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應是月下仙子纔對,此時白冥身後揮舞着八條白綾和兩條銀鏈向他走來,就好像死神向他靠近一樣。楚風心裡很恐懼,明明自己不弱,竟然在這個女人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要不要我給你個機會回去搬救兵?”
楚風難以相信她的話,殺了他不就結束了嗎?放虎歸山的事殺神是絕對不會做的。
“你……真的是殺神?”
白冥沒有正面回答他,反問道:“難道你的上級沒有說清楚?”
的確,綿雨是這麼說的,而且把她的容貌和名字都發布了下去。楚風還是希望能聽到對方親口承認。“你叫白冥?”
“你可以這麼叫我。”白冥收起武器和麪具,現在也不需要擔心什麼了,反正他們已經知道她的樣子了。“選擇吧。”
楚風認爲這只是她其中的一個假名,他實在是想不通,綿雨是如何弄到殺神的資料,而且還這麼精準無誤。
“不用選了,直接殺掉他吧。”
這熟悉的聲音讓楚風的心肝一顫,轉頭看去,果然見到了令他魂飛魄散的人。
“宮主……”楚風顫抖着,以幾乎趴在地上的姿勢跪下,頭緊貼着地。
原來他就是十二宮的宮主,怪不得他們知道我的樣子和名字。白冥面無表情地注視着迎面走來的焚寂,而裙下的銀鏈隨時能竄出來,刺入對方的體內。
“好久不見了,冥。雖然你不想我,但我可是無時無刻都在想你。”焚寂溫柔的訴說自己的思念,如果可以,他真想握住她的手,對她傾吐自己濃濃的愛意。“冥,你生氣了嗎?他雖然是我的人,但絕對不是我派他來殺你的。哪怕你掉一根頭髮,我也會心疼的,更不要說傷害你。”
楚風心裡咯噔一下,沒想到,宮主是喜歡這個女人的……綿雨,你竟然借刀殺人!
人類的可信度,五成;男人的可信度……渺茫。這是赫連芙娜教給她的經驗。白冥從沒在意過這句話,因爲她不需要和別人打交道,反正那些人最後都會成爲死人。可今天,她必須面對這一難題。
他已經知道了她的樣子和名字,留下就是禍患,剷除纔是上策……可問題是,她沒把握殺掉他們兩個,不,一個半人。以前也跟這個男人打過,使出全力只能重傷他而已,殺他還是做不到。現在再加上地上的那半個人,殺掉他的機率又小了很多。
白冥冷靜的分析眼前的狀況,但種種條件都不利於她。
“怎麼不說話?是嚇到你了嗎?”焚寂擔憂地上前,剛一伸出手,就感覺到白冥身上的殺氣突增,他連忙收回。“別怕別怕,我不再接近你了,放心吧,我就站在這不動。”
他的語氣,簡直就是在安撫一隻受驚的小鹿,白冥聽了很不舒服,殺氣卻慢慢收回。
“要殺我的話,直接上吧,不必拐彎抹角。”
焚寂悲喜交加,喜的是她終於說話了,聲音還是那麼好聽;悲的是她不相信他的話,認爲他也會做出傷害她的事。
“冥,我可以用我的生命發誓,我絕對不會做出傷害你的事來。所以,請不要說出那樣令我傷心的話。”他的聲音裡,竟那麼悲傷“怎麼做,你才能相信我?”
相信?這個世界上,除了白煞以外,我誰也不信。“既然這件事與你無關,麻煩你讓開,我還沒處理完。”
雖然白冥的話很冷,但焚寂很高興,因爲她相信不是他乾的。
“如果你選擇回去搬救兵,那就爬着離開;如果你選擇死在這兒,就站起來。”
還回得去嗎?楚風咬咬牙,強忍着痛苦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晃晃地站在原地。我必須要告訴宮主,是綿雨那個傢伙搞的鬼。可他一張口就吐血,根本說不出話來。
果然選擇了後者。白冥背過身去,從後面抽出一把白色的傘,慢慢地解開上面的絲帶。
措不及防地八條白綾如蛇一樣狂舞着呼嘯而來,把他的四肢、脖子和身上纏得死死的,將他吊在空中。他感覺得到,白綾正暗暗醞釀這力量,身體向各個方向被撕扯着,看來他要被分屍了。
他再次張開了嘴,眼睛死死盯住一旁看不到表情的人。“宮主……綿雨……假令……”
刷——白冥撐開了傘,打在上方。“死吧。”
噗噗噗……殘肢被白綾甩開,鮮血如雨一般揮灑而下,淋在白色的傘上,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傘下的人靜靜的聆聽着‘血雨’噴灑的樂曲,銀色的眸裡一片安寧。
……啪嗒、啪嗒。當最後一滴血從傘面上留下來後,白冥才收回傘。
“心情好點兒了嗎?”焚寂小心翼翼的問,卻絲毫不在意他的屬下剛被殺掉。
白冥思考了一會才明白他的意思,隨口道:“大概吧。”
心情什麼的,她不懂。
對於焚寂來說,是個天大的好消息。“那就好。餓了嗎?我請你去吃宵夜吧。”
“不必了。”她根本不吃東西。白冥不再理睬他,自顧往前走。
焚寂樂得屁顛兒屁顛兒跟在後面。“冥,你要去哪兒?一個人多寂寞呀,我陪你吧。”
“別跟過來。”白冥冷不丁地吐出這麼一句沒有絲毫威嚴的話,既不回頭也不用行動阻止他跟着,就那樣走着自己的路,似乎在想着什麼,也似乎沒有想。她沒有要去的地方,但有絕對不能去的地方——有白煞的地方。她必須要把危險帶走,離得白煞越遠越好,甚至她永遠不出現在她面前。
