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如被安排在後面一間客房中暫住,房間中陳設倒是都很古樸舒適,只是水如現在完全沒有休息的心情。她有心想要變化了身形去偷偷聽聽古嵐和他父母說些什麼,可一想到當初她偷偷去看古嵐,每次都會被發現,古老爺子應該比古嵐還要厲害,自己要是貿然去了,一定會被他發現的。再想到古老爺子那可怕的樣子,水如就不敢再動這個念頭了。
水如躺在牀榻上翻來覆去的回想着剛纔發生的那些事情,心情越來越沉重。
想了一會兒,她憋得實在難受,翻身起來,決定去找小北他們一起來爲自己想想辦法。
開門出去,水如稍微施展法力,在空氣中尋覓着小北的氣息。不多時,她就找到了方向。
水如一臉苦悶的朝着那個方向走去,出了兩重院子,見到北邊一排長長的房子,看樣子是專門供給男性賓客住的。
相比前山的熱鬧,這邊倒是冷清不少,水如徑直到了一個房間門前,不等敲門,就聽到裡面傳來小北和巫凡的聲音。
“稍微去一下有什麼關係……走吧走吧……”小北正在用連水如都沒聽過的黏糊語氣對巫凡說話。
隨即傳來巫凡冷冰冰的聲音,“過兩天再去!你沒聽古老爺子說要大慶三日麼?這個時候我們要是消失不見了,他們一定會到處找我們的。”
“打個招呼!我們也不是做什麼壞事……”
“不行!”
水如也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不過他們一唱一和的,不知爲何讓水如覺得更難受了。她站在門口長長的嘆了口氣。
啪的一聲,房門打開,小北露出頭來。
“水如?”小北一臉驚奇,“你不是跟着古嵐去見他父母了麼?”
水如蔫頭耷腦的推開小北,蹭到屋中,找了個角落裡的椅子坐下,不停的嘆氣。
小北和巫凡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些瞭然。
巫凡走過來坐到水如身邊,輕聲對水如說,“水如姑娘,古嵐對你癡心一片,這是我們都清清楚楚看到的。古老爺子和老夫人都是通情達理的人,古嵐一定會跟他們說清楚的。你放心吧。”
水如擡頭看看巫凡,他這幾句話算是說到水如心裡去了,只是,水如雖然一直用同樣的話安慰自己,可內心的不安依然不能消除。
這時小北咧嘴笑着過來拍拍水如頭頂,“蟲兒啊,你看看你這點出息。還是堂堂的蝶神大人的,被兩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老太太弄得愁眉苦臉,這要是傳揚出去,我看你也別想擡頭做獸神了。”
水如不耐煩的撥開小北的手,怒道,“獸神什麼的都無所謂了,關鍵是我要跟古嵐成親!古老爺子和老夫人怕是都不同意,你們快幫我想想辦法,怎麼才能過了這一關啊。”
巫凡也白了小北一眼,然後想了想,對水如說,“這樣的事情倒也不少見,不過水如姑娘你的情況實在是特殊,我看不如就順其自然……”
“不行!”水如語帶哭腔,一把抓住巫凡衣袖,眼巴巴的看着他說,“萬一最後連古嵐都嫌棄我,不想娶我了,怎麼辦?”
小北搬了椅子過來坐在巫凡身邊,學着水如的樣子拽住巫凡另一隻袖子,裝作思考的模樣沉聲說,“虧得之前我還帶着你到處蒐羅金銀珠寶的,不是用那些東西就可以解決麼?”
巫凡搖搖頭,“你們弄的那些東西當初不就是用來做嫁妝的麼?現在還不到拿出來的時候。”
說到這裡,巫凡還給小北和水如解釋了一下男婚女嫁的具體過程。什麼三媒六聘相親彩禮之類的,巫凡雖然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大體就是那麼回事兒。
等他說完,小北一拍大腿,自言自語似的嘟囔道,“原來是要提親然後下聘禮的……”
水如越聽越覺得頭大,而且巫凡解釋了之後她才知道,現在所有的主動權都在古嵐父母的手中,所謂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看來是相當重要的。
“不過,倒也不是沒有辦法……”
就在水如幾乎絕望的時候,巫凡說了這麼一句話。
水如精神一震,馬上抓緊巫凡的衣袖湊到他臉邊滿是期待的說,“我就知道巫凡你最是足智多謀!快說快說,有什麼辦法?”
