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打我!”隨着砰地一聲,劉阜陽就被吳巖一拳揍倒在地上,嘴角已經溢出了鮮紅的血。
他像個大姑娘一般,捂住自己的側臉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臉戾氣的吳巖,發生質問到道。
“怎麼,還不能打你了?”他吳巖天不怕地不怕,還會怕他一個畏畏縮縮的廢物不成?
吳巖傲氣地仰着頭走到劉阜陽的身邊,將攔着他的幾個副將也通通揍一拳道:“皇上調遣幷州的兵馬是爲了剿滅流寇,是爲了讓江南百姓不再受流寇的侵擾,安居樂業,沒想到你堂堂幷州的郡守居然是那些流寇的臥底啊!”
“你居然赤口白舌地污衊於我!你知道陷害朝廷大臣該當何罪嗎?”劉阜陽在副將的攙扶下勉強站直了身體,捂着臉的模樣頗有些可笑。
“誣陷?我哪裡誣陷你了?朝廷讓你調遣兵馬去剿匪,結果你派的這些人,不都是去送死的嗎?你敢說你這偌大的幷州連數百個青年都沒有沒了?”
“那流寇統共不過才數百人,如何需要五個州各自派數百人的兵馬?”劉阜陽自知理虧,便轉移話題,努力地讓自己的做法看起來合情合理。
“那也不是你違逆皇命的理由!”吳巖眼睛一瞪,那駭人的氣勢還是鎮住了。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時,魏無徉走出來站在劉阜陽的眼前,看着他認真嚴肅道:“劉郡守,離出發還有兩天的時間,而且此去廊山還需要半日的時間,我希望您能重新整飭隊伍。”
“哼!”遇到突然好脾氣的魏無徉,劉阜陽心裡冷笑一聲,這兩人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當他是傻子嗎?這麼容易任由他們擺佈?
劉阜陽不配合,而且那神色還愈發的輕蔑,吳巖死死地盯着令人作嘔的神色,心裡的怒火越燒越旺,將這兩天同魏無徉在一起培養的好心性硬生生燒沒了。
然後所有人都是隻聽到了一聲怒吼,就看到劉阜陽又被打倒在地上,這一次他還喊都沒能喊出聲便昏了過去。
一州郡守被這樣毆打,即使打人的是京城裡來的將軍,但是他的品階仍是比劉阜陽低的。
那些個副將見劉阜陽鼻青臉腫地躺在那裡,拿起武器便要同他們決鬥。
“衆位且慢!”魏無徉眼睜睜看着吳巖將劉阜陽揍成豬頭也沒有去管他,反而實在衆人快衝上來的時候將他硬拽起來,攔住朝着他們虎視眈眈的士兵道:“劉郡守枉顧聖意思,執意要送這些老人小孩去送死,你們也任由他這麼做嗎?我們是朝廷欽定指揮這次圍剿流寇的命官,來這裡是幫助百姓拜託水深火熱生活的人!”
劉阜陽平時就無甚作爲,對待手下的人更是呼來喝去頤指氣使,很多人都受夠了他,此時被魏無徉這麼一煽動,瞬間有很多的人倒戈向他們這邊了。
魏無徉看勢頭不錯,當即又開口道“希望衆位明辨是非,魏某人在此謝過各位!”
“魏公子我們同你前去!”人羣裡突然響起了一聲清亮的聲音,一聲落下又一聲響起,很快整個校場上便呼聲震天,將已
經暈過去的劉阜陽生生震醒了。
“這是出了什麼事?”劉阜陽只覺得自己渾身的骨頭都要散架了一般得痛,勉強被攙扶着站起來,甚是驚恐地看一眼周圍的將士,瞪着魏無徉道:“你到底做了什麼!”
“劉郡守,此次圍剿行動您還是別參加了,但是圍剿成功,我會給這幷州的將士們邀功的。”
言罷,魏無徉也不去理會劉阜陽在身後氣急敗壞的喊叫,和吳巖等人驅馬離開了校場,在幷州城裡隨便找了一間客棧住了進去。
吳巖從離開校場之後心情就沒有好過,魏無徉看他自己同自己慪氣的模樣,本來不打算理睬他,但是秉持着關愛同僚的心思,他還是主動同他說話了。
“你氣什麼呢?”魏無徉覺得很好笑,爲什麼這人在這麼多年之後還是這麼一副模樣,滿腔熱血卻依舊單純得如同一個稚子?