被這麼說,焚寂既沒有停下也沒有死皮賴臉的糾纏,只是默默地保持距離跟着,能多看一眼是一眼,能多待一會兒是一會兒。他只要像這樣靜靜的看着她就好,其他的,無所謂。
“就跟你走到天亮,讓我陪你一會兒吧。”他輕聲懇求。
白冥沒有停頓,似乎沒有聽到。
“隨便你。”她不冷不熱的說。
原本已經覺得沒希望的焚寂,眼睛裡又點起了光。
“謝謝。”
兩人就那樣一前一後靜靜地往前走,沒有目的,沒有話語,只是一味的往前走。他多想讓時間靜止,可是時間隨着他們的步伐一點點的流逝,天空的幕布慢慢地拉開,天那邊泛起了白肚。
是時候離開了。焚寂頓住腳,深深的看了一眼前面的白衣人兒。
白冥也停下了腳步,她依舊沒有回頭。
她在等待着,等待他離開。
或許是在等他說再見。焚寂這樣想着。“我走了,照顧好自己。”
風動,白冥伴着晨光繼續前行,而身後跟隨的身影已經離去了。
——
天剛亮不久,街上竟熙熙攘攘的有了人。姬雪從抒情樓出來,城門也剛開,他有些餓了,便加快腳步往回走。
“主子,您回來了。”一進門,就碰上鐵穆,手裡端着一盤兒竹節兒。“剛弄出來的竹筒飯,您快嚐嚐。”
姬雪原本就餓了,聞到竹子裡散發出的飯香味,肚子竟叫了起來,直接坐在席子上。鐵穆幫他弄開了一個,糯米混着竹子特有的清香撲鼻而來,夾起一塊放到嘴裡,整個人都覺得神清氣爽,口齒間還殘留着清香,令人回味無窮。
“鐵穆,你從哪兒學的?”
“不,着不是我做的,是白煞姑娘送來的,我覺得很不錯,便讓她教我。這會兒,她正在廚房忙活呢。”
這個回答讓他有些吃驚,沒想到白煞會給他送來。上次在她家吃的時候,覺得不錯,隨口說了一句‘真希望以後還能吃到’,她卻放在了心上。
“鐵叔,你做的已經好啦!”還沒見到人,白煞興奮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餘音剛落,就見她手捧着一盤兒竹節,興高采烈的小跑進來。
姬雪以爲會看到一席熟悉的黑袍,擡眼卻看到一片美麗的花瓣雨,乘着風飛舞而來。玉手端着一盤兒熱氣騰騰的竹節,臉上掛着興奮的笑容,她一回去就做了竹節飯給他送來,還沒來得及換衣服。
白煞沒想到他回來了,沒注意腳下,一下子踩住了原本拖地的裙邊兒,重心不穩地往前趴去。一旁的鐵穆眼疾手快的接住了那盤滾燙的竹節飯,而白煞這個人直接撲倒,姬雪下意識地接住她,將她抱在懷裡。
趴在姬雪的胸口處,白煞嗅到了他身上散發出的陣陣清香,優雅、寧靜,就像他一樣。姬雪溫暖的懷抱讓她有些失神,僅是一晃神的功夫,她立即反應過來,手忙腳亂的從他懷裡爬起來,並且慌慌張張的道歉。
胸口一絲涼意襲來,懷中柔軟的人兒已經離開,姬雪愣愣地看着眼前穿着略大衣裙的少女,雖然有些不合身,但看起來是那麼的自然,彷彿她就應該是這樣纔對。比起往日,現在的她有了一分不一樣的氣息,整個人看起來柔和了很多……也可愛了很多。
“咳,你沒受傷吧?”姬雪的臉上有了一層淡淡的紅暈。
“沒事沒事。”白煞搖着手,她覺得只搖雙手可能不過癮,連帶着頭也搖了起來,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小步,結果又踩到了裙邊兒,直接坐在了地上衝着姬雪傻樂“呀,衣服有些大,這是皎月的衣服,我的衣服溼了,他借給我的。我看起來是不是很奇怪?”
“不……一點兒也不奇怪。”姬雪白嫩的臉上不斷地飄上來朵朵紅雲,他眼神躲閃不定,但總是會瞟到地上正仰頭看着他的人兒“與其這樣說,不如說很合身……”
白煞一時沒理解他的意思,嘴裡發出‘哈?’的聲音同時歪頭看着他。姬雪咬咬下脣,終於將視線定格在她的身上:“這身衣服很配你,白煞……而且你看起來很、很漂亮。”
噗通——白煞明顯感覺到放在白冥身上的那顆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她的整個小臉都紅透了。他……剛剛誇我漂亮了嗎?
當她想再次從他眼中確認時,姬雪卻移開了視線,不禁有些小小的失落。
我在幹什麼!當初不是答應了皇兄少接觸她的嗎?剛剛竟然說出那樣的話……姬雪暗恨自己。
“……竹節飯,很好吃。謝謝你特地送來。”
坐在地上的白煞回過神來,一邊往起站一邊大大方方的說道:“客氣什麼呀,你上回不也是給我送來竹子了嗎。”
“白煞,你要不要一起吃?嚐嚐鐵叔做的過不過關。”
“不了不了。”白煞笑着說“我今天還有約,改天一定來。”
鐵穆一直把她送出竹林,而姬雪只是在她走的時候和她說了一句話。
“常來玩啊。”鐵穆慈愛地與白煞揮手告別,望着那抹遠去的身影,他不禁搖頭嘆息。
明明心有靈犀的兩個人,爲什麼還要欺騙自己的心?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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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同志們,上週沒能連上網,耽誤了,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