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面面相覷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陷入了僵局。
要攻破血傀,只是一味的狂攻亂打是肯定不行的,只要在對方攻擊壓制的範圍內,他們這一方就隨時面臨着黑暗冥尊突破半聖的危及。
但如果不使用黑暗冥尊進行攻擊,他們會更加尷尬,甚至連出招的機會都沒有。
頭兩次血的教訓,已經足夠深刻,沒有人會願意再度嘗試正面攻擊血傀,而且他們也不覺得那有什麼作用。
面對屍體不足的現狀,在生存壓力的面前,所有人的心態開始一點點崩潰。
“爲了活着,殺人制造血傀又有什麼問題呢?”
不知不覺間,這種可怕的想法,如同瘟疫一般,在衆人的心中滿眼開來。
凌風的目光看向逐漸變得目光陰冷的衆人,心中不由得一寒。他很清楚,在這個時候,只要他開口說一句話,殺人制造黑暗冥尊,下一刻便會一呼百應,眼前的困局就會徹底破除,他們的也將從死亡的陰影中逐漸走出來。
很多人熱切的看着凌風的臉,心中充滿了希冀和狂熱,但也有很多人忍不住低下頭,開始盤算,若是真的殺人來製造黑暗冥尊,他們自己還有多少活下去的可能。
狂熱的人,多是和凌風關係親近,而或者自認爲自己的天賦比別人強大很多的人,在他們看來,他們會是凌風願意選擇留下來的人。而那些低下頭,不自信的人,則是天賦低下,和凌風關係相對較遠的人。
不自覺的,最開始表態追隨凌風的八個天驕,第一時間站在了凌風的身後,和火瑤、王浩、天火破天站在了一起。
甚至連剛從情緒失控中走出來的鐵木剛玉也忍不住下意識的向他們形成的一個小團體靠了靠。
銳鋒侯府的核心弟子們也都一個個眼巴巴的看向鐵木剛玉,顯然心中充滿了忐忑。
一隻沒有表態追隨凌風,卻又想從凌風手中學到玄靈訣的天驕們,這個時候心思也開始鬆動起來,但他們已經不太確定,這個時候表態追隨,凌風是否願意接受。
而極個別,始終沒有對凌風表達過任何好感的天驕,在這個時候內心的恐慌情緒已經飛快的寫滿了面龐,甚至看向周圍衆人的眼神,都開始忍不住充滿驚慌。
就在場面陷入恐慌的寂靜狀態時,突然一個突兀的聲音,尖銳的打破了衆人的心緒。
“大家都想什麼呢,我們都完蛋了,還用說,銳風侯一定會殺死所有和他關係不好的人來製造黑暗冥尊,如果還不夠用,那些自以爲自己天賦不錯的傻瓜,也會成爲被屠宰的豬玀,總之,我們全都要死,哈哈哈!”一個滿臉陰沉,眼神中寫滿絕望和掙扎的天驕,突兀的從一衆天驕的最後大步走了出來。
“王威!怎麼是他,他怎麼敢說這個,不想活了嗎?這個廢材!”人羣中,有熟悉王威的人第一時間認出了他,忍不住低聲嘲諷起他來。
聽到衆人嘲諷的議論,本就心慌不已的王威,忍不住抓狂不住的高聲從所有人怒吼道:“我就不相信,你們這些人中,就沒有和我一樣的廢材,還等什麼啊,出來啊,難道非要別人把咱們篩選出來,再無聲無息的死嗎?我們就要死了,還不來個轟轟烈烈!”
王威怒吼着,甚至當中開始撕扯自己的胸衣,顯然這傢伙是打算在衆人面前#赤#身#抗議!
這一幕,讓天火破天和王浩等人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但好在沒有人立刻響應王威,即便是天驕中的廢材,其實心中還抱着其他一些打算,至少他們沒有如王威那麼悲觀。
但王威的怒吼,還是引起了天驕羣體的竊竊私語,甚至銳風侯府的一百核心弟子也忍不住開始心中生出越來越強烈的不安之感來。
按照王威的邏輯,如果凌風真打算殺人制造黑暗冥尊,那麼關係最遠的就是那些個沒有表態追隨凌風的天驕,而修爲最差的就是銳鋒侯府的一百核心弟子,因此無論他們心中有怎樣的算計,恐慌和不安是最基本的底色,這是他們無論如何掩飾也無法克服的本能。
恐懼的情緒,在不斷髮酵,眼見人羣即將失控,一場來自內部的困獸之都即將展開。
見多識廣的王浩,眼見人羣即將爆發,突然高聲呵斥道:“你做什麼,簡直是找死……”
突然一股吸力,自背後驟然爆發,輕柔又無可抗拒的莫名力量來的突然之極,驚的王浩甚至來不及反應,人已經被狠狠的甩到一側,狼狽的差點跌倒。
凌風神色冰冷的盯着剛從地上站穩腳步的王浩一眼道:“給我閉嘴!”
王浩神色一黯,知趣的乖乖閉嘴,他已經知道自己犯了凌風的忌諱,當然他心中還在猜想,或許凌風這是在拿他在衆人面前來做戲。這種戲碼,以前他沒少搞過。想到自己如今淪爲配角,心中又是一陣自艾自憐。
然而,就在王浩以爲凌風要做戲收攏人心的時候,凌風突然身形在原地碎裂,跟着憑空出現在王威的面前,手中斬天劍急速的劃過一道赤紅的劍光,跟着王威的身體瞬間被整個點燃,成爲一個人形的火炬,轟的一聲渾身靈力和血肉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燒成空虛,而他的身體只剩下一道慘白的骨架在地上成一堆,很快被傍晚的秋風吹的化作了一道白色的煙霧,就那麼突兀的消失在衆人的面前。
“轟!”
