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得府中無人點燈,花草樹木全隱去了形狀,只留下搖曳的颯颯聲。
她櫻脣輕啓,光影憧憧的美目沿着紫色長袍攀到了宇文徵的面上,嫵媚的聲音聽得人心底發顫:“王爺,你說呢?”
她把發落權交給了宇文徵。
蘇側妃急急看向宇文徵,眼中燃起兩分乞求,三分期盼,五分希望。她以爲,她心心念唸的這個男人會幫他。
怎知,宇文徵連看都未看她一眼,低頭摩挲着觸手溫潤的翡翠扳指,好像她只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淡淡開口道:“既然是王妃的事,還是由王妃自己處置吧。本王沒有異議。”
外面很靜,靜的能聽到身邊人的一呼一吸,宇文徵說出的每一個字都砸在了蘇側妃的心上。
她手腳發麻,僵在了原地,突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該做什麼。
所有的思緒都隨着那句“沒有異議”而飄遠。
過往的恩愛之夜,牀笫之歡,好像頃刻間成了夢境,一場虛無的夢境。
眼前的這個男人,這個她寄予了一生的男人,曾給了她最大的快樂,也將她推入了最痛苦的深淵。
“沒有異議……”蘇側妃踉蹌着爬起,她的腳踝已經腫的像饅頭一樣大,但她絲毫感覺不到痛楚,張開雙臂,仰首大笑:“哈哈哈哈哈,原來,傻得是我,這些年,妾身的一片癡心,終究是錯付啦!”
蘇側妃東倒西歪,跌跌撞撞地向夜色中走去,剛到門檻處,她猛地停住,整個人頹敗的像一隻破碎的木偶,片刻僵頓後,目光乍然凌厲,劈手躲下兵士腰間的長刀,反身刀尖直指簡雲苓。
下人們驚聲尖叫,連連後躲。簡雲苓卻面不改色,微笑看着她。
“簡雲歌,今天我輸,不是因爲我鬥不過你,是因爲我不如你狠。其實我早該想到,你要是有心隱藏,怎麼會讓我發現蛛絲馬跡?像你這種連家族和父親都能拋棄的女人,還有什麼做不出來的?反正我什麼都沒了,這羸弱的身子,我也受夠了,乾脆今日我就和你同歸於盡,也算替我的孩兒報仇了!”
說着,她亂揮亂砍便衝了上來。
堂上的下人幾乎都躲到了院子裡,小侍女抱着柱子,嘶叫着往後藏,一雙眼睛不時偷偷往外瞟一眼,但很快又縮了回去。
那兩個兵士見蘇側妃像瘋了一般,不敢上前阻擋,幾步退到了攻擊範圍之外。傅東雲本想上前制住蘇側妃,但簡雲苓將她攔了回去,迎刃而上。
銀白的刀刃反射着不知何時亮起的燭光,彷彿一線流矢,穿空而過,聲如破竹。
眼看刀尖即將刺入簡雲苓的心臟,蘇側妃白牙森森地獰笑着,衝勢不減,只想一刀貫穿她的心臟。
然而,就在她以爲簡雲苓必會死在自己刀下之時,眼前忽然一花,前方的人已經側身閃到了她的旁側,刀尖前兩寸處出現兩根瑩白如玉的手指,修長的食指與中指輕鬆夾住刀身。
順着那人手臂望去,是笑靨如花的一張臉,不帶絲毫驚惶,彷彿指間夾住的,僅是一片嬌嫩的花瓣,只消她輕輕一彈,這花瓣便會隨風零落,拔蕊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