,她爲何要針對我們家?”
“管好自己的事!”金太太道,“不許再提這話。”
同時,金太太也暗中去見了平野夫人。
對於顧輕舟,金太太希望平野夫人能管束她。
否則,將來顧輕舟肯定會闖禍。
“你還沒資格管束她。”平野夫人輕聲笑道,“金太太,你要看清楚局勢。沒有我,你一無是處。”
“夫人,你就不擔心她嗎?”
“我當然擔心。可她是我的女兒,我纔有資格說她。”平野夫人道,“去吧,以後不要和她正面衝突。”
金太太出去的時候,眼眸露出了幾分狠戾。
她想,這個世上果然沒有靠得住的人。
也許,她可以另闢蹊徑。
金太太看到了蔡長亭。
“長亭先生,你能否去看看我的小兒子,開導開導他?”金太太問蔡長亭。
蔡長亭微笑:“可以。”
他接受了金太太的善意。
金太太心中,就有了自己的盤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