這突兀一幕的發生,所有人的頭腦一陣發懵,感覺天崩地裂一般,心神驚悚不定。
“嘶!”
天火破天這個級數的頂級天驕則是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心中駭然無比,顯然沒有想到凌風會如此處理問題。
王浩的心神則完全陷入了懵逼的狀態,感覺整個人如被雷轟擊了數遍。
“不是做戲,他竟然殺了那個王威,這?”王浩想不通,想不明白,爲什麼凌風這麼兇狠,難道他就不怕觸犯衆怒嗎?
火瑤和鐵木剛玉則是滿面擔憂的看着凌風,心中感覺凌風這麼搞是要出大事的,哪有在羣情激盪的時候如此反着乾的,這是要出大事的啊!
然而,凌風就是這麼做了,而且還如此乾淨利落,將王威一劍斬的連個渣渣都不剩。
他傲然的站在人羣中央,目光平靜而冰冷,手中提着的斬天劍,安靜的散發着逼人的劍氣,赤紅的火焰光輝如同在燃燒人們的理智。
很多修爲低下的天驕已經有些繃不住,他們很想衝去和凌風理論,甚至殺了凌風。可他們又清楚,那樣兇殘的一劍,殺人可以用華麗輝煌來形容的殺人手法,實在太讓人驚恐,驚恐的他們握着手中的劍,都如同握着燒火棍一般無力和不真實。
“我們拿什麼去拼啊,我們……”
人羣之後,六個天賦最墊底的天驕忍不住口中喃喃自語着,同時膝蓋一軟跪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一時間,所有人的眼神都忍不住猛烈跳動着,看向他們的神情充滿了複雜之色。
顯然,在衆人看來,哭泣的天驕們是可憐的,但他們的確是修爲最差的,也攻破血傀用處最少,如果從功利的角度計算,若是非要殺人制造黑暗冥尊,殺死他們,然後製造黑暗冥尊無疑是最好的選擇。衆人雖然覺得殘忍,卻也會默認這一點。
奮起反抗的王威死了,所有人在心中爲王威的死不值得,甚至一些天賦不錯的天驕也在心中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勇敢一點,和那些墊底的天驕一起站起來抗爭或許凌風也會顧及。
但哪怕人們心中恐懼,還是忍不住對凌風生出怨恨情緒,甚至想着如果走出困境,早晚會要將今天的屈辱找凌風討回來。
最終心思各異的人羣,在心中匯成一句話:“先度過眼前的難關再說,自然會有秋後算賬的時候。”
這個過程中,凌風始終沒有再多說一句,只是冷眼旁觀着衆人,眼看着吵鬧的人羣變得安靜下來,一個個如同商量好一般,不約而同對凌風露出恭順的假裝表情。
看到這一幕,凌風忍不住嘴角揚起了一絲冰冷的弧度。
只是對於眼前的局面,凌風有着另外一番不同尋常的見解,只是作爲作爲上位者,作爲掌控全局的人,很多事真的不足爲外人道。
其實,凌風一直在想,天火破天提出的問題,真的需要靠殺人解決嗎?難道黑暗冥尊的製造非要靠殺人來完成嗎?難道雞不行嗎?不都是生命嗎?難道人就特殊一點,就只能以他爲核心製造新的黑暗冥尊?要知道,凌風見到的第一個黑暗冥尊可是貓的形態,如果只有人形的黑暗冥尊,那又算怎麼回事呢?
原本凌風想着和大家探討一下到底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甚至想要第一時間表態,殺人制造黑暗冥尊是肯定不行的,我們必須堅守住我們做人的底線,否則便我們闖過眼前這次的難關,也失去了繼續活下去意義。
但這個時候王威卻蹦了出來,第一時間高吼,凌風肯定要殺人制造血傀,還扔出了天賦論和關係親近論,弄得所有人人心惶惶起來。
在王浩出言呵斥,準備給凌風找個臺階下,將事情和稀泥的糊弄過去時,凌風突然發現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在那一瞬間,凌風的思維急速的轉動起來,開始假定自己屈服王威,事情會變得如何?結果或許在場所有人都不會因爲製造黑暗冥尊而死亡,但衆人會在動盪不安的情緒中浪費大量的時間,而且一旦有了先例,如果再次面對抉擇,凌風還會被徹底綁架。如此一來,他們有限的求存時間,將不是用來做有效的生存探索,而是留下來討論無法解決此刻任何實際問題的人性光輝。
凌風不想做弒殺的惡魔,更加不喜歡被人綁架,同時也不想被眼看的見的愚蠢給憋死。
於是他選擇出劍,狠狠的殺死王威。因爲在這一刻,王威在他的眼中不是弱者,而是不安分的煽動者,是浪費所有人寶貴生存時間的混蛋。
當然,他選擇出劍的那一刻,他實際上在衆人的眼中,卻成了真正弒殺的混蛋,成了一個真正不理智的上位者。
這樣的質疑,凌風當然知道,可他根本不能做任何的解釋,因爲有限的生存時間每分每秒都無比的寶貴,他不能浪費在無聊的名譽辯解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