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滔一路奔馳到季府,跳下戰馬,直奔後院而去。
“少爺好……”
“少爺安康……”
……
一路上季雲滔只是頷首,若是往常,定會與衆護院婢女嘮嗑打諢。此時此刻,對母親與小妹,多了些眷念。
走到演武場,平日裡哼哼哈哈訓練的護院們,與婢女們圍在一團嬉鬧着。
季曦兒握着一把小木劍,正嘿嘿哈哼的揮舞着,銀鈴般的童音傳入了季雲滔耳中。
季雲滔雙手攏袖,靠在插滿刀槍劍戟的架子上,看着被衆人衆星捧月的小妹。扎着童辮,裹着棉襖,如年畫中走出來的小人兒。
握着小木劍追逐婢女的季曦兒,看到了斜靠在一邊盯着自己的大哥。丟掉了小木劍,朝着季雲滔蹦跳着跑進,一頭撞在季雲滔的腿上。雙手拉着季雲滔的衣袖,整個人斜着站立,藉着手臂的力量對着季雲滔旋轉。
轉了兩圈,體力不支,抱着季雲滔大腿仰望着自己大哥傻笑着。季雲滔擦拭小妹額頭的汗珠,蹲下身雙手穿過季曦兒腋下,將她抱了起來。
“曦兒有沒有想大哥?”
季曦兒手指在嘴裡亂攪一番,從嘴裡捻出一顆快融化完的糖遞給季雲滔糯糯的說道:“大哥……吃糖~!”
季雲滔望着小妹流出的一嘴口水,食指與拇指中間夾雜着一顆暗紅色的糖。張張開嘴含住。
季曦兒一頭扎進季雲滔懷裡搖晃着腦袋,咯咯咯的笑着。
哦豁~……!
不出季雲滔意外,季曦兒滿嘴的口水全部擦在了他的衣襟。
季雲滔把季曦兒提高放在脖子上,抓着她的手臂,在演武場上飛奔起來。
“蕪湖~起飛了……!”
感受到從未有過的體驗,季曦兒興奮起來。
“起飛咯~咯咯咯~……”
季曦兒銀鈴般的笑聲飄蕩開來。
“大哥……快一點……飛嘍~飛嘍~”
季雲滔奔跑着笑道:“曦兒飛起來了~”
季雲滔對着婢女招了招手,婢女立即捧着手中被季曦兒扔掉的小木劍等候。
“曦兒,拿起寶劍,大哥帶你衝鋒陷陣……”
季曦兒雖不懂大哥的意思,依然聽話握着那把小木劍。
“季曦兒聽令,隨本將軍大破敵軍,取敵方上將首級……衝啊~”
季雲滔放開小妹的手,反手抱着季曦兒腰間。讓季曦兒能完全釋放雙手揮動小木劍,跟着他在演武場上“衝鋒陷陣”。
“來者何人?”
季雲滔大喊一聲。
季曦兒騎在季雲滔脖子上奶聲奶氣的笑道:“曦兒~”
美團外賣……“我乃京城季雲滔……速速下馬受降……”
“受降~受降~咯咯咯~”
季曦兒迎着冷風,圓乎乎的小臉蛋被吹得微紅。仰着頭,眼睛笑成一條細縫,咧着潔白的牙齒,嘴裡呼出的熱氣飄散在冷風中。
“衝~衝~衝~”
學着大哥的語氣拉長聲帶大喊。
“蕪湖~蕪湖~”
……
稚顏站在走廊裡看着這一幕,嚇得肝膽欲裂,全府上下的掌中寶,平時磕碰一下都要驚喜呵護備至。眼前卻被大郎架在脖子上,當成一位衝鋒陷陣的女將軍。
主母在旁,再加上大郎的身份,稚顏也只能在原地焦急。哪能這樣玩耍,若是脫手,後果不堪設想。
季母看着演武場內刷鬧的兄妹,心性冷淡的她也不覺會心一笑。多久了,再次看到曦兒如丈夫在世時的開懷大笑。
“綠梅,各大管事都到了嗎?”
季母開口問道。
稚顏身前一位與她長相相似,看似三十有餘的女人開口回答道:“夫人,各大管事已經在賬房等候多時。”
三人準備離去,季母走出兩步突然停下再次問道:“大郎先前在賬房取走一筆銀兩,在內城客棧收留之人身份可有查清?”
綠梅恭聲回道:“稟夫人,三人之中只查到了那位叫李慕的男子,其餘兩位女子還在調查中,目前所有的矛頭都指向薄洲。”
季母回首望着演武場上的兒女,淡淡的說道:“調查就此停止,此事任何人不準透露給大郎。”
“是~夫人”
……
季府,賬房。
今日的賬房守衛極其嚴格,張斌爲首的護院,全副武裝,十步一人,嚴守着賬房所在的整座小院。
賬房內,數十人恭敬的對着主位上的季母一一對自己負責的生意彙報。
季母握着毛筆,聽到數目有差別時,就在賬本處記下或者修改。
一個時辰過後,各大總管彙報完畢。衆人正襟危坐,開始了本次議事主題。
季母端坐在案前,掃視了一眼衆人說道:“各地按照計劃進行,都有什麼阻礙嗎?”
季母話音剛落,一位花白鬍子老者起身回答道:“啓稟主母,陽洲各州府水患嚴重,目前爲止,我南國商會在陽洲所存儲的物資已快消耗殆盡,若不及時補充,恐怕在陽洲多年的經營,要功虧一簣。”
“李總管所言極是,陽洲物資的補充,此時議事結束後再細談。”季母迴應道。
“啓稟主母,如今泲洲戰事未息,朝廷對糧價把控嚴厲,爲了馳援朝廷,我商會已經連續一年虧損。戰事不知要打到何時,泲洲各商鋪無法正常運轉,計劃進展緩慢。”
一位三十出頭的男子,恭聲道。
季母聽着這位總管的報告,翻閱着泲洲近幾個月來的賬目。
“我們雖是商人,在家國危難之際,能盡微薄之力,做出些犧牲,也是我們的本分。泲洲的計劃可以緩慢進行,春暖花開,大地回春,戰事也就這一兩個月就能平息”
季母頭也不擡的迴應着。
“啓稟主母,陽洲與泲洲的虧損,我臺洲分會可補充。今年的大雪不僅毒荼了我大昭,西北草原上的牛羊也凍死大半,今年的草原遊牧民族急缺食物,按照我大昭對草原各部落的分化瓦解,扶一踩一的策略,我分會可向一些部落售賣掉堆積的糧食,以做對陽洲泲洲虧損的補缺。”
一位健碩高大的男子起身稟報,從頭微微彎曲的胯部來看,此人是一位馬術高手。
季母說到:“待春暖花開,積雪融化之時,草原部落定位向臺洲發動劫掠。留下三成糧食開設粥鋪救濟無家可歸的災民吧!”
男子點了點頭,坐回椅子上。
季母翻閱着臺洲每年因草原部落南下劫掠的損失,輕嘆了口氣。
戰爭,何時纔能有休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