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的課程對於傻妞來說更難了隨着語文,代數,英語,歷史政治等的轟炸而來,傻妞本來轉不動的腦子要炸掉。
然而她雖然依然傻,但是有些事情漸漸開竅了。她可以很清楚地分辨出來什麼人善意什麼惡意,別人問什麼該說什麼話。雖然有的時候她的回答依然令人有些啼笑皆非,但她很少說話,並且不笑的時候特乖,笑的時候靦腆,加上有一個高中部的學生會主席護着,大家也漸漸地忘記了她叫傻妞。
即使是重點中學,年級上總有那麼幾個不想讀書的,所以,有的時候,傻妞的成績也能從倒數第一前進那麼一兩位。而每次這個時候,有些天真的媽媽就想提一掛爆竹下樓,雖然這個時候已經明令禁止在縣城放鞭炮。而張遙則會抱着她轉一圈,然後說,妞,你腦子終於長了,可是爲什麼還不長個?
傻妞的個子到了初中就沒什麼長,而張遙已經長到一米八五了。馮俊軼常笑道,窯子你要是臉滄桑一點,別人肯定當你倆是父女。
張遙則眯着眼睛看他:“要是我女兒,現在起碼有一米六了。”
他眯着眼睛的的感覺讓人覺得特陰險,長期與他在一起的馮俊軼覺得自己要完了。
可是,遙子,諧音窯子。能在言語上調戲他一把,就算背後遭一頓暗算,也值了。
中午的時候張遙照例去傻妞家蹭飯。張遙的奶奶搬去跟父親一塊住了,就他一個人留在愚縣,於是在地中海家蹭飯也蹭的無比自然。
傻妞手裡還揣着一本單詞書,貼着張遙走着。她個子矮,張遙長長的手臂垂下來恰來搭在她的肩膀上,倆人走在一起,一中的兩個神話,總是會招來較高的回頭率。
回到家裡以後,傻妞極其嫺熟地擺好碗筷,在張遙便上坐下,眼巴巴地看着在廚房的媽媽做菜。媽媽雖然在隔壁的小學上班,但是也只是提前了半個小時放學而已。這個時候地中海匆忙回來,在老婆邊上遞醬油遞醋。
傻妞瞅着廚房,聞着菜香氣,身子已經不自覺地朝廚房那邊傾過去了。回頭見張遙淺笑地看着自己,不覺有點臉紅,連忙跳下椅子到沙發上拿着單詞書出來揹着。
“吃飯嘍!”媽媽說着將一大鍋排骨湯端了出來。看到傻妞在背單詞,但是兩隻眼睛已經不知道往桌上瞟了多少眼後,她又氣又笑,說:“得了,別裝了,快點過來吃飯。”
她這個傻女兒,別的沒學會,裝乖的本事倒是學了好幾成。大概是被張遙給慣的。在飯桌上的時候,傻妞雖然很喜歡吃排骨湯和清燉鯽魚,但是也是慢條斯理的,極有吃相。媽媽看着女兒那麼乖巧的樣子,再看看坐在她身邊同樣氣定神閒,將一頓家常菜吃得如山珍海味一樣的張遙,不禁紅了眼。
她再天真,也不敢將自己女兒與張遙湊一堆了。以前與張遙不熟,覺得兩人還有那麼點緣分。可是接觸多了,才發現像老公說的,張遙不是池中的魚,遲早要出去幹大事。而傻妞就適合待在他們身邊,一生平平安安地過日子。別說張遙看不上,就算張遙看上了他們家傻妞,衝着他這三年來那已經從市局升到省廳前途一片光明的父親,傻妞也攀不上那個門檻。
傻妞馬上就要升初三了,傻妞的媽媽看了看客廳沙發上那本攤着的《中考詞彙寶典》,給女兒夾了一碗的排骨,說:“方浩,喜歡就多吃一點鍋裡還有呢。”
“謝謝媽媽。”傻妞含着一塊脆骨笑,露出小小的牙齒。
張遙也給她碗裡夾了幾塊,說:“妞,多吃一點,吃了會考試。”
“方浩,”媽媽再也忍不住了,“你下次晚上不要看書看得那麼晚。你能考那些分數,爸爸媽媽已經很滿意了。咱也不用上高中,讀完初中就行了啊。”
張遙忽然一個眼刀過來,鋒芒沒收住:“誰說妞不上高中?”
飯桌上的氣氛有點僵,傻妞看看媽媽又看看張遙,最後無辜地和爸爸對上眼。傻妞的媽媽這三年是看着張遙把傻妞逼過來的,別人下課玩的時候不許傻妞玩,讓她天天揣着書背東西,連個週末也沒有。傻妞的成績是可以上去了,英語一百二可以考一百,語文也可以考一百,可是畢竟還有個數理化不是?撐死了這三科加起來一百分,傻妞也不是考上高中的料。傻妞笨,張遙逗着玩不心疼,可是她這個當媽的心疼。
方媽媽將碗往桌上一擺,說:“我這個當媽的也不說瞎話,就我們方浩這能力,你再怎麼逼她她也考不上高中。我們不求什麼,只求她過得舒適就行,讀書太辛苦,我們捨不得讓她吃這個苦頭。雖然說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可是還有一句,趕鴨子上樹——辦不到。她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初中畢業了,給她個小店讓她看着,過幾年找個老實人嫁了這麼一輩子就這麼過了。”
傻妞睜大了眼睛看媽媽,將媽媽的意思聽明白了七七八八,不知不覺紅了眼睛。張遙坐在那兒,也是一副震驚的摸樣。
安靜了片刻,張遙擠出笑容說:“咱妞那麼好,如果上了高中,還能找個好一點的老公不是?”
“可是她怎麼能考上高中?”方媽媽拋出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考高中又不是考大學。”張遙說完這句話便低頭繼續吃飯。過了好久,三個大人都默默地吃飯了,只有傻妞一個人呆呆地坐在那兒。
“傻瓜,吃飯。”張遙摸了摸她軟軟的頭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