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冬竹木木轉頭,向他笑了笑,瞧她多識趣,不留在此處礙事,“三皇子,美人如玉,不用綠葉陪襯,一樣嬌豔如仙,何況臣女對當綠葉也沒多大興趣。”
龍皓睿溫潤笑着:“本皇子只看見花,看不見葉。”
姜冬竹:“……”他這是罵她呢,還是贊她呢?
說話間,一襲潔白衣裙的百里冰已經走近,先看了一眼表情怪異的姜冬竹,眼底閃過一抹冷意,轉向龍皓睿時,美面已是一片恬靜,美目顧盼帶笑,脣畔亦帶着淺淺的笑意。
一笑傾國!
飄飄如仙!
眉目帶情!
我見猶憐!
……
姜冬竹搜刮着肚裡貧乏的詞彙,最後加了一句:心如蛇蠍!無良佛尊,不是她嫉妒,而是……嘿嘿,她力挺這個蛇蠍美人嫁進皇家禍害那些皇室王孫!
“臣女拜請三皇子金安。”百里冰略整衣衫,優雅的福着。
龍皓睿閃着那雙桃花眼,微笑着起身,扶了她手臂一下。
姜冬竹怔住,竟見他目光轉向她,桃花眼裡閃過玩味……她瞧得清楚,龍皓睿眼裡盛着百里冰的美色,卻未見真心……定是她看錯了,一個美若天仙、溫柔賢淑的世家嫡女,天之驕女呢,她身後又是皇家依重、與皇家有着神秘關係的百里門,龍皓睿眼裡應該盛滿愛意纔對……
百里冰極優雅極端莊地直起身來,坐在旁邊石凳上……同樣優雅,同樣的嫵媚動人。
姜冬竹絕不承認心下對她冒酸泡了,只是偷偷看天,暗暗咒罵造物主太不公平,同樣是人,不,同樣是女人,爲何厚此薄彼!同樣是一個腦袋七個竅,爲何百里冰的就要比旁人的精緻許多?一定是她投胎前先行賄了!
呃……其實她要求一點也不高,只要自己活得長長久久,不要再英年早逝就行了,暗暗抹一把辛酸淚,然後淡定地站在旁邊——她還是當綠葉陪襯別人了!
百里瑜轉頭,不屑地看了姜冬竹一眼,眼睛轉動,視線落在百里冰身上,然後暗暗搖頭可惜,若是自己的親妹子是這般容貌多好,他就省了好多事……不禁也恨起命運不公,既然同是生在百里家,爲何要有嫡庶之分,若他是嫡長子,還不任他翻雲覆雨?
百里冰笑盈盈地道:“臣女上次聽了三皇子的高超簫音,只覺意猶未盡,甚是佩服。”
姜冬竹瞧向龍皓睿,鐵盟國皇室子孫倒非是些扶不上牆的紈絝子弟,個個出色,技藝也超人,便是殺了她的四皇子也彈得一手好琴……垂下眼皮,輕按有些鈍痛的心,沒什麼大不了的,仇要報,人要活……
龍皓睿笑得極爲妖嬈:“二小姐謬讚了,聽聞二小姐琴藝極佳……幾時我也有幸能聽二小姐彈奏一曲,倒不虛此行了。”
姜冬竹忽然插話:“三皇子想聽還不容易,讓家姐立時彈奏一曲便是。”
“……”龍皓睿微愣,繼而笑得如桃樹展枝般:“……若是二小姐能彈,自然是我的榮幸。”
百里冰朱脣輕啓,正欲說話,卻被那個該死的姜冬竹打斷:“其實臣女倒覺得,三皇子簫音非凡,家姐琴藝絕妙,若能琴簫合鳴纔是真正的美事一樁……是吧,二哥?”瞧她多貼心,爲這對才子佳人提供心心相印的機會,省得郎有情妾有意,卻遮遮掩掩拐彎抹角的表心曲……至於兩人,郎是什麼情,妾是什麼意,他們自己心知肚明,實在不用她來猜。
