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牛之首，鴉兒軍
正當王遠向着西南梁州一路疾馳的同時，在天塹江南岸不遠處一座靠近官道的村子裡。
“這就是我們的村子了。
小姑娘，你年紀這麼小就一個人走遠路，如今兵荒馬亂的多不安全啊！
現在大雪封路，不如你就在我們村裡住上兩天，等路過的人多了再一起上路吧。”
一個揹着柴火作樵夫打扮的中年男人走在前面。
後面則跟着一個身穿長款棉衣，腳踩毛絨鹿皮靴，戴着羊毛圍巾，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小姑娘。
正是那位模樣大變的“全靠自己”沈小魚！
兩個多月的時間過去，沈小魚日子過的顯然遠超以往。
皮膚雖然還是有點黑，但比起原來三餐沒有着落的時候要圓潤了太多，也隱隱顯出了幾分俏麗的底色。
隨着營養充足身子漸漸長開，至少已經能讓人一眼看出這是一個女孩子了。
這段時間以來。
她一直依靠【詭物·伏魔劍】，在“雲樓鬼市”中領取各種類似“江湖追殺令”的任務。
在鬼市頒發的任務中，鏟奸除惡，降妖伏魔.無所不包。
其中還有掛在榜首，最爲艱難的一條：“誅殺大炎前太后蘇玉茹的私生子——‘無生道’現任明王”。
據說爲了這個任務已經接連折損了七八波精悍的刺客。
雖然與之相關的情報被不斷補完，只要有意的刺客花錢就可以買到，卻至今依舊沒有被完成。
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沈小魚，這次南下倒是也不介意去碰碰運氣。
任務難度越高，“雲樓鬼市”給出的報酬就越高。
靠着斬殺【詭異】獲得的報酬，她已經解決了吃飯、穿衣問題。
包括她身上這特別保暖的大衣、圍巾，都是來自鬼市主人的設計。
當然鬼市裡的各種新奇的零食也有不少，但作爲漁家的女兒，沈小魚的最愛依舊是最簡單的小魚乾。
‘最近的幾次任務都還算順利。
我應該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攢夠銀子，從鬼市裡買上一本【玄部道法】，讓我修到和【寄生殼】一樣的黃篆。
從它的手裡奪回父親了！’
沈小魚握緊小拳頭默默爲自己鼓勁兒。
領任務，賺到錢，又從“雲樓鬼市”中買各種物資。
越賣力氣，消費越高，與王老闆的羈絆自然也就越深。
此時沈小魚已經與王遠形成了十分穩定的剝削和被剝削的關係。
雖然中間還隔着七八層樓那麼高的距離，卻也是一個十分良好的開始。
可喜可賀。
因此她的運氣也正變得越來越好。
正如此時
沈小魚擡頭掃了眼那顆掛在村口旗杆上，看起來有些畸形的森白“牛頭骨”，忽然頓住了腳步。
“哈，我本來只想趕路，沒想到在這裡竟然還能遇到意外收穫。”
“嗯？小姑娘，你怎麼不走了？天都快黑了，快跟大叔進屋暖和暖和吧。”
前面的“樵夫”看到沈小魚突然停住腳步，沒有跨過那顆牛頭的界限。
下意識地回頭向她看來。
微微泛着一絲綠光的眼底中，似有急切和不耐一閃即逝。
沈小魚沒有理他，自顧自打量着眼前一共也沒有亮起多少燈光的村子，村口幾棟房子裡微微晃動的影影綽綽。
還有旁邊柵欄裡拴着的兩頭健牛。
嘴角一勾：
“呵，大叔，先不急。容我爲村裡的鄉親們變個戲法。”
不等對方反應，便手中掐訣，疾聲頌咒：
“精靈精靈，不知姓名，授爾五鬼，到吾壇庭，順吾者吉，逆吾者兇，輔吾了道，匡吾成真。
命爾搬運，即速便行，逆我令者，寸斬灰塵！”
這正是趁着前段時間大量鬼道除名，從“雲樓鬼市”跳樓大甩賣活動中，買來的【黃部道法·五鬼偷心法】。
練法：找來五個被斬首的小偷，最好是神偷的骷髏頭，書寫五鬼姓名。
於五癸日做法，腳踏魁罡，頌咒七遍，焚五鬼符五道。
吞下五鬼符燒成的一碗符水化爲一道【法引】便可成就術法。
從此，如耳有所聞可查，目有所見可取，事有未來可報，成敗禍福預知。
當然最重要的能力便是“偷心”，能直接偷聽有情衆生和詭異的心聲！
與對方道行差距越小聽得越清晰，差一個大境界則完全聽不到。
禁忌：五鬼因偷盜而死，修得此法不得再偷取不義之財，否則必遭五鬼反噬，被它們隨機偷走身上的一樣零件。
當初，桃掌櫃在放貨的時候顯然也對那些道法進行過篩選。
修行方式有傷天和的根本就沒有放出來。
上一次解決露筋驛的【蚊詭】，是沈小魚認真做了準備，提前蹲點才集齊了拔出【伏魔劍】的三個條件。
如今有了這五鬼相助，能省卻她大把的功夫，【伏魔劍】的實用性也立刻提升了好幾個檔次。
當然，進入詭的內心世界自然也極度危險。
在這個過程中一不小心就會被對方反向侵蝕。
根據“知識”傳播的原理，一旦被對方追上，自己也會被污染成下級的詭異、妖魔。
結局不比淪爲【伏魔劍】的劍奴稍好。
得到五鬼的加持，沈小魚擡頭與那牛頭空洞洞的眼眶對視，眼前的景象瞬間一變。
炎炎赤日好似大火燒乾土地，秧苗枯死，樹木凋敝。
一個腦袋略微有些畸形的少年，在逃荒的路上走進一座陌生的村子討水喝。
卻完全沒有想到，村中那羣早就絕糧不知道多久的村民看着他，一個個嘴裡都在念叨着：
“這是牛！”、“這是牛！”.
