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圍住石亭的人羣裡發出悲呼,剎那發生的巨大變故讓他們一個個都傻了眼。
車伕就躺在簡雲苓面前,死不瞑目的眼睛裡還有不可置信的震驚,彷彿不能明白,自己是如何在眨眼間丟掉了性命。
而取他性命的那個人,安坐席榻,簡單無華的長袍掩不去他高貴的氣質,微斂的眼睫以睥睨的姿態看着車伕的屍體,目波如水,看不到漣漪。
死一般的靜寂,終於,黑衣人中看着較年長的一位最先反應過來,騰然舉刀,指向宇文徵道:“大哥死了,我們不能辜負他的苦心籌謀,更加不能辜負聖上的信任。兄弟們,聽我說,殺翰王,奪玉鉤!”
其他人抹了把眼淚,刀鋒高舉,上前一步,扯着嗓子一聲接一聲應道:“殺翰王,奪玉鉤!殺翰王,奪玉鉤!”一個個眼目猩紅,已是失了理智。
糟糕,引起衆怒了。
簡雲苓大嘆不妙,急急看向宇文徵,後者對上她的目光,溫柔一笑,一如每次她發小脾氣時,他的安撫討好。
簡雲苓知曉他做任何事之前心中必有計量,自己無謂令他分心,雖然忐忑,卻也強忍着沒有表現出來。
四面的叫囂越來越近,震耳的呼喊聲和凌亂的腳步聲匆促交錯,黑衣殺手們羣起而攻之,直衝正位上的宇文徵而去。
與此同時,無數箭矢從樹林深處射出,雨點般密不透風地落下。箭頭反射寒光,烏黑的顏色濃沉可怖,竟是淬了毒。
簡雲苓手心涼透,被挾持她的人帶着在箭雨中穿梭躲避,腦子裡混沌一片,努力想也找不出一個萬全的保命之法。
這是一場精心佈局,環環相扣,決不允許有意外和活口的刺殺
這些殺手皆是精通軟硬兵器的用毒高手。單看簡雲苓所中的鎖功散,不過一小杯酒的量,就已讓她內功全無,四肢軟乏,可想而知,箭上之毒,必定見血封喉。
除此之外,林中還有後援,哪怕宇文徵和簡雲苓真的僥倖逃脫了這第一批人的刺殺,還會有第二批人衝出來繼續,也許還會有第三批,第四批。
總之,他們只有兩個人,而他們或許有幾十甚至上百人,不說武功強弱,即便單單拼耗體力,他們也絕不是對手。最後必會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
宇文恆,你好手段,好算計!看來,我們身邊,一直有你安插的眼線,隨時等着在路上某個合適的地方要了我們的命!
什麼以兵權換玉鉤,什麼求全妥協,都是你做的戲!
爲的就是讓我們死的不明不白,讓你在除掉我們的同時,還不用擔上狠心弒弟的罪名。
這世間論心狠,論六親不認,誰比得上你!
簡雲苓越想越氣,心中一團火熊熊燃燒,奈何這個不聽使喚的身體局困着她,否則,她一出手,定是十成十的真氣,一掌就可以解決這裡所有人。
耳畔嗖嗖聲不斷,燈籠裡燃了一半的殘燭被亂風攪動得搖曳不穩,光影悠忽急促,似樂師指端流瀉的驚心之曲,令人屏住呼吸,不敢言語。