正在恨天恨地的百里瑜突聽姜冬竹的問話,愣了一下,笑道:“哈哈,不錯,若是二妹能與三皇子琴簫合鳴,確實是美事一件……”話雖這樣說,可是心下卻希望百里冰會出於矜持拒絕,無他,作爲庶子,他自然是不希望這個嫡女佔盡天下便宜。
百里冰羞澀掩脣,既不答應也不拒絕,美目瞟向龍皓睿,欲語還休。
龍皓睿看一眼姜冬竹,摸摸下巴,脣畔掛着難以捉摸的笑容,瞬即轉向百里冰,哈哈一笑:“若二小姐不嫌棄,我倒是樂意至極。”
百里冰嬌笑起身,微微欠身:“承蒙三皇子瞧得起,臣女只好獻醜了。”走到八角亭邊,吩咐婢女如月回屋將她的琴抱來。
姜冬竹下意識又開始撓眉了,百里冰啊百里冰,你是早巴不得琴簫合奏了吧,在你心裡,是看重四皇子多一些呢還是三皇子多一些呢?神女心難測啊……突然惡劣地想,她最好心在聞人澈身上,演繹一段曠世虐戀!
龍皓睿繼續摸着下巴,桃花眼飄啊飄的,飄到姜冬竹身上,注視了一會兒,又轉到百里冰身上。
姜冬竹突然覺得無趣,便打算離開亭子,人家才子佳人的,她在這裡當什麼牆景?於是裝作漫不經心地賞花,邊賞邊往亭外走去,儘量放鬆動作,放緩腳步,以便不引人注意。
“四小姐,你不是喜歡聽琴簫合鳴麼?聽曲的走了,琴簫合鳴還有彈得必要麼?”龍皓睿笑得有些欠揍,手指把玩着面前的茶杯。
姜冬竹:“……”合鳴你大爺!
百里冰絕色美面一僵,瞬間恢復溫婉親切,吟笑着:“合奏在於默契意境,倒不在聽者,家妹不通音律,若強留她聽曲,對她來說反倒是折磨了,是不是,四妹?”
姜冬竹:“……”是你姐啊!是不是,都教你說了,她還說什麼?你是天下第一美人,琴棋書畫聞皆精,溫婉賢淑出名,有必要靠打壓自家姐妹來襯托你的高雅脫俗麼?要她說,什麼高雅脫俗,其實就一個字,俗!賺錢的俗,反正她是用來賺錢的。
不過反正她也不想在這裡礙着人家郎情妾意,他們明日就頂替了百里家大小姐的婚禮纔好,倒是要瞧瞧龍皓鈺偷雞不成蝕了米的表情。“呃,二姐說得是,臣女粗俗,胸無點墨更無大志,什麼琴棋書畫,溫良賢慧統統不在乎,只在乎吃飽穿暖……臣女聽曲,無異於對牛彈琴,因此臣女斗膽請辭。”
她這話旁人乍聽,聽不出異樣,但百里冰卻覺得她話裡隱有譏諷她沽名釣譽之意,更有向三皇子昭示她在百里家受到不公之意,絕美的臉微微蒼白,這賤人當真是吃了熊心豹膽,牙嘴越發尖酸起來……
美面轉向無人一側,臉色有些扭曲,咬牙恢復平靜,笑顏如花的轉回頭來,宛若寵溺自家妹子地嗔道:“四妹又在說傻話了,教三皇子聽了沒的笑話咱們,莫說是咱們百里門,便是平常的小富之家,還能不讓兒女們吃飽穿暖麼?”有禮地對龍皓睿道:“三皇子見笑了,我這妹妹呀,幼時野慣了,回來後仍舊貪玩,不喜琴棋書畫,卻最惱旁人揭此短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