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潮溼而又充滿腐臭黴味的地牢,昏暗的火把狂肆地擺動,腐臭中鮮血的腥味讓人蠢蠢欲動。
該死的!灰低咒道,卻再次扯動背上的傷口,背上血肉模糊,渾身的骨頭像是都裂開了,動一下,痛不欲生!
真他媽的該死的!這副身體也太弱了,要是換做以前那副千錘百煉的身體,這小小的一百仗豈會虛弱到這種程度!
那個該死的王爺!這一百棍她林佳儀遲早要和他算!
突然灰鼻尖一嗅,立即警覺,不同於地牢腐臭味和食物發酵的黴味,反而香氣濃樸,淵遠深長,是檀香!且香品高雅不凡不是一般人用的起,看來來人身份不低,加之衣袖間摩擦聲微弱柔滑,說明衣料昂貴,是上好的緞子,閉目傾聽,聲音源在上方,呼吸沉穩且頻率緩慢,是男子,加之氣息緩重,說明來人會武,有四處地方傳來微小的粗糙摩擦聲,說明此人怔匍匐在地牢頂上觀察這裡的情況。
立即昏暗中,傳來一個清柔的男聲,“夫人怎麼被關在這種地方了。”
灰眉頭一皺,擡眼看去,凌空而降一華衣男子,霎時失神,這男人竟比女人還要妖媚,比男人還有來得俊美!那狹長惑人的眼不能多看一眼,不然便是深深迷陷!但這對灰來說也只是霎時失神,而只這一眼,灰知道這個男人不好對付!萬不能爲敵,不然唯有儘快除之!
那妖冶男子看見灰血肉模糊的後背不禁嘖嘖道,“這三弟也不懂憐香惜玉,竟對夫人下此狠手。”說着,伸手撫上灰的後背,柔聲問道,“疼嗎?”滿眼似是深情,實則眼底冰冷一片。
霎時,眉頭一皺,豆大的冷汗又從灰的額上滲出,真他媽的該死!這男人是故意的!明知道她傷勢嚴重碰不得,竟還要裝模作樣地撫摸她的傷口,真他嗎的噁心!
那妖冶男子見灰強忍傷痛的模樣,薄脣輕勾,舌尖舔向沾滿了灰的鮮血的右手,明明血腥,卻妖惑衆生,清柔的嗓音吐出,“夫人的血還是和以前一樣好喝。”
而偏偏他的動作,與那殘留在薄脣邊的血漬引得灰心悸不已,勾起了灰壓抑許久的渴望鮮血的本性!瞬間染紅了灰的眼,殺意肆起!
卻激起了妖冶男子的笑意,“哈哈,本王果然還是中意夫人。”
就在這妖冶男子狂傲的笑聲中,地牢的石門被人打開。
“有人來了,本王先走了,下次再來看夫人,夫人可不要讓本王失望哦。”聲未斷,身影已消失在地牢中。
灰心裡的殺意還未宣泄,只見走進一濃妝華衣女子。女人嬌笑連連,濃妝豔抹,雲髻高梳,不是妃娘娘又是誰,跟在妃娘娘後頭的還有她那爲虎作倀的婢女言籬。
只聽‘砰‘的一聲鐵門被打開,妃品惜和婢女言籬走了進來,雪白的頸脖高高揚起,高傲的斜眼看下去,眼裡滿是得意之色,朱脣邊盡是陰笑,“妹妹,姐姐來看你了。嘖嘖,竟把這般楚楚動人,我見猶憐妹妹打成這般模樣,這王爺也太狠了。”
妃品惜身邊的婢女言籬立馬叉着腰,附和着嗟了一口,眼裡全是蔑視之色,“那是娘娘你的太善良了,這等下作無恥也就這種貨色的賤女人做的出來,我要是王爺啊可不止這簡簡單單的一百仗,一定非要斷手斷腳的,不然她下次還會去害人!”
