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翌憐一直等到深夜,太子才滿身酒氣的回到了房間。
她坐在牀上披着蓋頭焦急的等待着,心中既期待,又害怕。
她的心砰砰跳個不停,臉也因爲緊張而發紅發燙。
可等了許久,也未等到她的夫君來掀她的蓋頭。
她屏住呼吸,低着頭,不停地擺弄着手裡的手帕。
可自從太子進來後,屋子裡就再也沒有發出過任何聲響。
她不敢輕舉妄動,又坐在那裡安靜的等了許久。
可等了半天,太子那邊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於是瞿翌憐悄悄的掀開了蓋頭,透過昏暗的燭光,他看到太子正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瞿翌憐見狀,趕緊起身去扶太子。
可太子太重,她那瘦小的身子又哪能扶得起來?
正當她急得不知所措的時候,太子突然伸出手來抓住了她的手。
瞿翌憐臉唰的一下就變得通紅,難道太子是在裝睡?
“采薇...采薇...你爲什麼要那樣對我?爲什麼?”躺在地上的李景明抓着瞿翌憐的手不停的問道。
聽到這些呼喊後,瞿翌憐的心隨之咯噔一下,緊跟着便有一股莫名的失落感涌上心頭。
父親曾跟她提起過,太子在民間的時候有過一個青梅竹馬,那個青梅竹馬長的十分美麗,他們二人的感情也很深,只是後來那女的辜負了他,太子恨她,便忍痛割愛,與她徹底斷絕了來往。
如今太子嘴裡喊着的“采薇”,應該就是她的名字吧。
“采薇...很美的名字。”瞿翌憐心中思索着。
過了一會兒,太子慢慢的睡去,她才把手從太子的手中抽了出來。
她起身去倒了一碗醒酒湯,然後蹲下身子,輕輕的扶起太子的頭,幫他把醒酒湯喂下。
太子喝了醒酒湯後,神智纔開始稍微清醒了一些。
瞿翌憐見狀,趕緊叫來了丫鬟,然後讓丫鬟幫着她一起,把太子架到了牀上。
瞿翌憐用手支着腦袋,坐在牀邊,靜靜的看着在牀上熟睡的太子。
太子確實如同傳言中的那樣,長的一表人才,器宇不凡。
只是那雙眉頭,卻一直緊蹙着。是什麼讓他在睡夢中還如此痛苦呢?
瞿翌憐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到太子的臉上,她輕輕的撫摸着太子的臉龐,然後把頭枕在他的胸前。
她靜靜的聽着他的心跳聲。
出嫁之前,母親千叮嚀萬囑咐洞房花燭的時候要怎樣要怎樣?她當時聽的滿臉通紅,心裡還有些緊張害怕。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這一夜竟然過的如此平靜。
沒有想象中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畫面,甚至兩人都未曾說過一句話。
“或許就這樣安安靜靜的待着,也挺好。”瞿翌憐心裡這樣安慰自己。
她生怕太子醒來後找不到水喝,所以一整夜都守在他的身旁。
她在盡她最大的努力去學着做一個好的妻子,她生怕自己的所作所爲,配不上皇上賜予她的鳳冠。
她也不知道自己愛不愛眼前的這個人。
她只知道自己在見他第一面的時候,就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她覺得他是一個值得依靠的男人。
只是,自己真的能走進這個男人的心嗎?
他們都說太子曾經愛過的那個女人,是名動江南的大美人。
她雖然從不覺得自己長的醜,可也從沒覺得自己長的有多麼好看。
她不知道男人們都是怎麼想的?也不知道太子怎麼想的?
父親總說:“男人們都喜歡溫婉賢淑的女子,你只要別學你母親那樣,對太子爺多些理解,多些照顧,那麼他早晚會喜歡上你。”
每當聽到這裡的時候,瞿翌憐心裡都忍不住想要偷笑。
因爲她知道,父親肯定又在抱怨母親的蠻橫不講理。
不過說來也奇怪,瞿翌憐雖然有這樣一個刁蠻任性的母親,但她卻一點都沒有遺傳她母親的性格。
恰恰相反,她的性格跟她母親截然不同。
她自小就溫婉賢淑,性子更是平靜如水。
似乎沒有人看到過她發脾氣,縱使有人惹惱了她,亦或者受了些委屈,她也是偷偷的一個人躲起來掉眼淚。
在別人的眼中,她永遠都是那個溫柔端莊,知書達禮的千金小姐。
哪怕是對下人們,她也從未發過脾氣。
也恰恰是因爲如此,相府的人都對這位小姐敬愛有加,覺得自己上輩子定是積了大福,這輩子才能跟上一個脾氣這麼好的主子。
即使是瞿丞相那兩個囂張跋扈的兒子,在他們的這個妹妹面前,也是一點脾氣都沒有。
不僅如此,他們兩個還把自己的這個妹妹奉爲掌上明珠,只要誰敢讓他們的這個妹妹受委屈,他們就敢把這個人打的滿地找牙。
瞿翌憐就是這樣一個溫柔且懂得體貼照顧他人的人。
第二天李景明醒來的時候,看到自己的牀邊趴着一個身穿鳳冠霞帔的女人。
他昨天晚上本就是故意喝多,想借此來糊弄過去洞房花燭之夜。
他生怕做的不夠明顯,漏了餡。到時候太子妃再跟丞相說起,傳到丞相的耳朵裡不好。
因此酒宴上喝的大醉。
他也不知道還能糊弄多久,但他想着,糊弄一天,是一天吧。
他緩緩起身,想要悄悄的走下牀去。
可是他的衣袖卻被瞿翌憐壓在胳膊下,他剛一坐起來,衣袖便被扯了出來,瞿翌憐也突然驚醒。
瞿翌憐擡起頭來看了眼已經醒來的李景明,愣了一會兒後,趕緊起身服侍太子起牀。
李景明從小在民間長大,沒有被人伺候過,因此瞿翌憐這般對他,讓他有些不習慣,他輕輕把瞿翌憐推到一旁說道:“沒事,我自己來吧。”
瞿翌憐見狀,趕緊跑去給太子倒水。過了一會兒後,瞿翌憐才端着一杯溫水,慢慢的走到太子的跟前。
只見她走到太子的身邊,輕聲細語的說道:“太子,你昨天晚上喝了那麼多酒,一定口渴了,來喝點水解解渴吧。”
李景明本不想接過她手中的水,可瞿翌憐就一直端着水站在那裡,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李景明無奈,只得接過她手中的水,一口氣喝了下去。
喝完水後,李景明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你就這樣在我的牀前守了一夜?”
瞿翌憐聽後,站在那裡輕輕的點了點頭。
頭上的鳳冠隨着她點頭的動作,叮噹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