巫凡有些尷尬的往後躲一些,笑道,“不是我足智多謀……這都是前輩們留下來的經驗之談……”
小北一把按在水如臉上,把她從巫凡身邊推開。
巫凡鬆了一口氣,這才接着說,“在古嵐的婚事這件事上,說話最管用的,應該不是古老爺子,而是老夫人。如果老夫人點頭了,相信古老爺子也不會再有什麼異議。兒女婚姻大事中所謂的父母之命,基本也就是家裡的母親決定就差不多了。所以說,最重要的就是要拉住老夫人的心。”
水如瞪大眼睛聽着,生怕漏了一個字。
“要抓住老夫人的心,單是靠你自己,一定是辦不到的。”巫凡無意間壓低了聲音,“首先你要找出老夫人最爲信任的人。最好是她身邊的女子,年紀差不多的,或者是她賞識的晚輩。先和這些人搞好關係,如果老夫人不是特別獨斷的人,那麼她在做決定之前,就一定會多多少少和這些人稍微討論一下。到時只要這些人都給你美言幾句,那也就成了八九不離十了。”
“身邊的人……”水如臉上露出欣喜之色,巫凡的話像是在黑暗之中給她指出了一條道路,這樣至少她能找到一個方向,不至於全無希望了。
“不過。”巫凡拍拍水如肩頭,打斷她的思緒,鄭重其事的告訴水如,“就像我剛纔說的,你的情況實在特殊,我看今天那邊也未必會有定論,你不妨抽時間與古嵐商議一下。關於你的身份是否公開,對這件事會有什麼影響,還是要古嵐來做判斷。而且老夫人身邊哪些人說話比較有分量,古嵐應該也是最清楚的。”
水如使勁兒點點頭,她的臉上重現綻放出笑容,撈起巫凡的袖子磨蹭着,“巫凡!果然是你最靠得住啊!多謝你了!”
巫凡臉上露出寵溺的笑容,猶豫一下,還是伸出手來,輕輕拍拍水如頭頂。
拍過之後,巫凡就感覺到身邊有冰冷的視線射向自己,回頭一看,發現小北黑着臉坐在那裡,陰沉沉的等着他。
“巫凡,這些事情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莫非是你也成過親?”小北沉聲說着,“喲喲喲,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這麼好運氣,花了這麼大的心思要嫁給巫公子啊?”
巫凡臉上一紅,瞪起眼睛怒道,“你少在這兒耍嘴皮子!這些事情都是從我師姐那裡知道的!”
“師姐?”小北一愣,這麼長時間以來,他倒是很少聽巫凡提氣他自己私事。
“什麼師姐?長得好看麼?已經嫁人了?”小北頓時來了興趣,順着這個話題就要往上爬。
水如沒心思聽他們說什麼師姐的事情,便千恩萬謝之後起身告辭了。
出了小北他們的房間,水如擡頭看看天色,離吃晚飯大概還有段時間。就在她猶豫着要去哪裡的時候,突然聽到遠處傳來了清幽的琴音。
文陽!
水如幾乎沒有多想,衝着那琴音傳來的方向跑了過去。
客房的對面便是排列整齊的一個個小院子,這些院子雖然都不太大,但從院外的蔓藤柵欄看過去就能發現,院子裡面有的種着花草,有的砌着小池,各有特色。
傳出琴聲的這個小院裡面有一個小水池,周圍種着低矮的灌木,卻沒有什麼豔麗的花朵。
水如邁步進去,輕聲喚道,“文陽?是文陽在裡面麼?”
琴聲乍然而止,一個男子踉踉蹌蹌的從房中跑了出來,正是文陽。
“你……水如……你怎麼來了?”
文陽滿臉驚喜,像是不敢相信一樣的望着水如。
水如緊跑兩步,抓住文陽,跑到了屋中。
這屋子進門便是寬敞的大廳,地上鋪着木質地板,和鶯啼閣裡演歌習舞的房子一樣。屋子正中間擺放着一架古琴,看得出剛纔文陽就是坐在這裡彈奏的。
水如進屋之後鬆開文陽的手,笑嘻嘻的說,“好久不見了,文陽,你還好麼?”
文陽眼角有些紅潤,但他依然淡淡笑着,點頭道,“好。我很好。倒是聽說你和嵐少爺他們經歷了不少危險……”
“是啊是啊,你不知道,那段時間皇城裡面亂着呢。你們走了之後啊,發生了好多事情……”水如毫不客氣的拉着文陽席地而坐,口中不閒,喃喃說着,“好幾次我都想找你說說心裡話,只可惜,離得太遠……”
文陽心中有些感動,輕聲道,“不是有嵐少爺陪在你身邊麼。”
水如聞言嘆了口氣,“他那時候忙的白天黑夜見不到人影……再說了,有些事情不如跟你說說感覺痛快呢……”
文陽淡然一笑。
“啊。不過以後就好了。”水如又恢復了笑容,歡快的對文陽說,“以後我就能隨時找你聊天了……哈哈哈……啊……不過要事情進展的順利才行……”
說到這裡,水如又想起了老夫人那邊的事,剛纔的歡樂,一下子一掃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