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皇宮,鳳儀宮。宮內侍女皆被遣散。
“啪!”皇后拍桌而起,“到底是誰!?敢對我兒出手!殊兒,告訴母后,母后定誅他九……”
“母后!不是出手,是出腳。不過我說過了,沒有那樣嚴重。”榮殊磕着瓜子,擺手道,“而且,母后您不是一向慈悲爲懷嘛?”
“你可是大榮的四皇子!怎能如此被人欺辱?還是被一小小女子?”皇后恨鐵不成鋼,“不行,我一定要……”
“行了,她是容楚藏在王府裡的人,我才懶得跟她計較。”
“什麼?安榮王的女人?安榮王居然!”
“這傢伙聽說他這兩日常咳嗽,面色蒼白,也不知是得了什麼病,不過今日看到這丫頭我明白了!切~我還不知道他嘛?禁慾這麼久,總算髮現自己是個男人了……”
榮殊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皇后卻聽得臉色難看,戳了戳他的腦袋。
“你這小子,一天到晚腦子裡想的到底是什麼!?看看你三哥,你再看看你……”
三皇子榮彥,俞昭儀之子,皇子之中最爲優秀的一位,文武雙全又生來俊朗,是太子的最佳人選。
“行了,您別老跟我說三哥行嗎!他還沒娶妻呢,我都訂婚了。”榮殊甚是無奈,無奈之中帶着絲絲絕望。
“這倒也是。”皇后輕笑,“你那三個哥哥娶妻這方面,都沒我兒厲害。”
“母后,還請您收斂一下自己的表情。”榮殊暗暗翻了個白眼。
“當初看你和采衣兩小無猜,我便覺得你倆是乃是天作之合,如今我這算是夢想成真了,哈哈哈哈!”皇后像是想到什麼似的,欣喜若狂。
榮殊扶額,他知道自己母后又開始幻想大婚之日的場景了,又開始幻想婚後能有個白白胖胖的孫子了……
國宴當日,紅日當空。
安榮王府,璃玉閣。
路平逢雲遊四海,早已告別而去。雖好奇易觀溪的蹤跡,但是知道他沒死就鬆了口氣。
“容楚,你這面色剛好了不少,怎麼又變得如此蒼白無力了?”楚曦心中鬱悶,白嫩的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上,“可是餘毒已清大半,氣息平穩,不應該啊……”
容楚看着她,嘴角含笑。
“看來以後還要楚姑娘多多費心了。”
“算了,今天等你回來,我再給你扎扎針吧……”
楚曦近日快被容楚的面色與脈搏搞得懷疑自己的醫術了。她把歲開始行醫,如今也有十年,雖不說閱盡天下醫書,但是東山老頭那滿屋子的醫書她都看過且大多都記着,對自己的醫術還是十分有信心的。
“楚姑娘難道不知道,世上有種東西,叫做胭脂水粉?”青水終於忍不住開口了。看來她的化妝術還是很高超的嘛!還是要歸功於王爺底子好。
楚曦立刻轉醒,怒目轉向容楚,“你在騙我?”
“迫不得已,還請楚姑娘原諒。”容楚淡笑。
“王爺,馬車已備好,該進宮了。”青玄稟報道。
“嗯。”容楚點頭,“走吧。”
楚曦對戰青商的背影喊道,實則是說給青商身前的容楚——“算了,我不怪你了,怎麼說你也供我、流光和阿影吃穿住行許久,我很是感激。”
容楚低頭笑了笑,眸中流露的溫情,連他自己都驚訝。
“王爺,到了。”
宮門口,容楚遇上了榮殊,他挑眉,看起來已等候多時。
“四皇子,提前恭祝您與沈……”容楚坐着拱手。
“住口,別再提這事了!”榮殊沒料到他一上來就提這事,連忙阻止。
“榮殊!”
熟悉清亮的女聲傳入榮殊耳中,他不由露出悲壯的微笑,機械轉身。
“沈……沈小姐。”
“叫什麼沈小姐啊?咱倆啥時候這麼生疏了?難道是因爲要同我結親,你害羞了?想不到你四皇子榮殊,也有害羞的一天!哈哈哈!”