“不知道。”吳巖赤紅着眼睛看他一眼,又認真思考了他的問題之後,半晌纔給出一個令人忍俊不禁的回答。
“當初劉阜陽在京城的狡辯就已經有他現在這麼做的端倪了,你不也知道嗎?”魏無徉慢慢開解他。
“可是,我是真沒想到,他居然真的會這樣做,讓那些孩子老人上戰場,就算是數百人的流寇土匪,他們也依舊是去送死……”
吳巖說到一半突然又緊緊地閉嘴,條件反射似的看向魏無徉。
“怎麼了?”魏無徉不是很明白他的反應,挑眉問道。
“你不說我婦人之仁了嗎?”吳巖覺得自己在他的面前就像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在魏無徉清凌凌的眼神中羞愧地低下了頭。
“這不是婦人之仁,這是仁愛之心。”魏無徉輕拍他的肩膀,“一個心懷蒼生的將軍不一定是個好將軍,但是一個好將軍,必須心懷蒼生,你這麼做沒錯。”
聽着魏無徉的話,吳巖只覺得自己的眼眶越來越溼潤,他不是一個愛哭的人,從小几乎沒有流過淚水,但是被魏無徉這樣一激勵,他還是忍不住熱淚盈眶。
“謝謝。”沒有什麼能表達他心裡的感激,吳巖只好用最樸實的話語告訴他,他很感謝他。
“行了,別在這裡浪費時間了。”魏無徉淡淡一笑,起身將隨身攜帶的行禮讓手下送上客房。
然後才吩咐屬下道:“去探查一下景王這兩天的行蹤。”
那人驚奇地看魏無徉一眼,又將視線轉向吳巖,看到他點頭之後才走出客棧。
“你說,景王會親自去廊山嗎?”吳巖低垂着眼皮,看着眼前的桌子,悵然若失地問道。
“會去。”魏無徉思索片刻,便斬釘截鐵地回答道,“他巴不得看我葬身廊山,一手策劃的好戲上演,他怎麼可能不去呢?”
兩個人又沉默半晌,吳巖不說話,魏無徉也不開口。
“無佯,我能再問你個問題嗎?”半晌之後,吳巖突然開口,擡起頭視線灼灼地看着他,執着的模樣彷彿魏無徉不回答他不會善罷甘休一般。
“你問。”吳巖難得的認真還是讓魏無徉很欣慰的,他點點頭,示意吳巖可以隨便問,他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爲何兩年之前沒有答應皇上的要求,兩年之後卻答應了?”吳巖的聲音變得冷硬,眼神也堅定起來,這個問題從將軍府一案結束之後就一直盤亙在他的心頭,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沒想法他會問自己這樣的問題,魏無徉有些猶豫了,他爲什麼會在兩年之後答應他的要求呢?
因爲怕魏家從此沒落啊……
“我知道你能逃脫得了的將軍府一案的誣陷,你能憑藉自己的能力擺脫的。”兩年之前他的不告而別讓他一直以爲是他還恨着自己,所以才拋下魏家,拋下已經人到中年的魏尤徵。
“我能逃得了,可是魏家呢?”
一句話,就讓吳巖陷入了沉默,身爲世家大族的子孫,他們指定要揹負家族的榮耀,承擔光耀門楣的重任,還有保護家族的使命。
“魏家只有我一個兒子,吳老將軍也只能指望你成爲另一個能載入史冊的將軍……”
“無佯……你還記得小時候我們的理想嗎?”吳巖打斷了他的話,突然無厘頭地問道。
“記得,你想要成爲仗劍天涯的劍客,而我,想成爲四海流浪的旅人。”回憶起了小時候的童言稚語,恍如隔世的感覺油然而生。
“可是,你看我們現在,時過境遷,雖然我還是吳巖,你也還是魏無徉,可是我們都不一樣了。”
“……”
魏無徉沒有再接他的話,今日的吳巖實在有些奇怪,爲何突然開始感嘆人生?
“罷了,我這是在做什麼呢?”低垂的頭顱突然擡起來目視前方,將正在另一桌收拾桌子的店小二看得一陣發毛,連忙遠離了他的視線範圍,這才覺得安全了些。
“知道就好。”看他恢復了正常的狀態,魏無徉的臉上馬上又變得面無表情了,他將自己杯子裡的最後一杯茶一飲而盡,丟給吳巖一句話,“昨日一夜沒睡,今日又得趕路,你確定你不去休息一會兒嗎?”
“當然去。”吳巖斜他一眼,嘴裡道:”要不然關鍵時刻如何打仗!”
“那就快去休息。悲春傷秋的,這是酸腐文人和嬌弱女子纔會做的事情,感傷這種事情,實在同你粗狂的外表不太相符。”
雖然魏無徉覺得他還是不符合自己的期待,但是這兩天他已經進步很大了,他不能將他逼得太緊了。
“行行行,我是酸腐文人,魏公子可滿意否?”吳巖實在沒有力氣同他拌嘴,隨便應付兩聲便越過他,徑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魏無徉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又看看外面豔陽高照的天氣,突然沒有那麼疲累了,便又一個人下了樓,沒一會兒便等來了去探查景王消息的人。
“公子,我們跟蹤劉阜陽到了城外的一棟別莊,看見了……”那人爲難的看着魏無徉,支吾半晌還是說道:“我看到了旻婕妤娘娘,同景王在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