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汗一滴一滴從高傑的頭上滴下,他的殺機和狀態都達到了巔峰,已經有出手的念頭,可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陣嬌笑傳了進來。
沒有人能夠形容這笑聲是多麼的嫵媚動人,滿屋的殺機隨着那笑聲的到來,竟也在剎那間消失得乾乾淨淨,取而代之一種無法言傳的甜美舒服。
高傑驚訝地望向屋外,連阿夢也不得不轉過頭。
一個水淋淋的絕色美女從屋外的大雨中走了過來,她長長的秀髮在雨中飄揚,好像黑色的精靈閃閃發光;動人的眼眸閃動着燦爛迷人的光輝,如同清晨的朝陽撫摸大地;緊窄浮突的身段及修長優柔的美腿,更走出了千江水月的風情,令人呼吸都快要停止。
當她載着天河的雨水,溼漉漉地站到阿夢跟前時,有那麼短暫的一段時間,阿夢以爲英兒又回來了。
但他很快摒棄了那個幻想,他爲英兒已傷心太多。
高傑叫起來,“是你!”
王學也有些驚訝,“老闆娘?”
女子根本沒有看他們,目光落在阿夢臉上,“你還沒有死?”
高傑說,“他要二十億……”
女子聲音忽然冰冷下來,“鬼麪人的人頭,在你眼中難道只值二十億?”
高傑楞了一下,“妖姬,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要二十億,也讓老闆給他?”
女子說,“就是一百億,老闆也得給!”
高傑失聲說,“爲什麼?”
女子沒說話,微歪着頭瞟了他一眼。
阿夢突然說,“因爲她根本就不是妖姬!”
高傑吃了一驚,但壓根兒就沒有相信這句話,剎那間他在心裡想的只是:這是阿夢的陰謀,阿夢看到妖姬來了,料定以一敵五再無勝算,所以才故意擾亂他的心神,只要他將注意力轉移到妖姬身上,下一秒就會飛快逃走,或者施展一擊必殺的絕殺……由於這個念頭的存在,根本沒有多想就搶先出手了,一掌向着阿夢的頸猛切了下去。
這一掌的力量好大,帶着呼嘯般的聲響,只要切中目標,阿夢的脖子肯定會卡嚓一聲響,然後像捱了刀的雞倒在地上拍着翅膀抽氣。
退一步說,即使不中,還有王學跟胖煞,還有飛天鷹。
要麼是王學變戲法似的變出一把槍來,一槍就崩掉阿夢的半個腦袋;要麼是胖煞那把殺豬刀,一刀將阿夢開了膛,腸子都流出來;要麼是飛天鷹那手暗器,划着弧形的閃光,花花綠綠扎滿阿夢一身上下,妖姬甚至連出手都不必了。
想是這麼想的,那一掌眼看也快要擊中目標了,直覺告訴他,阿夢根本沒有躲,他的心裡有些震驚,這阿夢是殺手中的殺手,怎麼可能不躲?又一想明白了,肯定是因爲阿夢自己也看出來了,躲也沒用,左右是一死,索性死得痛快些,萬一落在妖姬的手裡,那才叫生不如死呢……
他的心裡禁不住生出一股從來沒有過的自豪,別人都說殺手之王如何如何厲害,最終不仍然死在了他的手裡嗎?從今以後,阿夢的時代已經終結,只有他高傑纔是殺手界當之無愧的殺手之王……想念還沒結束,一陣急風捲過,他莫名其妙地感覺到了一種鑽心的疼。
疼得他連話都說不出來!
他驚訝地向着疼痛的地方望去,目光落在了他的胸口,那地方居然被劃了兩道又深又長的口子,鮮血就像割破的水袋一般向外流,他好像看到自己的內臟也有部分隨着流了出來。
他痛得已經說不出話,但還沒有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下意識的將想手縮回來壓住傷口,卻又發現,那隻明明可以切中阿夢脖子的手,這時候只剩下半截,肘子以前的部分也全不見了。
一陣劇痛襲來,高傑猛地瞪大眼睛,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倒在了剛纔進來的那個絕色少女的腳前。
她明明是站在身前的,現在向着後方仰面倒下來,居然還是在她的面前。
他至死也沒弄明白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的喉節動了動,宣告了生命的終結。
他不明白,但並不代表阿夢也不明白,在絕色女子走進屋門的瞬間,他就看出來了,她不是妖姬。
雖然在這之前從來都沒有見過妖姬,但是感覺得出來。
妖姬固然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而且還是搖滾班班主麼老闆的情人,手段比高傑有過之而無不及,但這女子比她還要可怕得多。
他提醒高傑,唯一的理由就是,對方也是中國人,有那麼一點點華夏祖先的共同血緣,可高傑沒有拿他的話當回事,反正搶先向他進攻。那陣子,他也出手了,不是針對高傑,而是對付絕色女子。
絕色女子一衝而過,手中亮出了一雙刺眼的短刀。
他有生以來都沒有看過那麼快的刀,刀鋒帶着電閃子一般的寒芒,猝不及防就到了,那種感覺好像突然踩到了一條吃人的毒蛇,遭遇到毒蛇出其不意的襲擊,結果他被對方一刀將逼退出去,刀芒飛旋,方圓數丈一片淒冷,高傑、王學、胖煞、飛天鷹分別在先後不到相隔一秒的時間內中刀。
高傑倒下去之後,其他三人也相繼倒了下去。
此時的他已經退到門前,全力戒備着絕色女子。
絕色女子那雙短刀在殺了四人之後,閃動一下已收入袖中,轉過身來,嘴角含着一絲俏皮的笑意,一瞬不離地望着阿夢。
看起來,她的臉蛋很美,身體也是,從頭頂到腳底,任你怎麼挑剔的目光也找不到一絲一毫的瑕疵。因爲剛纔那場快得眼花的殺戮動作,潮溼的衣裙滿空一旋裹緊她的身體,更是將她一身的女人特徵都淋漓盡致地顯露出來,上有傲人的雙峰堅強挺立,下有神秘的丘谷高高隆起,令人鼻血都要流出來。
再配上她那副神態,俏皮地、神氣地、帶着一些曖昧的看着他,沒有哪個男人受得了!