粉子少女拍拍榮殊肩膀,笑得粲然。榮殊則是一臉不情願。
“哈哈,采衣啊……我們快些入宮吧?”沈采衣自然地挽着榮殊手臂,朝御花園內走去。
看着自己被鉗制住的手臂,榮殊只能乾笑,“好啊!走吧!哈哈哈哈......”
大殿內,太監尖銳的聲音響起。
大殿中央,皇帝和皇后牽着手,朝上座走去,端莊隆重。
這皇帝倒不像畫本中那些體胖的皇帝,他身材精瘦得很,眉宇間透着一種凌厲的氣勢,龍袍加身,臉上雖有些許皺紋,但渾身充滿英氣,看得出年輕時是一位有謀略,也有武才的人,亦是一位讓衆多女子傾心的男子。只不過那微微凹陷的眼睛,顯示出他的用勞過度。
聽說這位皇帝,名榮佑,正是大榮國的開國皇帝。那一排妃子看過去,各類美女,怕是都集齊了。
宴會漸漸開始,各路大臣、家眷都相談甚歡。臺上舞姬扭動着身體,姿態婀娜。
“父皇!近日女兒同如霜新練了一舞,想展示給父皇看!”一身白衣的榮穎突然起身,她這裝束,顯然是有備而來。而她的衣着,怕是有心之人都能猜到。
安榮王容楚素常最喜穿白衣。大榮這穿衣顏色上,並不忌諱。
工部尚書千金溫如霜,榮康公主閨中密友,起身拱手,流光婉轉,落在對面坐席上的藍衣男子身上。
男子垂眸,獨自宴飲,成爲這大殿之上,最獨特的存在。
眉宇之間,竟與容楚有幾分相似。
榮佑笑着應答,揮了揮手,舞姬便退了下去。榮穎和溫如霜上前,榮穎突然轉向同樣一身白衣的容楚。
“我聽說安榮王琴技高超,不知有沒有這個榮幸,能讓安榮王爲我奏曲?”
“容楚。”榮佑沉聲喚道。
“是,陛下。”
“請公主告知……”曲名二字未出,榮穎便已報上。
“長相思。”
榮穎熾熱的目光望向容楚,容楚卻只是看着下人們將古琴搬上大殿,她眸中閃爍着失望。
容楚揮了揮長袖,長着薄繭的雙手輕輕撫上琴絃,古琴隨即發出悅耳聲音,忽似流水錚錚,又忽似微風颯颯。
榮穎和溫如霜聞琴聲而起舞,長長的飄帶在空中飛舞,時而彎腰,時而轉圈,姿態婀娜動人,彷彿一隻白天鵝。眼波流轉之處,皆掀起一股心潮澎湃,最後堪堪落定在兩位相似的男子身上,帶着勾人的光。
然而坐在木椅上的白衣男子依舊自顧自地彈奏着,俊眉緊擰,面色蒼白。而那獨飲的男子,目光則落在了容楚身上,卻讓溫如霜誤以爲他是在看自己,水眸中不由閃過欣喜。
兩人一舞已畢,汗珠順着白皙的雙頰流下,寬袖輕紗掩面,眸光溫柔,姿態優美。隨即,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好!”皇帝榮佑笑得開懷。
“榮康公主跳的真好啊!”
“溫小姐跳得也不差啊!”
“她們真有默契啊,這舞怕是又要給舞坊拿去學了。”
“不就是跳個舞嗎?”顧雲初小聲嘀咕,爲了發泄心中被硬捉來參加國宴的不滿。
“你能跳得比公主好?”震澤侯顧安喝了口酒。
“你看看!安榮王琴技如此高超,又於社稷有功,你有哪一點不喜歡的?”侯夫人輕聲道。
“娘,你別說了,我耳朵都起繭子了。”
顧雲瑾調笑:“反正離都離了,還能再嫁不成?”
“你是我親哥哥嗎?”
“行了!”顧安不由嘆氣,這不爭氣的女兒。
皇帝賜的婚,未過兩月便和離了,這不是在打皇帝的臉?這種事情也只有安榮王府和震澤侯府這種地位,皇帝纔沒怪罪吧?
“國宴大喜之日,你提這事做什麼!”侯夫人道。
“倒也是。”顧安點頭。
大殿之上,舞姬再次涌了上去,古琴琵琶陣陣樂聲清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