所有人都說少年是一頭走丟的牛。
他想要跑卻被捉住，宰殺吃掉，最後只剩下一個頭骨。
又被村民裝上牛角，證明他就是一頭牛，用以削減自己吃人的負罪感。
最後掩埋在了村口。
然後怪事忽然降臨。
這個村莊的村民，開始互相指責對方是牛，只要在那顆頭骨的十丈範圍內，一旦接連有三個人指定某人是牛。
那個人就會真的變成牛，被其他人興高采烈地吃掉。
直到那個村莊再也沒有一個活人，變成了詭物的頭骨也幾經輾轉，落到過許多人的手中。
最後一人正是那個“樵夫”！
與此同時，來自那個少年的恨意也在一次次撞擊着沈小魚的內心，卻全都被她靠着粗壯至極的神經輕鬆抵禦下來。
下一刻，她霍然睜開了眼睛，伸手握住了腰間的金色劍柄，對着那頭骨低喝一聲：
“此物爲【詭物·牛之首】，執念爲被同類所食的‘恨意’，禁忌：方圓十丈之內，不得讓三人指定爲牛！
佛陀睜眼，請劍伏魔！”
鏘——！
劍鞘上那銅鑄佛陀的眼睛驀然睜開。
沈小魚擡臂揮劍，金色的劍光倏忽一閃，旗杆上的那顆被僞裝成牛頭的人頭骨，已經被瞬間斬成了兩半。
掉落在地靈性全失。
【詭物·伏魔劍】：
找到對方的“本體”、“執念”、“殺人禁忌”這三個前置條件。
大聲唸誦出來，便能拔出【伏魔劍】將之一擊必殺！
沈小魚暫時未遇到不能斬殺的那個上限。
禁忌：
“一、只對【詭異】有效，殺不死一隻最普通的兔子。
二、只要失敗一次，身心就會被【伏魔劍】污染，變成受其支配的劍奴，然後在斬詭伏魔的過程中一點點被它吃掉。”
而這一次，沈小魚顯然又贏了。
下一刻，那兩頭被關在柵欄裡吃着乾草的健牛便瞬間恢復了人形。
變成了兩個臉色茫然的壯年行商。
他們都是在沈小魚到來之前的受害者。
“樵夫”口中的“攢夠了人再一起上路”，明顯也是意有所指。
“呔！大膽！”
與此同時，七八個眼帶邪氣，頭上包着同款黑巾，手中提着刀劍的男子，也紛紛從村口的幾棟屋子裡涌了出來。
對着沈小魚厲聲怒斥道：
“哪裡來的小賤人竟敢多管閒事？！”
“我們【鴉兒軍】在此籌措軍糧，今日就算吃不了牛肉，但細皮嫩肉的‘不羨羊’滋味更美！
這便拿你開刀！”
“給我死來！”
在雲京城龍氣崩潰之前，臭名昭著的【鴉兒軍】就開始在大炎腹地廣泛活動。
他們最令小兒止啼的一面，便是從來不準備正常的糧食，而是打到哪裡吃到哪裡。
至於吃的什麼？
顯而易見！
據說他們背後有某一家神秘的道派支持，這才行事張狂，無人能治。
看着這羣毫無章法，亂糟糟圍上來的士卒，沈小魚卻絲毫不懼。
雖然【伏魔劍】的異力只能用來斬殺詭異，卻終究是一把劍，行走江湖又怎麼能不學上兩手劍術？
趁着他們一起涌出狹小村口人都集中到一起的時機，沈小魚口中冷喝一聲：
“吃我摩羅秘傳——居合斬！”
右手握劍，左手猛然撩開自己棉衣的衣襬，從中掏出一根又粗又黑的三眼火銃！
在這些鴉兒軍士卒驟然驚恐的目光中，猛地扣動扳機。
轟——！
一聲巨響。
這一羣連【道兵】都沒有的雜魚，便瞬間倒在了血泊中，就連寥寥倖存者的哀嚎聲都微弱至極。
這三眼火銃是從“雲樓鬼市”中搞來的上等貨色，度朔山出品，還附加了道法效果，使用鐵砂，威力倍增。
專門供給自家身家清白的外圍人員。
轟！轟！
沈小魚臉色不變，對着地上這羣人接連補上兩銃，徹底斬草除根。
五道陰風立刻撲上嫺熟至極地翻檢戰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