妃品惜假笑道,“言籬啊,這妹妹也是無心的,得饒人處且饒人,你主子我宰相里能撐船,大人不計小人過,言籬你可要學着點。”
言籬也裝模作樣的俯首道,滿臉的陰笑,“是。”但見伏在地上灰不做絲毫反應,頓時怒氣上揚,滿臉厭惡,尖聲嚷道,“王妃娘娘,這賤女人不向您道謝也就算了竟然敢不理睬您,這口氣奴婢撐不下。”
說着一揚手,眼看着一巴掌就要向灰那蒼白憔悴的臉上凌厲揮去。就在這一剎之間,面色蒼白的灰睜開了滿是殺意眼,森寒之極,猶如羅剎,瞬間只晃過一股凌厲的風,右掌已抓住言籬的手腕,只聽得‘咔嚓’‘砰’,奇怪之極的聲音,不是被抓在手裡的那細小嫩白的手腕骨折,而是抓住那手腕的纖纖玉手竟發生了分筋錯骨的變化,五指指甲纖長尖銳,骨骼分明,儼然變做一隻魔物的手!但未等消化此反應,‘嘶’的一聲,那嫩白的手被殘忍的撕裂下來與手腕分離,鮮血霎時飛濺。
“啊!”刺耳的慘叫聲霎時間充溢在昏暗的地牢之中,言籬滾倒在地上抱住斷手的右手哀聲嚎叫,妃娘娘美目大睜,不能言語,目瞪口呆的看着這場驚悚的變故。
灰森冷一笑,用舌尖舔舐粘在臉上的血漬,眼角一擡,看向妃娘娘的眼裡滿是濃濃的殺意,在這昏暗的地牢之中顯得尤爲可怕。
妃品惜被灰這麼陰惻惻的一看,渾身禁不住的發顫,後腳一個踉蹌跌倒在地,卻還是不斷的用雙手向後退,直至整個後背貼至大牢的鐵柱上,霎時美目驚恐圓睜,濃妝豔抹的臉上因恐懼而扭曲的有些猙獰,雙脣一張一合卻因極端恐懼而發不出聲音。
灰將右手上被她撕下來的血手隨便一丟,滿是鮮血的雙手支起身子就要起來。單薄瘦弱的身體極不平衡的左右搖擺着,動了動還有些乾裂的嘴脣,有些微弱帶着點顫抖,像是極痛苦壓抑的聲音,“滾,別讓我再看到你!”
再這樣下去,她殺人的慾望遲早會覆蓋過她的理智,她不想做殺人的機器啊!曾經左肩胛骨中槍被國家阻擊隊‘蜘蛛’追擊至南非叢林深處,一人對抗十幾個經過嚴密訓練阻擊隊員在南非叢林深處大戰三天,面對‘蜘蛛’緊密的配合和周密的包圍圈,她幾乎是看到了死神在向她招手,在絕望的深淵邊,她儼然變成了一臺沒有任何思想感情的殺人機器,三天後,阻擊隊無一人生還,而她卻從南非叢林深處安全歸還。當初那種絕望,恐怖她不想再次面對,近年來,一直控制自己的次數,爲的就是讓自己時刻保持理智。可能是最近一直沒有殺人的緣故,加之心中那滿腔憤怒無法宣泄,今天殺人的慾望竟是如此的高漲!
妃品惜像是得到了大赦,慌亂之下也不管倒在地上痛苦打滾的言籬,雙手爬着就要逃跑。這時從大牢十米外傳來一陣規律的腳步聲,灰腳下一軟,倚靠在冷牆上,大口喘息着,後背的傷勢比她想象的要猛烈,側耳聽到,來人人數在三十人左右,腳步沉穩規律,氣息綿長,是練過武的軍人,皆只有單手擺袖的摩擦聲,說明來人皆有佩刀,其中走在最前頭的那人,氣息尤爲沉穩,說明此人功力不低,聽他的腳步聲,灰立即知道是三王爺晉庭。
此人殺氣濃厚,來勢洶洶,看來今晚她在他手裡非死即殘,她必須動手了,等待時機尋找逃出的那一刻。五米,三米……‘轟’的一聲,地牢石門被打開,腳步聲越來越近,就在灰的面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