當然,也有例外,阿夢就是其中的一個例外。
他也在望着這位女子,女子越是笑得神秘笑得甜美,他也越是擔心越是緊張。
女子笑了,臉上笑,眼睛也笑,“你是怎麼知道我不是妖姬的?”
阿夢極力平靜,他知道自己遇上了有生以來最強的對手,一不小心就會喪命在對手刀下,心裡又隱隱生出一股悔意來!
後悔自己沒帶武器!
擺譜嗎?
炫耀嗎?
有那個必要嗎?
殺手就是殺手,殺手終其一生也只能做兩件事:殺人和防止被殺!
爲了防止被殺,他必須得時時刻刻小心,分分秒秒留神,還得將任何可以致敵於死地的裝備帶在身上。
可他呢?
他什麼也沒做!
現在甚至連刀都沒有一把。
也不是沒有,而是沒在手上,等於沒有。
而且那些裝備他原本已經帶在了身上,後來卻放回了地下室,這不是成心找死嗎?
女子仍然盯着他,“我的問題你還沒有回答呢?”
阿夢說,“很簡單,你的那雙眼睛,出賣了你。”
女子說,“我的眼睛怎麼了?”
阿夢說,“十年前,我看過這樣一雙眼睛,那時候,這雙眼睛的主人還是一個小女孩,我永遠都不會忘記。”
女子又笑了,“沒錯,十年前,你確實看過我,當時你就該殺了我!”說到這裡微微頓了一下,又說,“差點忘了,聽說你不殺女人的,是麼?嘿,多麼可笑,枉你還號稱殺手之王,連女人比男人更可怕的道理都不明白,你看我,多痛快呀,麼老闆想叫人殺我,我就一刀先將他殺了,毫不留情,還有,妖姬雖然也是個女的,跟我沒有任何過節,我還是一樣殺,不光如此,我還將她的麪皮活活扒下來,貼在我的臉上。”一邊說,一邊從臉上撕下一張細細的皮來。
嘔——
玲崽突然趴在門邊大吐起來。
女子的目光不覺轉到玲崽身上,“你女兒?”
阿夢的心一陣刺痛,“夢兒呢?我的夢兒在哪兒?”
女子昂起頭,忽然放聲大笑,尖銳的笑聲直刺夜空,倏地止住,眼神一片冰冷,那種多年前看到的眼芒又出現了,死死的絞緊在他的臉上,從他的眼中盯進眼底去,尖銳的狂笑道,“你還想要自己的女兒?你竟然還有這個閒心!”
阿夢的心又開始往下掉,從晴朗的天空掉進冰冷冰冷的海底,好久才說,“我們都是殺手,你該知道,殺手是永遠沒有後悔的,我當年殺了你的家人,如果你想報仇,只要你答應放了我的家人,我寧願死在你的刀下!”
女子看着他,眼中的殺機漸漸退散,又笑了,“你知不知道,十年前那天晚上我們在做什麼?”
阿夢搖搖頭,“不知道。”
女子說,“那天晚上,正是我爹要將阿拉伯聖戰部落的頭領之位傳給我,只要過了那一天,我就是聖戰部落的頭領,可就在那天晚上,你殺了我爹,還殺了聖戰部落的其他五個副頭領。”
阿夢有些不相信,“那時你還那麼小,怎麼可能當得了頭領?”
女子說,“我是小,可你難道沒聽說過嗎,十年後的今天,我一夜之間就掃平了黑鷹組織?那時候我雖小,可我的心智已經成熟,對付人的手段跟現在差不多,只要讓我當上聖戰部落的頭領,就能將這個組織發展成世界第一的殺手組織,若不是你,我又怎麼可能直到十年後纔出現?”她的聲音再度尖銳起來,“你殺了我的父親,事實上我並不怎麼怪你,可你讓我痛失了整整十年的時間,就是千刀萬剮也不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