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槍聲響起的那一剎那,書生的臉上任然找不到一絲表情,反而能看到一種釋然,他真的一點也不怕死,任憑演技多好,槍聲響起的一剎那卻無法掩飾。
半響後。
“我怎麼沒死?”書生不可思議的看着面前淡淡微笑的蕭逸。
“我好不容易把你贏過來,再把你打死,我又不是笨蛋,怎會做這虧本生意。”蕭逸淡淡說道,臉上掛着陽光一般的微笑,說完,起身離去。
身後的魏永朝着周圍任然沒有合上嘴巴的賭客揮了揮手,“大家繼續玩吧,沒事了。”
說完,朝一臉迷糊的書生努了努嘴,然後轉身離去,書生愣了愣,便也起身跟了過去,好戲已完,圍觀的衆賭客又回到原來的位置上,生與死,賭場上見得太多,插曲過後,賭場又恢復了往日喧囂鼎沸的場景,這裡你可以理解成天堂,也可以理解成地獄,但絕對沒人會說這裡是人間。
寬大的沙發上,蕭逸斜靠在上面,魏永三人分坐在兩側,書生也大大咧咧的坐在蕭逸對面,眨巴着眼睛似乎還在回味着剛纔那刺激有趣的賭局。
“哈哈,鬼手書生果然名不虛傳。”蕭逸忽然朝着坐在面前沉思的書生笑道。
書生聞言觸電般抖動了一下,驚訝的道:“你怎麼知道我的?”
蕭逸淡淡笑道:“剛纔是猜的,現在可以確定了。”
此話一出,就連蕭逸身旁的魏永三人都一臉驚訝的看着面前這個文弱書生。
鬼手書生在江湖中傳說一般的存在,逢賭必勝,讓拉斯維加斯的總部頭疼不已,卻又無可奈何,他在殺手總部掛了五十億的復仇基金,只要他一死,全世界的殺手便會蜂擁而至,替他找出真兇幫他復仇,至高的賭術無人能及,三年前突然失蹤,被認定爲死亡後殺手總部五十億的復仇基金啓動,一片腥風血雨後,總算爲鬼手書生“報了仇。”鬼手書生的故事也從此終止。
此刻傳說中的鬼手書生便活生生的坐在自己面前,也難怪魏永等人會驚訝,鬼手書生的傳說他們可聽得不少。
看着低頭不語的鬼手書生,蕭逸淡淡道:“鬼手書生不僅賭技高超,賭品也首屈一指,現在你已經把自己輸給了我,我想我有權利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
鬼手書生顫了顫,文弱的身子一下佝僂起來,緊閉着眼睛,一臉痛苦之色,似是想到一些不願意想起的事情,半響過後,才緩緩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一一道出。
“三年前一個我到現在都不明白其身份的人找到我,說要和我賭一筆大的,最後我只用一個小時便將他所帶來的三億美金贏了個精光,他不服輸,讓我給他一個翻盤的機會,我想也沒想便答應了,最後他提出的賭注是我們雙方的家人,我只是微微猶豫來了一下,便答應了,因爲我當時自認爲這個世界上還沒人能從我手上翻盤。”
“那天我們雙方各自把各自的家人帶上一艘賭船,我當時騙我的家人說的是來度假,賭局開始,結果我輸了。”
說道這裡,鬼手書生將眼睛緊緊閉起,那些撕心裂肺的回憶又重新浮現在他腦海裡。
半響後,才緩緩接着道:“我永遠忘不了那一幕,我八歲大的女兒和我的妻子被人在我面前肆意凌辱,他們的喊叫,他們的哭泣,我被人按着卻無能爲力,他們強行扒開我的眼睛,我只能眼睜睜的看着,看着我的妻子和女兒哭喊聲漸漸變小。”
“最後,他們連我女兒和妻子的屍體都不讓我碰,我只得交出我所有財產,並答應他們永遠消失,讓他們找個替死鬼得到復仇基金,他們纔將我妻子和女兒的屍體還給我。”
“後來,他們將我和我妻子女兒的屍體裝進一個麻袋扔進了大海里,我用身上暗藏的刀片劃破麻袋逃了出來,在一個荒島上面獨自足足生活了兩年,過着野獸一般的日子,直到一艘漁民的船隻正好經過,我才得以獲救。”
“出來後,我一直不敢公開身份,模樣也變的和以前截然不同,我雖然叫鬼手書生,但以前的樣子卻是一個大胖子,就連我現在都有些認不出自己,我不怪那個害了我的人,因爲這是賭局,我願賭服輸,但是我恨透了那些賭徒,看到他們我就想到了當年的自己,所以這一年多來我到處慘賭,將那些賭徒贏的家破人亡,我從來就沒有認爲我還活着,所以我不怕死,我只怕賭得不夠有趣,賭注不夠大,賭徒得到不到最悲慘的結局,一直到今天……”
鬼手書生說完後,蕭逸眯着眼睛,半響後才緩緩道:“你的過去已經過去,現在你把自己輸給了我,就是我的人,我不是一個趁人之危的小人,現在你有兩條路,第一條是離開,繼續做那行屍走肉遊魂野鬼,第二條留下,做我們的兄弟,一起開創一片我們自己的世界!”
