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太師忍無可忍,咬牙低恨了聲:“你!”霍然發現一殿君臣正用怪異的眼光注視着自己,一張老臉漲的通紅,強壓怒氣道:“臣……臣……”
臣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簡雲苓欣然替他開口,道:“我看這樣吧,太師不如自請官降三級,如此一來,各位大人想必也能看到太師的誠意,自然就會相信太師了。”
簡太師此時已被逼到了懸崖邊。從宇文徵說出要他自定懲處那一刻,便註定他只能任人宰割。
他若說輕了,必定有人不滿意,從而進言說他有意避責,說重了,他也着實不捨自己如今擁有的一切。
所以,此刻簡雲苓說要他自請官降三級,他甚至連辯駁爭取的話都無法說,只能默默接受。
“皇上,老臣覺得翰王妃所言極是。老臣願自降官職,以贖教導不嚴之罪。”簡太師目中怒火熊熊,低埋的腦袋下面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憤恨表情。
“也好,那就如太師所願,將你降爲三品侍中吧。如此處置,衆卿可滿意?”宇文恆掃一眼那些義憤填膺站出的大臣,脣邊弧度像在笑,偏還透着森寒冷然。
底下齊聲指責簡太師的人終於有所退卻。畢竟惹怒他們的直系領導,是一件太得不償失的事。
有些事情,到了一定程度,也該懂得見好就收。
“皇上英明!”一道齊聲高呼之後,所有人都退回到了原本的位置。
簡太師站起之時踉蹌了兩步,身後有人伸手來扶他,卻被他狠狠推開。
簡雲苓看到這幕,以衣袖做掩,抿嘴偷笑了兩聲。怪不得簡太師這麼生氣,整齊列在他身後的那排文臣幾乎都是他的黨羽心腹,可剛纔他被所有人圍攻之時,沒見他們中有一人替他說話。
人情冷暖,世態炎涼,由此可知。
堂上安靜了大半,宇文恆寒鷙的目光穿過頭頂的珠冕,烙在宇文徵身上,連一幕兄弟情深都不願再演,冷笑道:“皇弟,朕還想你大難不死,恐有何損傷,原本想派一位御醫去給你檢查一下。不過現在看來,你該是無甚大礙,既如此,便回府好好歇息去吧。”
宇文徵從容凝睇着面色冷如嚴冬霜雪的宇文恆,一笑搖頭,充滿對手下敗將的同情不屑,道:“是,臣弟這便回去休息了。”
簡雲苓默契地上前推起他,兩人向殿外步出的時候,還受到了一衆武將的拱手相送,神儀恭敬更盛面聖。
宇文恆望着簡雲苓優雅遠去的背影,冷不防地叫住她:“翰王妃!”
簡雲苓驀然停下,回身對上他意味難明的眸子,笑得坦蕩隨性道:“不知皇上喚住妾身可是有何吩咐?”
宇文恆眼神裡彷彿爬出無數條毒蛇,每條都死死纏住簡雲苓。而他恨毒的語聲就像那些毒蛇吐出的信子,幽幽扔下一句話:“王妃可真是賢妻啊,那樣的生死關頭,尤與皇弟患難與共,當屬天下女子之典範了。”
明誇實諷的一段話,完全無法撩撥起簡雲苓心中的半點漣漪。
她淺淺笑着,微昂起頸項,緩緩道:“當然,還是那句話,王爺是妾身的天。他若做狼,妾身甘願做狽。他若倒下,妾身也絕不苟活。”說完,福身叩別,頭也不回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