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我以爲我可以撐起天
第二天的時候,傻妞在學校裡吃完午飯就拎着包去了汽車站。然而在車開出前半個小時的時候,張遙還沒人影。她打電話過去在佔線,後來張遙發短信說,你先去,我隨後到。
去餘縣的汽車有很多趟,她改了票,從兩點一直等到五點,張遙的手機後來都關機了。
媽媽問她爲什麼還沒到家,要不要去接她。傻妞只好上了汽車。
回到家裡以後,媽媽已經在樓下等着了。上樓的時候,王致恰好從樓上下來,兩個人碰到了不免有些尷尬。但還是打了個招呼。
“聽王老師說他也在市裡工作,你跟他處得怎麼樣?”媽媽問。
“一般,交情不深。”傻妞含糊地回答。
到了晚上很晚的時候,傻妞往他手機上打電話,他還是關機。後來撥了家裡的座機,打了很久,他才接了電話,聲音有些啞,聽起來很疲倦。
“妞,對不起,我恐怕去不了了。你在家裡玩得開心一點。”
“不要說對不起。你遇到什麼事了嗎?”
張遙笑了,故作輕鬆地說:“沒什麼,就是晚了,有點累。你早點睡,別熬夜。”
“哥——”
“乖,早點睡。哥去洗澡了。”張遙說完就掛了電話。
爸爸媽媽都已經過了四十五歲了,方媽媽已經辦了內退,天天在家裡洗衣做飯,空閒了就去跳跳舞,打打牌。第二天中午地中海回來,說他的同學聽說他女兒考上了g大,要她去給他們談談心得。
傻妞嚇了一跳:“我去給他們談學習心得?”
“是啊,”爸爸笑眯眯的,“班上有幾個同學是你的粉絲呢!”
“我可是藝術生考上去的。”傻妞哼哼。
“你的分數也不差,就去給他們講講吧,他們是孩子,你不論怎樣都比他們懂得多。”
班上的同學還真真的有模有樣地將教室弄成了座談會的模式。他們都是初二將要升初三的學生,爸爸說,教了他們這一屆,我也要退休了。
時間過得真快,傻妞坐在那羣孩子中間,對他們羨慕不已。她的初中學習實在是讓人失望,只好剛巴巴地講了她高中是怎麼學習的。末了她調侃一句:“我腦子不如你們好用,如果你們這麼刻苦的話,肯定上清華北大了。”
大家都笑了。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就跟大家講了大學生活中的幾個趣事,那些處在青春期的孩子便情趣高昂地你一言我一語地。座談會最後弄成了茶話會。
她朝爸爸聳聳肩:“沒辦法,好像又耽誤了你一節課的時間。”
地中海在窗邊看着那羣熱鬧的孩子,和藹地說:“他們都還小,我也不希望他們有太大的壓力。”
晚上的時候,傻妞和媽媽在看電視,爸爸忽然拿了一張通知書,回來興奮地說:“房子快要動工了!”
原來一中的老師集資建房,因爲學校也支付一筆錢,所以只要每個老師出十五萬就可以有一套淨一百三十平米的房子。傻妞家裡一直住的是學校分配的教師宿舍,狹窄的兩室一廳的房子,纔不到七十平米,已經住了近二十年。買房一直是爸爸和媽媽的夢想。
方媽媽從房間裡將家裡的存摺都拿了出來,將家裡的存款拼起來竟然也有二十來萬了。
“這下買房子和裝修的錢已經夠了。”方媽媽高興地說,“到時候我們退休了就輕鬆了。”
傻妞也特別高興,自己上大學以來爸爸媽媽就商量着買房,只是因爲自己的學習花費,一直沒能實現。自己在本科的時候就已經幻想着裝修做了很多設計。
在家裡呆了兩天就要回a市。傻妞沒有直接回學校,而是回到了公寓裡。張遙並不在,家裡十分安靜。一切都和她離開地時候一樣,又有點不一樣,那個茶几上插着她從荒草地中採的野花的啤酒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透明的玻璃花瓶,裡面插着一束滿天星。
她蹲下來,聞了聞上面若有若無的香氣,笑着說:“這個長得可不像野花。”
她取出幾個糉子,將其他的放在冰箱裡,然後拿出一個小碟子,放了砂糖,一邊蘸了糖吃糉子,一邊看電視。
張遙回來的時候已經很晚了,電視裡在放着晚間新聞,傻妞摸着吃得鼓鼓的肚子懶洋洋地半躺在沙發上。他以爲她睡着了,腳步輕輕地走進了客廳,回到自己的房間。然後傻妞聽到一陣水聲,很快他就衝完澡了。他隨意擦了擦頭髮上的水,準備將傻妞抱回她自己的房間,沒想到一低頭就看見她睜着大大的眼睛,一點睡意也無。
“沒睡啊?”他似乎很失望,不過還是將她抱了起來,踢開她的房間,將她放到牀上。
“很晚了,睡了啊。”他輕聲說着,給她蓋好被子,側身打開了小壁燈。他正準備離開,傻妞忽然摟住了他的脖子,將他的頭往下拉。
張遙的身體一陣僵硬,然後感覺到溫熱如綿的氣體纏繞在自己的頸項間,聽到一個悶悶的聲音:“只有沐浴露的味道,你真狡猾。”
“能有什麼味道?”他輕笑,擡手將那個撓得他癢癢的腦袋撥開。
“煙的味道,酒的味道。”傻妞看着他,很認真地說,“你一進門我就聞到了,可是現在它們都消失了。”說着她的目光下移,“我想好好驗證一下。”
張遙輕輕側臉,吻落到了他的臉頰上,他聲音有些喑啞地說:“我累了,要睡了。”說完便飛快地起身離開了房間,逃也似的。
他最近心情肯定不好,卻老在我面前強顏歡笑。傻妞想着,用力捶打着被子,大傻瓜,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