頓了頓,蕭逸又接着道:“你恨的不是賭徒,你恨的是自己,這個世界沒人會同情你,你只能靠自己,我從未見過鬼手書生,鬼手書生已經死了,你是你,他是他。”
沉默過後,鬼手書生長嘆一口氣,“我替鬼手書生謝謝你,他不會賭術之前小名叫阿明,以後,我就叫阿明吧!”
蕭逸笑笑,“歡迎你,阿明,以後我們的賭場就交給你了,我相信有一天全世界的賭場都會交給你管理,那時候,你便可以去訂立你想要的規則,在這之前,你必須讓我們的賭場強大。”
離開賭場後,蕭逸獨自一人來到天台,在那個天台上,他做了這輩子最大的一個決定。
阿明的話深深的觸動了他,倒不是同情阿明,他只是想到了自己,就算阿明在外面做了什麼,得罪了什麼人,可是他的妻子女兒卻要來承擔本不屬於她們的後果。
而自己呢?當初就是因爲無親無故無牽無掛,他才決定走上這條道路,可是他現在真的沒有牽掛麼?有一天,阿明妻女的遭遇,會不會同樣也發生在丁瑤,發生在楊雪,發生在凌子涵或者姚萱萱身上?自己這樣做是不是太自私了?
這些,都是蕭逸之前從未考慮過的。
天台很高,很安靜,微風陣陣,一個年輕的大男孩端坐在上面,愣愣的看着車水馬龍和漸漸開始亮起的路燈,不知道過了多久,天已經黑了。
“哞嗚——”
在狼窩的時候,不開心了,母狼便會帶着他去山邊這樣對着夜空嘶吼着,此時的他,在天台獨自對着夜空眸叫着,像狼一樣,不,他本來就是一匹狼!
當晚,蕭逸本人爲一定會失眠,可是卻反而睡的特別香甜,蜷縮着身體,像在狼窩一樣。
這條路註定孤獨,但我依然義無反顧,我本就是一匹孤狼!
黑夜過去,新的一天!
滴滴。
手機響起短訊提示音,是丁瑤發來的,如果換做是昨天,蕭逸肯定欣喜不已,但現在,他很平靜,平靜得就像是一汪深不見底的深潭。
“老公,要我給你送早餐過來麼?”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丁瑤這是妥協了,作爲男人,此時應該飛奔過去,蕭逸不是傻子,可是卻摁下幾個字,發送出去。
“謝謝,不用。”短信的內容很客氣,客氣的就似陌生人一樣。
短信發出後,蕭逸平靜的撥通一個號碼。
“小永,召集所有會裡的幹部開會,半個小時之內到檯球室。”
血狼雖然現在發展壯大,和以前的血狼已經不可同日而語,可是總部依舊設立在西郊的檯球室,打掉吳連海後,他們沒有飄飄然,周氏集團依然虎視眈眈,這裡纔是他們的根基。
蕭逸趕到時,魏永,趙志東,郭二,岳雲和秦風已經在裡邊等着了,見蕭逸進來,幾人立即起身行禮。
蕭逸坐下,道:“這次開會,只有一個目的,最短的時間內,迅速把東郊,北郊,南郊三個郊區拿下!”
蕭逸此言一出,衆人都有些欲言又止,半響後魏永才道:“蕭哥,現在我們最大的敵人是周氏集團,此時分兵出去,是不是不太妥當,萬一周氏集團趁此偷襲怎麼辦?”
魏永說完,一旁衆人立即點頭附和,只有性子衝動的郭二滿不在乎的樣子,大大咧咧道:“我倒覺得沒什麼,周氏集團算個屁啊,只要他敢來老子見一個劈一個!”
郭二此言一出,立即便換來旁人一個個大白眼,你倒是說的輕鬆,你當週氏集團是泥捏的啊!
蕭逸道:“我和兩位教官留守,諒他周氏集團不敢貿然動手,你們三個一人負責一個郊區,動作要快,千萬不能讓周氏集團緩過神來,只要幾個郊區已落入我們手裡,周氏集團就有的受的,到時候他們的運輸和向外聯絡我們統統都給他斷掉,活活憋死他們,然後再一舉將其拿下!”
“是!”衆人一齊起身,有蕭逸親自出馬,他們便再無顧慮,立即感到身上的血液再次沸騰了起來,而且蕭逸這個計謀實在精妙,進出城的公路都要穿過郊區,到時候郊區都在自己手裡了,凡是和周氏集團有關的悉數斬斷,周氏集團到時候不管白道黑道的貨源都悉數切斷,然後再發起致命一擊,那便穩操勝券!
“蕭哥,什麼時候開始行動?”魏永問道。
蕭逸眯了眯眼睛,淡淡道“擇日不如撞日吧!”
魏永三人對視一眼,點了點頭,轉身離去,外面嘈雜響起一片。
“讓弟兄們晚上九點集合,帶着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